第18章 第 22 章
作者:坚持不懈      更新:2019-09-13 03:39      字数:3860

搬出贾母拒绝了邢夫人插手铺子生意的念头后,贾琏不管咬牙切齿的费婆子,愉快地回了自己的外书房,叫就要到贾母房里报信儿的琉璃去睡,自己洗漱一番,也睡下了。

邢夫人那边他压根儿不担心,她和王夫人不同,王夫人娘家势力大,本身又有儿有女有孙,底子硬;邢夫人娘家只一个吃喝嫖赌的邢大舅,房子都是赁的,靠着邢夫人过活,帮不上她的忙;她本身又没有子女,贾赦又不喜欢她,底气不硬,贾琏真要拒绝她的不合理要求,或者是阴奉阳违,她也没办法。即使费婆子磨破嘴皮子,即使邢夫人心里呕地要死,也不能把他怎么着。

邢夫人最大的缺点也只是贪财,并不和贾赦似的,作死的插手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

况且,贾母还在,邢夫人若是做的太过,贾母真的恼了,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贾琏想想,又觉得自己对邢夫人挺狠心的,可又想,若想帮她该怎么帮呢?就她只知道往自己手里捞钱这点,他有多少钱也不够给她。

他又没有受虐倾向,找那不自在干嘛。在府里,他头上能管着他的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加一个上司,还是个见钱眼开的上司。

想完,贾琏翻了个身,心安理得地安稳睡了。

这边的贾琏安稳睡下,同一时间,那边的王熙凤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旁的平儿被王熙凤闹的也是瞌睡全无,两人并排躺着,睁着眼睛,盯着头上的帐子发愣。

屋内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洒在两人的身上。

“你说,”最后王熙凤忍不住,先问平儿,“你二爷当真铁了心不肯低头?”

平儿叹息,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贾琏已经好几天没回家来,说是在书房读书,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是真的恼了。

只是这几日她劝王熙凤,不仅不落好,还总被王熙凤骂,心也灰了,只叹息不说话。

王熙凤仅仅攥着被子一角,恨得咬牙,“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以前可不这样。”

平儿一动不动,好似石刻的人。当初她家奶奶冤枉贾琏偷人参的事儿,怎么不说呢?别说主子,就是她被人冤枉了,还要委屈一阵子呢。

“哼,”王熙凤还是不肯服软,被子一放,冷哼道,“明儿再打发人回家一趟。”上一次王子腾夫人想来,被贾母拦了。

平儿还是不动,就是王子腾亲自来了,也不可能叫贾琏低头。她家奶奶是当局者迷。叹息一声,“夜深了,睡吧,即使要叫人,也得明儿白天了。”

王熙凤一边点头,一边打了个哈欠,合上了眼。

众人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挣钱心切的琉璃就火烧眉毛地拍贾琏的门,又急急叫人套了车,拉着尚打哈欠的贾琏到铺子里去。

快马加鞭到了铺子里,琉璃虽然没有卖过东西,却心思细,又结合以前的所见所闻,指着每一处的货架,说这里应该干什么,那里应该摆什么,这边怎么弄,那边应该摆盆儿花之类。

又上了二楼,转了一圈儿,提议做个雅间,叫一些亲自来买绒线的太太姑娘们有个喝茶的地方。

贾琏见琉璃热情如火,又见她尽心尽力,就一股脑地把所有的事情完全交给了她,“我不懂这些,你看着办吧,我每天只管收银子就是。”完全做起了甩手掌柜。

又叫来程老伯,介绍他们两人认识。

程老伯见了琉璃,不仅不恼,反而高兴地满脸通红。连问琉璃有什么吩咐,他去办。即使贾琏给他定的只是洒扫,他却也表示愿意干别的活儿,累活儿重活儿都愿意干,以对得起贾琏付的那二两月钱。

琉璃见程老伯的样子,犹豫了下,最终只是吩咐他搬些凳子椅子等,不让他干重活儿,以防累着他,说:“我还有两个兄弟一会儿过来,重活都交给他们,我们都不必动手。”

贾琏看着说完话后在铺子中打量的琉璃点头,倒是没想到,一份儿月钱,还带来几个帮手,这份儿钱花得挺值。

但琉璃家虽然艰难,贾琏并没有白送琉璃银子的意思。

救急不救穷,这一次送了,下一次送不送?二十两给了,以后要五十两给不给?万一给得次数多了,叫琉璃和焦大等人得了个不管干不干活都有钱拿的印象怎么办?

琉璃的遭遇是叫人同情,焦大家和他那几个孩子也挺可怜,他会给他们提供平台,但,能做到什么地步,却要看他们自己。

铺子中,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进货,算账,上货,开业等零碎的事儿。

贾琏并不懂这个,帮不上忙,交代了琉璃几句“好好干,不会亏待你”之后,转身离开。又深觉把店铺的账务、销售等交给琉璃一个人有点儿不保险,想着找个账房才好。只是账房和销售不同,需得慢慢寻找可靠之人。

贾琏手里拿着扇子,叫昌儿等人牵着马,慢悠悠地走在几百年前的大街上。路两边除了商铺,还有摊贩,卖包子的,卖竹编的小篮子的,卖地里挖出来的莲藕的,应有尽有。

他见一个摊子上摆着几本旧书,上前翻了翻,都是些传奇话本儿,什么杨贵妃秘史,什么赵飞燕传奇等,觉得好玩儿,买了几本。

那小眼睛老板见贾琏穿着不俗,想着应该是个不差钱的主儿,等贾琏付了钱后,偷偷把贾琏拉到一边,小心翼翼地拉开衣服前襟一角,三个清晰的《金、瓶、梅》大字映入眼帘。

“这位公子,这本书比你手里那几本都要好看,买一本怎么样?”随后又挤眉弄眼道,“里面不仅写得多,也还都适用。”

贾琏笑笑,打开扇子扇了扇,问道:“你知道苍老师么?”

“苍老师?”摊贩眨巴下眼睛,不明白贾琏说这个干什么,“姓仓的老师?”

贾琏哈哈大笑,拍拍摊贩的肩膀,“对,姓仓的老师。”说完,大笑几声,转身离开。

以前那个时代,再也回不去了啊!

想念吗?当然啦!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继续逛了两圈儿,想到迎春昨儿晚上要的上好的胭脂,贾琏进了一家胭脂铺,花十五两银子买了一盒桂花味儿的,一盒玫瑰味儿的,一盒乌桂味儿的。至于那个乌桂是个什么东西,他不知道,反正闻着怪好闻的,店家又说好用,就买了。

从胭脂铺里出来,一抬头,正见对面一个熟悉的人影,贾琏喜上眉梢,跑了几步、避过几个行人走到马前,一把抓住马缰绳笑道:“柳贤弟也逛来了?正好,这边有一家酒楼,走,我请你。”

柳湘莲一见贾琏,满面羞惭,正在下马的身形顿时止住,下一瞬,腿一抬,又上了马,稳稳在马上坐着,拱手说道:“兄长恕罪,小弟今儿有急事,不能耽搁,等以后有空了,再来喝兄长的酒吧。”说完就要走。

兄长?贾琏一挑眉,有点儿意思。紧抓住他的马鞍不放,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儿就好。”又说,“你有什么事儿,叫施儿去。”施儿是柳湘莲的小厮。

柳湘莲并没有要紧的事儿,施儿站着没动。

“来来来,走走走,”贾琏拉下柳湘莲,高兴地携着他的手一同进了旁边一家酒楼。

柳湘莲又羞又愧,跟着贾琏上了二楼,坐下后,左顾右盼,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好。

昨儿晚上,贾琏给他说了那么些话,他虽然嘴上说着不叫贾琏管,内心深处却是认同的。可巧到了家后,正碰到一个人用银子,他家里的银子早被他使尽了,还欠人一笔银子,柳叔晚上连饭都没吃,哪里找银子去?

不得已,只得拉下脸来到相熟的几家朋友那里借去。

结果,真如贾琏所说,那些人胸脯拍得震天响,好话说了一大车,却没一人愿意真金白银地拿出来借给他。

有人知道他的来意后,尿遁了,叫他傻傻地等了许多时候。

有人当场就冷了脸,说道:“大爷,不是我不借,只是有一句丑话咱们要说在前边,你借了这些钱,将来可用什么来还呢?我可是听柳叔说了,你家已经没米下锅了。即使你卖了宅子,自己吃住尚且顾不过来,哪里有闲钱还我呢?即使有了闲钱,你也随手就光,哪里想得到我?我家里这么多的人,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柳湘莲当时就恼了,怒道:“你这话说的亏心不亏心?你这宅子、你家里的田庄,哪一样不是我帮你买的?前儿你说你儿子病的厉害,还从我这里拿走十两银子。你自己算一算,这么些年,你从我那里拿走多少?你再算一算,我平日里可找你要过一文?今儿是我有了难处,找你来借几两银子试试,并不是不还了,你就推三阻四的,将来,我若真的无家可归,你还不定怎么样呢?”

那人冷笑一声,一句话说得柳湘莲摔门而去,“那些是你情愿给我的,我可逼着你给了?再说,你不给我,早晚给别人糟蹋了,倒不如给我,叫我也过几日呼奴使婢的日子。”

更可气的是他一向当做知己、手里并不缺钱的赖尚荣,知道他是来借钱后,连面都不露,只打发了个小厮拿了一吊钱给他,说,“我家大爷说了,家里最近日子也是艰难,不凑手。只是柳大爷到底不是外人,叫您空着手回去也不好,就把明儿早上买菜的钱给您一些,叫您应应急。”

他虽然落魄,世家公子的心气还在,当场把那一吊钱摔在小厮脸上,骂道:“告诉你家大爷,以后我们恩断义绝,我穷人家的人,不敢高攀他高门大户家的公子。”

柳湘莲转了一圈儿,毫无所获,忿忿回家。谁知到了家后,那借钱的人见柳湘莲空着手回来,当场就不乐意了,“我是听着柳大爷的美名,专门从东城跑西城来,这一路鞋也磨破了,衣服也挂烂了,谁知却是什么都没有。柳大爷,你总不能叫我白跑一趟,一文钱都拿不走吧?”

柳湘莲一肚子气,劈脸就骂了他:“老子的银子,凭我高兴,爱给谁给谁,别说你是东城来的,就是你从天边来,我不给你就是不给你,滚!”

那人知道柳湘莲喜欢舞枪弄棒,手上功夫不弱,不敢很犟,被骂了之后,嘟囔了一句“什么柳大爷,不过是个小心眼儿的柳公鸡罢了”。

柳湘莲大怒,一拳上去,打了那人一个满脸桃花开。要不是柳叔死活拦着,那人就活不成了。

这一下,来人不乐意了,一定要叫柳湘莲赔他五十两银子的药钱,要不然就去见官。柳湘莲吃的都没了,哪里有钱给来人?到底又是他先动得手,又伤了人,并不敢见官,只得忍气吞声,一大早就来找牙行卖房子换银子。

可巧碰见了从铺子里出来的贾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