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地往后惊退了一步，知道母亲的病不轻，可是却没料到会这么重。

我找了很多大夫，大夫们都说她这是“血瘀病”，是心病，忧心积郁，日日累积，伤了心肝。母亲是过不了自己的心结，我只字不提她的病情，暗中搜索了一些偏方，用盛开的牡丹花做药引，效果最好。

于是我开始盼牡丹花的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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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又格外的长，好象过不完一样。

还好，今天是晴天，阳光灿烂。我踮起脚步，来到了母亲的房里，母亲醒着，经过这一冬的折磨，人只剩下一堆残骸般，瘦弱的脸多了很多皮囊，眼睛也深深地凹了下去，松散下来的头发贴在衣襟上，与母亲最爱的《绽放》形成天壤之差，再也找不到画卷中母亲曾经的影子。

我和凤姨好不容易把母亲架到阳光下，让她晒晒阳光，吸收下阳气，对身子骨是有好处的。

“春天快到了吗？”母亲却也在盼着春天，说完这句话，一阵紧咳。

“春天说到就到，你没瞧见那牡丹都冒绿芽了！”我指着不远处的一株牡丹。

母亲笑着说：“真好！如果还能再见到春日里明媚的阳光和鲜艳的牡丹真太好了！”

我蹲在母亲身前，替她把胸前的衣襟扣紧，暖日下的风却还是凉的，我轻声叫凤姨把母亲的灰色裘皮长袄拿来给母亲披上。

我握住母亲的手腕说：“把身子养好了，会有无数个春天等着你呢！”

“还记得初到洛阳，第一次看到牡丹吗？其实娘跟你是一样的惊喜，娘喜欢这遍地的牡丹，喜欢这如花的都市，更喜欢你爹爹精心为我绘画的《绽放》，那年的经历里全部都是最美的回忆，满满的。”母亲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脸憋得有些通红。

可是她不管这些，脸上的笑就象是第一次到洛阳时所涌现出的笑意一样，让我不忍去打断她的话语。

“不管时光有多么的锋利，都剪不去这段记忆，一段一段重复地出现在面前，是那样的清晰，好象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话里很伤感，我不由把脸歪到一边，任由泪落下来，却怕母亲看到。

回过头，母亲已把眼睛微闭，冬天的日头真得很温暖，可是母亲的眼睛却被这暖日灼得睁不开。

“别难过，我的孩子。”娘什么都明白，她顺着摸索着摸到我，“娘万一有个什么不测，千万不要去恨你的父亲。”

母亲因为没有了父亲的爱，低沉到消散殆尽，可是她从来没有去恨过父亲，就是到此时，她仍情有独钟的坚守，把父亲满满地装在心里。

“你不会有事的，你会好的。天凉，你只是不小心染了风寒。”说罢，我还是呜呜地哭出了声。

“我好象闻到了春天的味道和牡丹的香气，牡丹真美，层层叠叠，灿若霓裳。”母亲喃喃地品味着，我知道，她说的是那幅《绽放》。

心里微微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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