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木然的表情，习弱道：“我没有他们所谓的人生抱负，可是我习弱要知道这么多做什么？我只想知道，如果没有岑参，你会不会选择我？”
他的表情甚是悠闲，我知道那只是他的表面，他急不可切地在等着我回答。
我不停地饮着杯中酒，眼前这个如美玉雕琢的男人紧抿着嘴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不回答便也算了，何苦折腾自己饮下这么多的酒！”
他站起，将我的杯子拿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苦喜庆的宴席上只留下我一人，我孤身站在院中，头上明月辉映，我茫然，欠了欠身子，才觉得自己的确喝了不少，晕沉沉的。
这么多天，我一直遮蔽着自己的原来面目，今晚的我不用涂抹上脂粉盒里的涂料，我穿上姝媚儿给我的长裙，我已经有好久没有穿过这种长至脚踝的襦裙了。
我甩了甩衣袖，在薰风明月下舞动起来，岑参，你曾经说过“为伊一见倾心，千寻万顾！”
故岑参你还曾经说过“花美人更美，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足以倾国倾城。”
我仿佛站在望不到边的牡丹园里，我觉得自己如洛阳红般轻盈、飘渺地飞旋着。
岑参就在一隅静看着我，我挥动着我的腰肢。
我不停地旋转着，我已分不清自已身在何处，月光将我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我有点累了，我伏在地上，不想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我不知道是在谁的搀扶下，我迷迷糊糊地进了房间，我晕乎乎地还要起舞，我还没有尽兴。
有人执着我的手，是你吗？岑参！你抚琴我舞翩跹，我们还要一起在邙山看洛阳城的夜景，在春雨润杨柳的季节行走在江南，我们守着执子之手这一生的箴言，看过世间所有的景致。
岑参，我好象闻到了你的气息，身上有那种牡丹的疏香，青艾的暗香，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熏味道。
香熏的味道越来越清晰，直沁我心脾。
我把身边的人紧紧挽住，我怕松了手，一个不留神，他便再也寻不到了。
※※※
头很痛，跟那次在长安一样，觉得自己要崩溃了，缓缓地睁开双眼，定睛一看，看到了习弱。
我将他的手握在掌心，他一定是在委屈着自己，因为他坐在床侧，身子很别扭地支撑着，看到我醒来，他本能地动了动手臂。
“你怎么在这里？”我赫然一惊，尽管从洛阳城里一路逃难，我们可以在荒无人烟的荒野里就地夜宿，我们在客栈里同居一室，可是我与习弱没有现在这样肌肤挨着肌肤。
习弱临窗而立，姝媚儿送来的莲花滴漏不停地滴着，“你倒是什么也不记得了？是你口口声声不让我走的！你把我的手都挽的掰都掰不开！”
我想不起什么？我只记得自己又在洛阳红边轻舞，我伏在岑参的怀里去嗅他身上好闻的香熏味……
该死！
此时，传来敲门声，是姝媚儿。
习弱开了门，姝媚儿看了一眼，没有作声，她莞尔轻笑了一声，“妹子，该起来了，我来给你梳妆，今天给你梳个好看的发式，瞧，我给你选的串珠和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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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颜六色的很漂亮，现在的离亭镇上还能买到这些小玩艺儿，一定让姝媚儿费了不少心，虽说是不值钱的饰物。
习弱无声地出了门。
“别误会，我们什么也没有，真的！”本不想去解释什么的，可是刚才我半躺在床上，习弱一脸的倦容，任何一个人看到刚才的情景都会误会。
姝媚儿用手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相信我，她给我梳理头发，我的头发披散开来，一抹淡青色的流苏斜***发丝。
“真美的一张脸，尖下巴让人不由地去怜悯和喜爱！”姝媚儿赞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流苏不停地晃动着，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包袱，拿出我珍藏起来的玉镯。
我怕弄坏这个玉镯，把玉镯包裹了好几层，生怕遗失了它。
“玉是通灵情的。”姝媚儿看着玉镯，“现在可以戴上了！”
我伸出手腕，默默念道：“磐石无转移，可以卒千年。”
“岑参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
接下来的日子里，蔡希德会偶尔来趟小院，多数是姝媚儿晚上前去侍寝。听姝媚儿说，蔡希德还会在离亭镇安营扎寨数月，随时待命围攻长安。
我很奇怪，姝媚儿为什么总也不在蔡希德面前提蔡夫人害她一事，她说怕扰乱蔡希德，她悄悄地跟我说，蔡希德真得很爱她，她是个娼－女，她感受得出来，蔡希德从来不去计较她的过往，她每天能靠在他的肩头便是最大的知足。
蔡希德从来没有厌倦过她，听姝媚儿说，他每晚都会很温柔地将她一点点侵占……
“妹子，你的项圈能否借我戴用？明晚蔡希德将举办宴会，手下主要将领都会参加，听说守候在洛阳城内的几员手下也会赶来离亭镇，我穿上一袭桃色，配上银色项圈最合适，可不能太寒碜，丢了希德的面子？哎，这里连个像样的首饰也买不到！”姝媚儿征求我。
我毫不犹豫地递给姝媚儿。
※※※
翌日，夜色很晚了，姝媚儿还没有回来，她今晚一定不会回来了，我能想像第二天她会声情并茂地给我讲述宴会上发生的事情。
习弱慌里慌张地跑到我面前，“清泠，天快黑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官员挽着个女人，那女人从背影看好象是红芍。”
“红芍？”我打了个寒噤。
见我面露恐慌，习弱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地道：“我只是看到背影，没见到脸孔，也许只是相似而已！”
习弱的长发被一根紫色丝带随意地系住，因为奔跑，头发很凌乱，我不禁抚住他的黑发，用我的一根长簪子固定住。
“我刚才实在是六神无主了，真是红芍，还怕她不成，我们有蔡希德！”习弱握住我刚给他理好发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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