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弟，我可是职业的纸术师哦。】

小时候，在我问他的工作的时候，他是这么回答我的，当时我还不理解他口中的纸术师是什么意思，直至后来，在社会中接触了大量的各色的人之后，我才明白什么是纸术师，纸术师，他们是专门的，职业的，挣取钞票的家伙。

【为什么现在又做起了服务生呢。】

【好玩而已。】

他笑着把杯垫放到桌上，而托盘上的咖啡，却迟迟没有放下。

在要把咖啡端给我的时候，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下，又看了一下，持着咖啡死活不肯放下，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看。

【……干嘛，你怎么了？】

【……】

他不说话的看着我，盯着我看的表情很诡异。

就这样，一分钟后，他舒了一口气，把咖啡放下。

【啊。啊~啊~啊~，收回前言，前言撤回，你确实有不小的变化啊。】

【……什么？】

不会是现在才注意到我长大了吧，那也太迟钝了，不是一般的迟钝，真要说我长大了我肯定要狠狠的吐槽你一下，就算你用小裤裤求情也木有用的。

【没想到你居然告别处男身份了啊，恭喜恭喜。】

【……】

【……】

【……】

【……】

【……！！！！！！！！！】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地球君究竟是在我脚下还是我体内了，话说我怀孕了么，孩子叫做地球君么。

……

才不是这么回事吧！

这种事情居然是可以看得出来的么！！！！！！

处男什么的怎么可能是看一看就能看出来的！！！！

再说，十二年前我才六岁，十二年之后我告别处男也没什么好恭喜的吧！

……

唉，我的一切吐槽在沉默中爆而又在沉默中消亡，从客观的第三者角度来看，我应该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最后什么也没做。

【预言命中，可喜可贺，请不用太在意，客人，这是免费服务。】

这家伙笑得很灿烂，轻轻的把咖啡放到桌上，没有出半点磕碰的声响，还真的是非常专业……不过我一点夸奖他的想法都没有，因为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带着那种嘲讽的语气，还有**得不行的表情，【脱离处男】这句话被强迫性的带上了贬义的性质。

【另外，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客人摆脱处男之身的时间应该是……】

【是你妹啊我擦！】

这个家伙真的是太、太、太过分了！

连脾气很好的我都忍不住爆了……爆了粗口真是不好意思，这只是意外，请不要在意，请无视。

说起来，我怎么会认识这么过分可恶的人呢。

这些，自然都是十年前开始的事情。

渡边弦吾，在我知道他这个人，认识他，以及被他认识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单纯的让人看着不爽的家伙。

因为他那眼睛、那眼神、那表情，都在**裸的说着【本大爷瞧不起你这种渣滓。】。

为此他似乎也没少受麻烦，挫折、打架什么的对他来说似乎都是家常便饭的样子，因为那长相的原因，工作也是一换再换……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认识他的时候，渡边弦吾是个小酒吧里的调酒师，酒吧是一个女人开的，老板娘叫做古贺紫衣。

诚然，十二年前的我，还是个六岁的小处男……说错了，是小屁孩，所以一个人是进不了这种未成年人不得进入的灯红酒绿的乱七八糟的地方的……那时候带我进去的人，是岸言先生。

岸言先生是那家小酒吧的常客，进门之后，老板娘，那位叫做古贺紫衣的女子，很开心的与岸言先生打招呼，并主动过来寒暄，不过，他们说话的内容我并没有在意，那时候的我，注意力都在渡边先生身上，我对他那高傲的目光非常在意，一直觉得他在挑衅我要找我打架什么的……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可以确定。

岸言先生与古贺紫衣，并非是恋爱关系，只是有一定交情的异性朋友。

古贺紫衣并不同于一般风尘女子，她有着卓雅的内涵与见解。仅仅是最初的见面，她就给了我这样的感觉。而且，我觉得这就是岸言先生没有在意她的身份，并与她结为好友的原因。

我想岸言先生大概认识她很久了吧。

然而却在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与岸言先生的关系就生了彻底的变化。

我依然记得很清楚，在我的注意力还停留在渡边先生身上时，从离我很近的地方，出了玻璃器皿破碎的响声。

是古贺紫衣碰掉了放在桌上的高脚杯，但主要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她脸上的表情，努力的想要做出一个笑容，却做不出来。

大概是与朋友决裂时，那种哀伤的强颜。

【您这是在开玩笑吗，岸言先生。】

我不知道他们两人之前说了什么，但岸言先生并不是擅长开玩笑，常常开玩笑的人。

【你说呢。】

岸言先生向在吧台的渡边先生招手，示意他过来收拾地上的酒杯碎片。

【也是……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帮助我。】

【既然你这么决定了，那么就这么做吧。】

好奇于他们两人之间生了什么，又做了什么约定的我，在离开酒吧，回下榻宾馆的路上，努力鼓起了勇气，问了岸言先生。

原本以为岸言先生不会告诉我的，但他却毫不犹豫的给我讲了古贺紫衣小姐拜托他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依然不知道那时候，岸言先生把那种事情，告诉只有八岁的我，到底是什么居心。

——【岸言先生，我希望你能够让我怀孕。】

这就是古贺紫衣小姐对岸言先生的请求。

坦白的说，我当时真的被吓得不轻，因为岸……，虽然岸言先生是看不出年龄的那种类型，但他已经是有妇之夫了，而且，我之前也说过，我不觉得岸言先生与古贺紫衣小姐会有朋友以上的关系……纵使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小处男，啊，不，还是个小屁孩。

【呃、唔……唔……为什么？】

支支吾吾半天之后，我也没有提出什么像样的问题，毕竟对那时候的我来说，怀孕什么的，还很遥远，我的小兽步鸟依然停留在帮我排出不纯净的水分这个最基本的功能上。

【你没有听到吗，刚才。】

对于我会问为什么，岸言先生似乎没有预料到，他没有注意到成熟大姐姐的诱惑力远不及渡边先生那挑衅的长相……这么说好像会引起误解，我对渡边先生关于那方面的事情一点意思都没有，我的一切都是岸雨的。

【她说她恋爱了，和一个认识了两年多的男人，但那个男人并没有和她长久的打算，所以她打算用责任套住他，因此就来拜托我了。】

这段话在我当时的脑袋里翻译了一下，变成了：她爱他但是他不爱她于是她即使耍阴招也要占有他。

通俗易懂，八点档肥皂剧，怪不得岸言先生会提出决裂的请求。

——【我希望你能帮我怀上孩子，如果有了孩子，我想他应该会改变想法的。】

——【几年不见，你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

——【我会帮你，因为我曾经把你视作朋友，但帮完你后，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这并非是因为我帮了你而不再是朋友，而是因为你因这种事情向我寻求帮助，话已出口，想再改也无用了。】

岸言帮助了她，但并非是通过男女生理上的结合，他拜托了医院里的朋友，通过手术帮她人工受精，然后与她彻底断绝了缘分。

……诶？我不是要回忆和渡边先生的过去么，怎么想着想着他的身影就不见了，果然还是不太喜欢他啊，不自觉的把他从记忆里过滤了吗，还真是遗憾。

【怎么样，好喝吗。】

渡边先生并没有和我一起坐着，而是站在柜台里擦拭着玻璃杯，真是兢兢业业认认真真，一点漏洞都没有。

【一点都不，太苦了。】

他微微一笑，像是看不起我一样……嘛，我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他长相的缘故。

【上次有位客人，说这咖啡合他的口味，让我以为现在年轻人的口味都改了，顺带一提，这是店里最苦的蓝山。】

【都说我喜欢甜的了，你还刻意拿最苦的出来，找茬吗，要打架吗？】

【哪敢哪敢，对客人不礼貌是要扣工资的，再说……】

他把手中的玻璃杯放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我也打不过你，何必自讨苦苦吃呢。】

明明没和我打过架，还说的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一样，真是讨人厌的家伙。

【那，辫子弟弟你这次来京都做什么，是因为想我了吗。】

【想你妹啊，想，过来办公的，在路上走的时候刚好看到你，所以才来打个招呼。】

哎呀哎呀，一不注意又爆粗口了，真是歹势，人家不是故意的。

【是这样么，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薄情郎啊，想那天晚上，我们两个……】

【少给我编造不存在的回忆，我警告你。】

说的跟真的一样，油嘴滑舌的家伙。

【嘛，干嘛这么在意呢，你知道我是在开玩笑不就好了吗。】

【听着就恶心，是玩笑也不行。】

【你还是一样不讨人喜欢啊，辫子弟弟。】

【彼此彼此。】

【说起来，还真是巧啊。】

【什么？】

他努努下巴，示意我看窗外，是一大票排排走的小学生，现在小学生放学都要组队么，京都的治安应该是不错的才对……诶，有两个是见过的，在我黑名单里面的【上杉有希】还有【古贺水素】，标签是【危险的萝莉】。

不知不觉，已经是小学生放学的时间了吗。

【你要让我看什么？】

但除了放学回家的小学生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值得注意了。

【不像吗？】

这句话说的很奇怪，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能是因为还太小了吧……嘛，应该是我辨认人的能力比较强吧。】

莫名其妙的自我肯定后，他把目光转向我。

【没什么哦，只是想让你看看，京都的萝莉正太们都在健康茁壮的成长而已。】

【你还真是无聊得可以……那，既然你在这里当服务生，那紫衣小姐的店怎么样了，应该经营得还可以吧？】

虽然岸言先生已经和她没有交情了，但她毕竟是小时候带过我的长辈。

【如果你说的是古贺紫衣的话，她已经死了。】

渡边先生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语调都没有太大的变化，然后，和他的反应差不多的我，我们两人还真是一样的薄情。

【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

【死因呢。】

【自杀。】

【缘由是？】

【对生活的绝望，对亲人的负罪感。】

【和你有关系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连自杀的缘由，你都这么清楚。】

【那是因为我很会看人，擅长洞察人而已。】

你说谎了，渡边先生。

既不是眼神，也不是语气，更非是逻辑推断，我只是单纯的觉得渡边先生没有说实话，紫衣小姐的自杀，和他应该多少有些关系。

【那，她的孩子呢，还有她当初喜欢的那个人……】

【你知道的很多嘛，辫子弟弟。】

【彼此彼此。】

【那孩子被好心的人家收养了，而至于她所喜欢的那个人，已经音讯全无，不知所踪了。】

所以费尽辛苦，历尽周折，到头来还是瞎眼的爱情自作自受么。

这种努力到最后依然坠入深渊的轨迹，光是听到就让人感到失落。

那些曾经一起在同一个世界活过的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了很多。

好在，还有岸雨陪在我身边。

——我爱岸雨，她是我一辈子的岸雨。

——【如果可以暂时忘记那些绑手绑脚的事情，痛痛快快的暴打讨厌的人一顿，就是之后因此而死了也值得吧。】

——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比我先离开这个世界的。

不管这个世界如何，活着好过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