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鱼蛮的口头禅很简单，也很纯粹，“当心中空无一物，它便无边无涯。”所以，在高宝戚在说话的时候，他没有坑声，既然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秦鱼蛮就没啥好怕的，仰仗祖辈福荫，说出去并不让人笑话，当他动手打李毅道的时候，就已经把事态的展与将会生各种可能性都预测了一遍，对于一个逐渐成熟的孩子来讲，就算不拉出自家的那张天大虎皮，也能把这件事情毫无任何副作用的平息掉，但那几位从屋子走出西藏军区高层召唤卫兵要把他被捆起来关进警备处时，秦鱼蛮就已经做好了最坏准备，那也不过是一个晚上的事情，第两天就会传第18集团军关了起来的流言蜚语，到时候，护犊子出了名的赵狐狸如果再不跳出来，那就奇怪了。

况且，真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他也有最后一招，全身而退，轻而易举，但那样，却把所有低牌都亮了出来，可即使如此，秦鱼蛮也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他清楚明白，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既便四面楚歌，也要勇敢面对，有可为而有可不为。

高宝戚刚刚说完，如平地起雷般的给在场所有人带来一种能力上的弱小感，哪怕是肩膀上扛着一颗将星的少壮理论派，还是从小就懂得人心险恶，阿谀奉承的年轻一代，虽然距离硝烟甚远，却并不代表他们不清楚战争的可怕，和社会上的大部分见过几份揭密情报就大言不惭的低等“愤青”不同，接触过大量内幕的他们，清楚的明白越南丛林，阿富汗战地的危险性，同样鸟不生蛋的地方，都是世界毒品交易的高地，恐怖份子集中的密度也是全世界最高，一个在这两个地方呆过且还活着的男人，除了运气之外，更多是一种能力。

而最受打击的则是呆在外围与在场的任何一个圈子都显得格格不入的陈尚德，他无法说服自己，一个带着条藏獒就在可可西里无人区徒步前行，比土包子还土包子的男人，身上没有一件足已媲美自己的名牌装饰，除了武力值还算可以外，其他没有任何地方值得称道，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却轻而易举的引起了柳萌萌的兴趣，甚至在军区大院中，打伤自己多年的校友兼死党，最后风回路转的产生了眼前这一幕，不得不让他感叹道，“狗娘养的生活竟然如此滑稽。”

站在陈尚德身边的柳萌萌则更多的是几分欣赏和叹息，至于欣赏什么，和叹息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对于**里面的门户之争，她从不感兴趣，一个从哈佛大学毕业归来便奔走于各地的女人，见多了家里有点权就满脑草包的狂妄之举，两年来逛遍了大半个中国，停停走走，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外界称之为柳二楞子的父亲，向他解释言多必失这个典故时的一脸唏嘘，还有那段精彩绝伦的比喻，似乎还历历在目，只不过，地点不同，感觉也不同了许多。

站在外围几个西藏军区高层的郭震东一直冷眼旁观，在高宝戚把事情说完以后，拍了下身边的老战友，道，“老李，委屈你了。”

李荣生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虽然帮亲不帮理出了名，但在大事大非上，并没有由于年龄的增加而越来越糊涂，随既摆了摆手，朝着郭震东说道，“老郭，你也别太过于自责，我没有埋怨你和老高的意思，自家的孩子不懂事，是我让你们两个为难了。”

郭震东听完，说道，“妈拉个巴子，那家伙那跟以前那样爱惹事，走，看我不抽他几下。”

“别，我难道还不解你吗，如果真抽了，以后每年他家里送过来的那几斤好茶，肯定被秦鱼蛮这小子暗地里扣下来，到时候你又该心疼半年了，哈哈。”李荣生说完，走到不远处满脸阴沉的儿子面前，说道，“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吗？”

李正茂望了眼前一秒还笑容满面，后一秒则怒容遮天的年迈父亲，低声说道，“爸，我不明白，你可得为毅道做主啊，这顿打可不能白挨。”

虽然从高宝戚的话里听出了端苗，可不到黄河心不死，李正茂依然没有选择退缩，甚至还希望自己的父亲能拉他一把，让此时已经被扭转的局面再重新回到原地，可他没有想到事情是，李荣生并没有像往常般的心领神会，只是随后说道“你难道嫌丢的脸还不够多吗？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是死了，我也不心疼，农民家的孩子就不是人了，世家子弟就绝对高人一等？亏你还自称熟读二十四史，难道你不清楚，历史上的传奇，有几个出自世家，又有多少崛于草根，六十多年前，如果不是我们这群敢拼敢吃苦的农民，哪来现在的社会主义新中国？”说完，也没有等李正茂回答，随既指了不远方站在高宝戚身边的秦鱼蛮说道，“过去，给他道个歉，然后回家等我。/”

李正茂听完，整张脸沉了下去，看了眼站在高宝戚身边含着根烟的秦鱼蛮，怨气冲天。

就连郭震东都没有想到李荣生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跑到秦鱼蛮面前道歉，西藏军区某部的组织部部长，虽然军衔不算太大，但一把年纪，又怎么可能拉下自己的老脸跑到一个可以当自己孩子的年轻人面前低声下气的请求原谅，那是一种彻底的耻辱，就在他准备过去劝解的时候，李荣生拿起手中的拐杖，就这样的朝着眼前还死不认错的李正茂敲打了下去，说道，“不去的话，你以后就别说是我儿子。”

事情展到现在这种地步让所有人都出乎的意料，深谙父亲脾气的李正茂知道他的言出必行，思来想去后，依然没有行动，让站在身边的李荣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李正茂拉着他的左手，咬了咬牙，说道，“我去。”便弓着腰朝着还懵然不知的秦鱼蛮鞠了个躬，说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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