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背吉他的美女
作者:唐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971

事情严重了。

古诗说得好,书到用时方恨少,钱到月底不够花,显然全寝室除了段奇,其他三人都已经走到这条穷途末路了——月底没钱!

张轩翼开始翻箱倒柜,在古老的抽屉里翻出一个一块钱的硬币,喜道:“加上这个硬币我一共三块钱,终于凑齐了一个蛋炒饭钱!”

梁双得意的从衣服最深处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小翼,瞧,我比你有钱——五块!”

张轩翼羡慕道:“是啊,你可以吃个肉丝炒饭了,我还是蛋炒饭级别。”

旁边的海欧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他们俩,鼻孔里出不屑的冷哼。

梁双二人见海欧一脸牛B之像,顿时心中大奇:“喂喂,海欧同学,海财主,你究竟还有多少钱?”

海欧一脸不屑,牛气冲天的伸出两根指头轻轻拈出钱包,缓缓从其中抽出一张十块的,两张一块的,一张五毛的,两张一毛的,总计一十二元七角,嚣张道:“看看你们,看看你们!哥早就跟你们说过,用钱要有计划!啊?现在知道没钱的苦了吧!这么大个人了,月底居然只剩三块钱五块钱,我都懒得批评你们!”

梁双无视该鸟存在,对张轩翼道:“小翼,我们海欧同学身上携带一十二元七角巨款,我们几个他最富有,就叫他海大富吧!”

张轩翼:“甚好。”

二人继续无视该鸟存在,并且合计出了一个馊得没边的馊主意,显然这个馊主意馊到了极点:

既然大家都没钱吃饭(无视海大富的举手言),不如大家都去街上挣饭钱!

海大富竟然同意了。

于是三人同行下楼,海大富道:“挣钱吃饭这事儿太空泛,咱得定一底额。”

张轩翼留了个心眼,心中一算计,他现在有三块,再挣五块就能吃顿好的:“这样吧,时间这么短,我们就以五块钱为底额,怎么样。”

此言一出梁双与海欧顿时叫好,毕竟大家心里都没底,短短几个小时能不能挣到钱都是个问题,或者说基本不可能。

此时正是吃饭的时候,他们三人饿着肚子在暮溪园旁边合计,刚说完,两位不认识的美女怯生生的跑过来:“那个,请问你是美术系的张轩翼吗?”

张轩翼一愣:“没错,请问你们是……”

无名美女一号微嗔道:“哎呀,你不记得我啦,我就是xxx,英语系的。”

无名美女二号叹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张轩翼装作恍然大悟状,一拍大腿道:“哦!原来你是叉叉叉啊!几天不见又变漂亮了,难怪我都不记得了。”同时心道:“我靠,老子吃饭的钱都没有,哪还有心思记得你这个叉叉叉是谁。”

叉叉叉听得张轩翼夸奖,万分欢喜道:“你吃饭了么?”

无名美女二号抢先道:“没吃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张轩翼心中大喜,表面却只露优雅的微笑,轻轻一咳道:“恰好还没吃呢,你们呢?”

叉叉叉见无名美女二号抢先,急道:“我也没吃,咱们一起吧,我请客。”

无名美女二号道:“还是我请客吧。”

叉叉叉见无名美女二号抢她风头,大急道:“我请我请!”

无名美女二号道:“很好,你请。”

张轩翼正色道:“怎么可以呢,应该是我请才对。”

叉叉叉连忙道:“不要紧不要紧,我们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快走吧!”

张轩翼装模作样的谦让了几句,施施然与二美女潇洒去了。

海欧和梁双看得目瞪口呆,良久海欧才愤愤道:“这才开始呢!小翼就已经完成任务了!”

梁双叹道:“人长得帅就是好啊!不认识的美女都抢着请他客。”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海欧和梁双在街上瞎逛了半个小时,啥事都没找着。

海欧实在受不了了:“不行了,我都饿得眼睛绿了,找个地方坐坐吧。”

梁双也饿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挪到校门口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还没坐稳,旁边一算命的神棍立马凑了过来:“道可道,非常道,两位小哥儿,算八字不咯。”

海欧苦笑道:“我现在饿可饿,非常饿。”

梁双道:“穷可穷,非常穷。”

那算命的神棍五十来岁,看起来像一小老头子,奇特的是该老神棍不像一般的算命先生墨镜八字胡然后装瞎子,而是蓄的山羊胡,一双贼眼倒是炯炯有神,戴一顶诸葛亮的那种帽子,身上穿着一件古旧道袍,背上画个太极特拉风。

他见二人张口就来,略微有些吃惊:“想不到两位小友道根深种,老夫倒真是小看二位了。”

海欧笑道:“稻根深种?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

梁双摇了摇头道:“道德经我也爱看,不过还是没怎么种道。”

老神棍一捏颔下两根山羊须:“恒无欲,以观其妙;恒有欲,以观其微。”

梁双从小便对这些所谓的“歪这不是问到自己饭碗里:“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海欧听得莫名其妙:“没错,真是玄之又玄。”

老神棍顿时对梁双刮目相看,鼠眼一眯,又出一题:“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梁双何须思索,张嘴就来:“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老神棍使出杀手锏:“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梁双略一思索:“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老神棍捻着胡须沉吟了半晌,问出最后的问题:“道友,贫道向你请教‘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一句的解释。”

若是字面上的解释梁双自然知道,但眼前老神棍问的显然不是字面意思。此时梁双肚子饿的咕咕叫,根本没心思去思考这句话的哲学内涵,便随口道:“不解释。”

哪知老神棍为之惊叹不已:“好一个不解释!高!实在是高!道友!方才老夫真是失敬了,这边请这边请。”说罢将梁双二人请到上座,也就是他的算命摊子那里。

梁双洋洋得意的坐在老神棍旁边,跟他扯起了谈。正说的高兴,不知谁的手机铃声响了,是1inkinpark的歌。

梁双道:“海欧,你的电话。”

海欧摇头道:“我的铃声是‘臭流氓臭流氓’。”

正说着,老神棍从道袍里掏出一部手机,嚷嚷了两句之后就挂了,然后对梁双说道:“道友有所不知,其实老夫更喜欢德国战车的重金属摇滚,然则人之老矣,听摇滚有时候震得心脏麻,是故改听1inkinpark。”说罢还仰天长叹“韶华白”“英姿华”之类。

海欧如遭天雷:“双,这老神棍手机什么型号?”

梁双冷静的分析:“诺基亚n97。”

海欧问道:“你的呢?”

梁双道:“老掉牙的索爱8oonetbsp;海欧道:“我是山寨机。”说罢叹道:“这老道太牛B了。”

老道叮嘱梁双道:“老夫先去对面吃个饭,道友帮老夫守下摊子可好?”

海欧不禁道:“老道长,你就穿这身道袍去吃饭?别雷到老板了。”

老道点头称是:“这位道友说得有道理,是该脱了,平时都回家吃饭,今天老婆出去打麻将,没办法只好吃盒饭。”

梁双笑道:“今天才第一次在外面吃?道长,看来你与你娘子情深意重啊。”

老道长傲然道:“可不是!”说罢脱下道袍帽子,转身要走。

梁双忍不住问道:“道长,你就这么走了,这衣服帽子加地上这把二胡,也值个两三百,不怕我拿起就走?”

老道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拍了拍梁双肩膀道:“老夫相信你道友,深研道德经的人,必定很有道德。”

梁双愕然,这个逻辑太强悍了。

老道整理了一下衣服,手一指对门饭馆道:“道友,老夫就在那个常德土菜馆吃饭,若有什么事劳你喊一声,老夫都看得见,麻烦道友了。”道袍一脱,里面是件杰克琼斯的V领T恤,十分时尚,顿时令梁双与海欧的匡威李宁黯然失色。

老道没看见两人的满脸羞愧,从口袋里掏出mp4,嘟嘟按了几下,带上耳塞很拉风的奔向常德土菜馆。

老道一走,梁双便玩起了cosp1ay,道袍往身上一套,帽子一戴,拿起二胡这么一拉,巨牛无比。

梁双一边拉二胡一边向海欧介绍曲子:“我拉的这一曲叫《二泉映月》,是民国时期的一个叫阿炳的瞎子原创的,话说这瞎子阿炳啊,他不识谱,为什么能创出这么一传世之作出来呢?因为这《二泉映月》灌注了他所有的感情,瞎子阿炳生活落魄,命运悲惨,为了抒内心无比的凄苦,他创作了这一惨绝人寰的《二泉映月》,然后流传千古。”

海欧道:“双你别拉了,我觉得你拉得比瞎子阿炳还凄惨。”

梁双也觉得这样杀伤力太大了,于是作罢。可cosp1ay装已经穿上去了,背上有个太极的人就是拉风,梁双马上就开始动歪脑筋了。

海欧见梁双正襟危坐,两眼微闭,活脱脱一副神棍模样,不禁问道:“喂,你还真要帮人算命?”

梁双颔道:“不能对不住这身装备,还是套装啊,少双鞋。”

海欧看着梁双脚下那双拖鞋,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八字先生穿得蛮洋呢。”

梁双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有客人来了。”

只见一位身材不甚高挑的明丽美女缓缓走来,她戴了一幅桃红色的眼镜,背上背着吉他,脚踩高跟鞋,叮咚叮咚的响着。

梁双清了清嗓子:“这位姑娘请留步。”

吉他美女看了他一眼,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梁双见她转头,迅道:“老夫不算命。”

吉他美女心中奇怪,也对眼前这年轻的“老夫”略有点兴趣,停下脚步问道:“道长既然不算命,叫我做什么?”

停下来了就一切好办,梁双见这招凑效,心中勇气大增:“姑娘,你脚痛吧!”

吉他美女微微一惊:“你怎么知道!”

梁双心中暗笑,穿这么高的高跟鞋,还在这种地上走,能不痛吗,在远处梁双就看出她走路有点歪啊歪的,果然是脚痛。

心忖赌一把,梁双眼睛半眯问道:“那你头痛吗?”此言一出可进可退,梁双见她脸色苍白,大胆问了一句是否头痛,她若说头痛,梁双自然可以侃侃而谈甚至滔滔不绝;若她说头不痛,梁双便不动声色道只有脚痛头不痛,无大碍。

吉他美女讶然道:“是呀,你怎么知道的!”看来她完全被梁双神神道道的作风吸引住了。

梁双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捻着并不存在的山羊须,摆足了神棍样,才缓缓道:“贫道这里有一副中药方子,可治头痛,免费的,你须记好。羌活酒炒五分,防风三分,酒连一分,酒芩二分,白茯苓一钱,人参二钱,甘草五分,半夏一钱,破故纸一钱,枸杞子一钱,王不留行一分,文火煎之即可,其中王不留行可要可不要。”

吉他美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跟梁双说的对比一番,惊呼道:“你说的跟老中医给我开的方子一模一样!”

一切都在梁双预料之中,她身上那么大一股中药味,傻子都闻得出,何况是梁双这个鼻子灵的。她若不是家里卖中药,便是刚从中药铺子回来,药味浓重说不定包里就兜着几包,总之这两种情况都能得出一个结论:她有药方子,或者曾经有。

果然,在与药方对比之后,吉他美女相信梁双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梁双心道:“美女抱歉了,我就会这么一个药方,还是小时候自己头痛,老大夫给开了这么一个方子,字写得神鬼乱舞,我誓要把这密码一般的字破译出来,当我把字认全之后,这方子我也背得了。”

回过神来,梁双咳了一声,贼目微闭:“姑娘,你住的地方,是否有些不妥?”

“不妥?”吉他美女一愣,“没什么不妥啊?”

梁双吃了一惊,这姑娘背着吉他往艺术楼那边走,按理来说该是他们师范的才对。

心想赌一把,梁双装模作样的掐指算了算,然后斩钉截铁的断言道:“不对,必定有不妥!姑娘再仔细想想,环境风水阴阳之类的。”

吉他美女猛的叫道:“说起环境风水,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不妥!”

梁双立马抢先道:“是不是一到黄昏,那块区域就变得一边冷一边热?”

吉他美女惊呼:“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梁双心道废话自己学校能不知道吗,表面上却痛心疾道:“无知小子破坏阴阳调和,我们学……此处原本阴盛阳衰,再这般胡闹下去,阴气太强,乾御于坤,唉!你住处原本风水极好,暗合堪舆学中的‘玉玺’之像,然则有人在西面建了一堵墙,西方白虎五行属金,太白精金者,阳气之导引也,墙封住阳气,日久后阴气充盈,到夜间终于反扑,造成了一边冷一边热的异象。

吉他美女被梁双一番专业术语说得晕头转向,登时忙不迭的问道:“那请问道长,有什么补救方法没有?”

梁双面色一肃,道:“姑娘且稍等。”从宽敞大袖中伸出手来,闭目掐指细细演算。这次掐算显然更耗时间,看来“技术含量”高很多,吉他美女见梁双沉吟不语,神色凝重,心中不由得一惊,怯生生的问道:“道长?道长?”

梁双闭目不答,海欧见状板起脸,严肃道:“别打扰道长掐算。”

吉他美女闻言闭了嘴,只是死死盯着梁双抽风般的抖动的手指,满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