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人
作者:则尔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941

平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千多年来,他自从忆起往昔知悉真相伊始,一直不敢睡,因为,一合上眼,他就会看到她当时在他身边挖出心的那血腥惨烈一幕,而他更自责的是,她就这么悄悄在他身边魂飞魄散了,而他却沉醉梦乡,全然不知,甚至自以为她还活得很好。

于他而言,这么多年来,睡,无疑成了一种绝不敢触及的疼痛,更别提做梦。

而且,早前他在梦里不是也曾预见过她身死魂碎的惨烈场景么?

可如今,他的的确确是在做梦吧!?

而她,是真的在他的梦里么……而这梦境里,竟然还会有这么大的一片转日莲……

几乎是本能地,他想立刻飞奔过去,狠狠地搂紧她,永生永世也不再放开,可是,他却只能僵在原地,一步也迈不出去。他踌躇着,迟疑着,彷徨着,犹豫着——

他不敢轻信眼前这一切,他怕她只是一个梦,一碰就碎了。

“青玄”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望着转日莲花海中的那簇红色身影,为了平生解了这疑惑:“没错,这是你的梦境。”顿了顿之后,他低低地叹气:“你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吧,你在梦境里替她种下了这么大的一片转日莲,盛放了足足两千年,从未凋谢过。”

这一片转日莲,竟然是他在梦境中种下的么?

这些花既是盛放了足足两千年,那么,究竟是他何时种下的?

其实,即便是他当初被灌了忘川水,而意识里,一直都念念不忘那些誓约的吧……

“就是因为有这片花海,所以,她一直在不断地宽慰自己等下去,一直相信青玄会来——”轻轻地笑得有些涩涩的味道,“青玄”盯着平生的脸,毫不避讳,一字一句地道出:“其实,就连我也以为青玄定然是不会来了,而她,却一直没有绝望……”

平生哑口无言,全无反应,只是那么僵直地站立着,觉得胸口内浸透了刀刃翻剐,随着眼前“青玄”轻轻翕动的嘴唇和一字一句清晰的话语尖锐疼痛着。

等么?

原来,她与他一样,一直都在执着着那份坚持。

“你是说,她一直在这里——”许久许久,平生终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浅淡中透着一屡寂寥,低哑浑厚,字里行间沾染的皆是凄然之色:“她在这里等了我两千年……”[网罗电子书:.Rbook.net]

“她一直在这里等青玄,从我能听得懂话开始,她讲给我听的都是和青玄有关的事,一点一滴,事无巨靡。”言语如同不见情绪一般的,那个有着与青玄相同面孔的男子始终眉目淡淡的,每一句言语都会有意无意地提到“青玄”这个名讳,仿佛是在刻意强调什么一般:“她一直都知道,青玄若是没有想起她,那么,仅凭她的一缕魂魄,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有谁知道她和我在这里,也绝不可能找到这里。”

平生听得心惊肉跳,全然说不出自己如今的感觉,那好不容易找回的声音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满满的,全是心疼。“她、她……”他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觉仿佛周遭无声的气流仿似也凝滞了,一圈一圈无形地紧缩着,压抑得他呼吸也近乎随之停止,几欲窒息。

“你如今既是来了,那么,也就是说,你终于想起她了?”那个男子这样问着的时候,瞥了一眼平生,话语中强调着“终于”二字,带着点犀利的嘲讽和质问,其间还有着掩盖不住的愠怒与怨怼。

困难地点点头,胸膛深处的某一个地方像是被利刃给剜去了什么,一种锥心刺骨的空洞疼痛席卷了四肢百骸。平生轻轻动了动嘴唇,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咬紧牙关,双拳握紧,在心里重复着说不出口的歉意,一步一步缓缓往前走。

那一抹殷红同记忆中一样,如同血一般的触目惊心,而那记忆中素来沉默不语担负一切的纤弱躯体,已是瘦弱成了那般模样,衬着着一片怒放的景色转日莲,竟然显出一种无能为力的颓然,压抑不住涌出的悲伤。

那种感觉,是痛,却也不是痛。

走了几步之后,平生突然又停下,转过身望着那个男子,眼眸中有疑惑与不解:“你究竟是——”

他仍旧觉得诡异,眼前这个男子无疑是长得与青玄如出一辙,就连某些小动作也肖似到了极致。彼此相对之时他总有错觉,仿佛自己是在面对着自己,接受着灵魂的拷问。

那男子很无奈地抽了抽眼角,长吁一口气,并不直接回答:“她当时本应魂飞魄散,是因为有我,所以才能保下了最后的一丝魂魄,留在你的梦境深处。”稍稍顿了一下,他继续卖着关子,不肯坦坦率率:“有时,她忆起往昔的伤心事,时时会落寞不言,我便只得扮作你当初那样,做那些你曾经做过的事讨她欢心逗她开怀——”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男子用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面对着平生,一字一顿,如数家珍,刻意说得极重极慢:“磨簪子,制凤冠,洗被子,研墨,撒娇卖痴……父君,你当初为了骗到娘的芳心,到底做了多少蠢事,竟然能哄得她对你如此痴心不改?”

一声“父君”,唤得平生心惊胆战,几乎要跳起来!

眼前这个男子,竟然是他的孩儿么?!

到底是几时有的?

怎会看起来如此诡异?

难道就是鄢山上的那一宿——

“啊,对了——”那男子似乎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地褪了幻相,恢复了本来面目——怪只怪他父君来得这般仓促,他方才还在扮他父君以往磨簪子的旧事,打算逗他的娘开心呢——

褪了幻相,那与青玄如出一辙的男子变成了一个小娃儿,身形单薄,看起来,竟然是当初青玄十岁之时刚遇到千色时的模样!

这一瞬,再难以压制心中的澎湃,平生疾步上前,越是靠近,越是感觉身体在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的千色呵,竟然在这里静静地等了他两千年……

终于看到了那站在转日莲花丛中茕茕孑立的身影,而她穿着的果然是与鄢山之上留下的那套喜服相同的衣裙,殷红之中似乎带着能触摸到血脉的疼痛感!

她当初穿着这身衣裙来见他,他却为何迟钝得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真是该死!

看着她那萧瑟虚弱得仿佛随时会倒下的身躯,平生心田之中有一片汹涌的浪潮在翻腾,期望着她看到他时的惊喜与激动,可谁知,千色扭过头来,只是无神地瞥了他一眼,很勉强地轻笑了一下,继而神情落寞,语调之间溢满了凄酸的滋味,还有那不堪重荷的疲惫:“不必扮作你父君的模样讨我欢心,娘没事的——”

“师父!”她的喃喃低语几乎令他心魂俱震,无法控制地上前一步,他紧紧地搂着她,感觉到她那瘦弱的身躯轻得如同羽翼,一片刺骨的冰凉,自己的心也似乎随着她的体温一起凉了,冷了,冰了。

“我不是要讨你欢心——”他咬住牙,忍了又忍,才让自己道出那明明很简单,却酝酿了足足一千年的言语:“师父,青玄真的回来了……”

僵直了许久仿佛才能接受着突如其来似是美梦般的事实,千色转过身,有些迷惘而不确定,伸出手指细细地触摸着他的面容,确定他是真的存在,才将脸伏在他的怀中。

“真的是青玄么?”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幽幽地开口,那嗓音有些虚无缥缈,似乎就连自己也不太听得清说的是什么:“青玄,那些转日莲都开了……”靠在他胸膛上,在那个最靠近他心口的位置,她喃喃低语:“你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微微颤抖着,终于,她将他的衣襟越抓越紧,仿佛终于狠狠嵌入他的怀中,这样,便就再也不用与她分离,这样,她的身躯才像是有了知觉,才像是真的存在。

“是的,我是你的青玄……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唤着她的名,并不再多解释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像是把历经了重重苦难的躯体和伤痕累累的心,一并修补,直至拼凑成了如此完整的人生……

是呵,他允诺过她的,从今往后,便要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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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人都以为平生找回了千色,从此可以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生活时,而平生却只觉得,自己活在比往昔更甚的水深火热之中。

爱妻在眼前,看得见,摸不着,就如同那水中月,镜中花——

他非常火大!

不管怎么说,他如今仍旧暂代着昊天的神职,要处理九重天之上大大小小的事务,所以,待得他拼着命把该忙的都忙完了,正想同千色好好诉诉衷肠,缱绻温存一番,以解这蓄积了许久的相思之苦,却蓦然现,自己已经失宠了!

如今,最得宠的是那个叫蕾蕾的臭小子!

蕾蕾就是那个保住了千色,且在平生的梦境里陪伴了千色两千年的小娃儿。说来也怪,这小娃儿算来应是平生与千色在鄢山上意乱情迷无法自控时种下的,可却偏偏长得与当初的青玄如出一辙,毫厘不差。

好吧,不仅仅是模样,就连那撒娇卖痴的调调都是一样的。

而千色看蕾蕾的眼光,也很像是当初看青玄的眼光,带着宠溺,带着容忍,更让平生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原本,平生也觉得对蕾蕾甚为亏欠,毕竟,芽芽和苗苗初时在玄都玉京,受到了御国紫光夫人的全心照顾,而蕾蕾却是陪在千色身边,同千色一起经历了那最难熬的两千年,无人知晓,无人问津,以至于蕾蕾明明年纪最小,可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有着乎想象的老成。而且,若当时没有蕾蕾,说不定千色真的就魂飞魄散了。

于是,平生决定,不管蕾蕾想要什么,他都定会想办法让其如愿以偿。

但,这个“什么”里面绝对不能包括千色呀!

所以,当平生看到蕾蕾那小子一整天腻着千色,时时刻刻形影不离,甚至连睡觉也定要同千色一起时,平生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而蕾蕾那小子也不知是不识时务,还是有心挑衅,居然同千色一起睡时还紧紧搂住千色的手臂,全然不肯松开一丝一毫,真让平生恨也不是,恼也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不容易有一夜,蕾蕾睡得早些,千色和衣躺在床上,平生只以为得了个好时机,便去搂了千色,掰开蕾蕾那紧抓住千色裙角的手,打算一路将千色抱回紫微殿去,好好一亲芳泽,却不料,他抱了千色才刚离开床榻,蕾蕾就醒过来——

那小兔崽子,平日里言行举止明明就不像个小娃儿,可此时却偏偏装得极为无辜与委屈,扁着嘴,含着泪,字字都是控诉:“娘有了父君就打算不要蕾蕾了……”说着说着,带着点鼻音,嘴轻轻一撅,眼看着泪水就啪嗒啪嗒滴落下来!

千色本就因着蕾蕾那极似青玄的面容和性子而最迁就他,再加上蕾蕾在千色面前甚为乖觉,既不像芽芽时时伙同花无言和那几个混账师伯师叔闯祸,也不似苗苗三五不时被白蔹黑着脸给丢回紫微垣来,所以,千色对他近乎是百依百顺。如今,眼见着这心肝宝贝史无前例地哭得如此伤心委屈,千色这个做娘的又怎么会不心疼?!

在平生的目瞪口呆之中,千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陪蕾蕾一起睡,将平生给晾在一边!

平生彻底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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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苗苗站在自己这边做帮手,平生不得不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将白蔹给出卖得连渣渣都不剩,不仅许诺以帝尊的名义允苗苗自由来去于幽冥九重狱,还暗地里答应了苗苗往后与白蔹的婚事。这样,苗苗才算是与他结了盟,一起“对付”蕾蕾。

某一日,苗苗和芽芽约了蕾蕾一起打坐入定,比试谁更能精心修道,而裁判正是千色。那所谓的比试开始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平生便瞅着时机,不声不响地将千色给硬是掳走了。

好一会儿之后,芽芽睁开一只眼,贼兮兮地偷偷望了望四周,这才戳了戳仍旧闭着眼规规矩矩打坐的蕾蕾,小声道:“娘被父君带走了。”

“我知道——”蕾蕾依旧闭着眼,毫不意外地应了一声。他面上并没有笑容,可眉梢却有着狡黠的,只是将话说得轻描淡写:“父君让娘受了那么许久的苦,说什么也不能太便宜了他……今天姑且算是给他点甜头……明天——”拖长了尾音,他撇了撇嘴,并不说什么,只是重重了哼了一声,以示自己已经记下了帐,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哼!”

芽芽闻言,幸灾乐祸地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啧啧有声的叹息:“父君真可怜……哎……”叹息到后来,他从衣袋里摸出花无言为了不娶紫苏而贿赂给他的葵花籽,塞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一直没说话的苗苗从蒲团上一跃而起,飞快地将门给掩上以杜绝隔墙之耳,这才笑眯眯地向蕾蕾道谢:“蕾蕾,倒要多谢你,若不是你这事,想必父君不会轻易答应我和小师伯的事——”

据说小师伯因她的纠缠而动了怒,却又不能在她面前泄,暗地里给了父君不少压力,而父君这次违着心的一番许诺和应允,估计也是被蕾蕾给逼得无计可施了——

“父君有求于人,自会就范,你能有此契机,也是因缘际会。”蕾蕾睁开眼,几乎不见痕迹地淡淡一笑,言语之间的老成与自己的外表完全不搭调。摇了摇头,他把话说得云淡风轻:“不用谢我,下一次,还有要劳烦你帮忙的时候……”

苗苗笑得像一朵绽开的花儿,那讨喜的脸儿粉扑扑的,像是染了胭脂一般,只是拍着胸口信誓旦旦:“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哎,这算不算有什么样的老黄瓜,就有什么样的小扁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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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色被平生给“挟持”着,本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对她说,却不料,他这一去,去得恁地的远,竟然带着她一路出了紫微垣,腾云驾雾直往东极鄢山而去。

站在鄢山脚下,抬头望着那漫山遍野实实在在盛放的转日莲,千色免不了惊愕。黄昏的暮色之中,那金黄色色泽如同再造了阳光,将温情漫过无边的荒凉与冰冷,留下彼此牵挂的藤蔓,在无尽的生命长河之中变成了一种依依不舍。

不知不觉地,趁着千色惊愕的瞬息,平生的眼睛温柔的眯起来,属于男性的修长手指忽然毫无预警的缠绕上她的腰肢,把她向前一带,千色没有防备,就这么被他揽在胸前,只能勉力地双手一抵,撑在他的胸口。

视线相对的瞬间,惊心动魄的浪潮在彼此的眼中浮现。

“这才是我为你种下的转日莲……”他的手臂紧紧揽着她的腰,她微凉的双手也包裹在他的掌心里,细细地摩挲着,薄唇靠近她的耳际,缓缓低喃,声音低哑浑厚。尔后,他执起她的手,搁在自己的胸口,透过层层衣料,掌下,他的心在胸膛中沉稳而有力地搏动着,像是可以透过她的手心,震撼她的血脉,也撼动她的心扉:“你还记得么,你当初替我做了一身喜服,而我,也把那凤冠给做好了,单等着你回来……你戴上那凤冠,我穿上那喜服……”

千色静静地对视着他,没有作声,只是伸出手,将他的另一只手执了起来,放在自己的面颊上,覆盖着那微凉的肌肤。她不自觉地紧紧倚着他,很柔软地浅浅笑了一笑,眼中一片潋滟,只觉着隔得太近,他的一缕丝顺着他俯下来的肩颈飘垂下来,吻在了她的右颊上,极细碎地轻痒,带着点缠绵。

“是不是看着我,觉得我有点陌生?”平生自嘲地笑了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越将她搂得紧了。手指极轻的抚摸着她的脸,胸膛中跳动的是一颗如此不安分的心,那种欣喜若狂的亢奋,如同生来便缺失的一半突然寻回,将那已经空虚太久的地方瞬间填满。

是呵,她心里记挂的一定是青玄,否则,便不会对蕾蕾那般的看重,而他,当初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让她高兴地事——也不知她看着蕾蕾的时候,是不是把蕾蕾当成了青玄……

这样想着,平生的心里冒起了酸溜溜的泡泡!

他那一声叹息来得实在太过绵长而感慨,不由颤人心魄,叹息的尽头,千色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紧紧裹住。“傻瓜,怎么会陌生呢?”她的眼睛是低垂的,并不看他,睫毛细密地覆盖出了一片浅淡的阴影,勾勒在脸面容的深处。她的容颜,一半映着暮色余晖,另一半却映着转日莲的金光,两重光亮汇合到了一处,反而有了一种异样的释然:“你不是说过的么,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都是我的小郎君。”

“那你为何时时看着蕾蕾,瞧也不瞧我一眼?!”平生紧紧搂住她,话里全是醋的酸味,把脸埋进那密密的青丝间,压抑着呼吸,将头轻轻靠在她的颈窝处,嗅她身上那浅淡而熟悉的香味。

千色被他的言语给弄得哭笑不得,只能摇着头企图推开他:“平生,你可是堂堂的北极中天紫微大帝,竟与儿子也这般斤斤计较?”

“那又怎样?你是我一个人的!”他极难得地释放出了收敛许久的任性与孩子气,只管搂紧她,附到她的耳边低吼,尔后暧昧地咬着她的耳珠子,硬是紧紧勒住她的腰,箍了她在自己的怀中,怎么也不允许她挣脱:“哪里有为了陪儿子而冷落了夫君的娘子?你以后,只能同我睡!蕾蕾要是再敢纠缠,我就送他去勾陈上宫学艺,没个万把年,不允他回来!”

说着这话时,平生在心里着狠,已经下了十二分决心,不管蕾蕾以后有没有不知好歹地纠缠,总之,他已经受够了,回去就派云泽将那小兔崽子给送到勾陈上宫去,让天生好好地修理那混小子一番,以儆效尤!

个死小子,敢和你老子斗?!

你还太嫩了!

“可你以前不是不愿同我一起睡么?”千色微微蹙起眉,似乎是想起了以往的什么事,有点忍俊不禁,却又偏偏忍住笑,故意极认真正色地开口,看不出打趣的成分:“你曾经亲口说过的。”

“我几时说过!?”平生登时有些傻眼了,脑子里的筋瞬间打了几十个结,也没理清自己究竟是几时说过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混账话。

“你不记得了么?”千色故意认真地看着他的眼,在他错愕的神情下,一字一字详详细细地给他提示:“当初在染绸镇的客栈里,你亲口说过,死也不同我一起睡,还妄图爬窗逃走!”

“你听错了!”有了这番提醒,平生也忆起了当初的丢脸事,顿时有些羞恼了,死也不肯承认地狡辩着。他低低地笑着,先是撩起她的一绺,放进口中轻轻啃咬着,尔后又企图分散她注意力,亲吻着她的颈项,唇齿紧紧贴上她剧烈起伏的颈窝,用低沉的言辞在她耳畔,肌肤,间,颈上,拭不清地徐徐逗弄着:“你记错了!我那时说的分明是,我死也不同你分开睡!”

“你又狡辩。”千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试图推开他,言语中多少有着些不满意:“总是这般,说过的话不记得,即便记得也不肯承认。”

早前,他也曾说过,她就像他的娘一般,可后来,他也是这般狡辩,说她听错了,自己说的分明是“娘子”!

真是无赖得够无耻的了!

“你!”却不料她这言语并没有别的言外之意,而入了平生的耳却偏巧戳中了他的隐痛,气得他抱紧她便往地上一滚,两人瞬时便滚入了那转日莲的花丛中,被茂密的转日莲给遮住了。几个翻滚之后,他将她严严实实地压制住,笑得匪气十足:“好!要同我算旧账了是不是?你那时也亲口说过,待我育完全了就——”故意不说下半句话,抓住她的手,他不规矩地引着往那不怀好意的地方探去,嘴里还调侃着:“如今,你看我算不算育完全了?”

千色被他这番大胆的举动给羞得满脸通红,使劲从他的掌中将手给挣脱出来。“光天化日之下,你正经一些罢——”她低声斥着,可他不规矩的另一只手却恰好摩挲着她白皙的颈项。那指茧粗糙的触感,有着加倍的刺激,让千色不由颤抖,禁受不住地螓微摇,想避开他亲昵的摸索,他却不肯轻易罢手。

“别怕,我只是想抱抱你……”他盯着她看得有些痴了,黑眸紧盯着她,仿佛一生都看不够。模棱两可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俯下身,以吻封缄她的唇,缓慢的、火热的、深深的吻着她。在他的吻下,千色如小动物般无助喘息着,整个脑子昏昏沉沉,记得这话似乎也是句不对劲的话,可却已是被胁持着上了贼船,无法细想究竟是哪里不对。

他一寸一寸亲吻着她的面容,手指缓缓梳理着她的,单等那白皙的颈项裸露在眼前,便毫不客气地将炙热的唇舌印了上去,缓慢下移,沿着那细致的线条往下啃吻着。千色低低喘息着,因为他的大胆抚触与亲吻,出低低的惊叫,红唇抵靠着他的颈,因为难以承受的触碰,呵出如兰般的轻吟。当他的手探入她的裙内,曾经漏*点缠绵的记忆便从脑海深处全然冒了出来,她顿时明晰了他的企图,灼热的肌肤及气息包围着她,关于他的一切,全都热烫得像是火焰。她满脸通红地想要推开他,心跳愈来愈快,像是失去曲调的琴声,变得一片凌乱。

“平生,不行,这么幕天席地的,你——”她红着脸,怎么也推不开他,感觉他的舌轻轻的在她敏感的颈上游移,快感像是闪电一般击中她,令她的身子不断颤抖,而她只能紧紧咬着唇,深怕自己会逸出太过羞人的声音。

对了,曾经在宁安城,他便就说过这样的话,可最终——

他的确是死皮赖脸,毫无羞耻心!

“你说我不行?”平生耳尖地估计挑她话中的纰漏,抵着她的额头,眯起眼看她那手足无措的模样,故意曲解她话中的含义,不等她回答,便更加炽猛地吻她,爱极了她这羞不自胜的模样。“许久不曾,想来你也快要忘却那滋味了,看来,我得要向你好好地证明,我究竟行不行。”他一边说,一边逼近她的脸庞,伸入她衣襟里的指,或轻或重地揉擦着,轻抚着,脸上的笑带着浓浓的邪气。

千色被他这大胆的言辞和举动给惊得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讷讷地,不相信他身为帝君,竟然真能这么幕天席地地做那鱼水之欢的事。可接下来,她的最后一点希望也被他热烈急切的吻而吞没。他在她耳畔灼灼地吹气,一只手掀开她的裙摆,从脚踝暧昧的贴合滑向而上,手掌和肌肤紧密的贴合,一寸一寸向上滑动,毫不顾忌。她那抗拒的举动更加强他的征服欲,体内热流乱窜,一时意乱情迷,无法收拾!

也不知他几时褪光了她的衣裙,当他温暖的身体熨帖着她时,她感觉到了极致的温暖。平生带着几分刻意,将唇附到她的耳边,一寸一寸轻舔着她的耳珠子,诉说着含糊不清的言语,似是要她可以回忆什么:“你可记起了么?”

“记起什么?”

她软软地反问,脸颊被那热情给染得嫣红。而他抚着她的脸,细细地看她,而她也睁开眼来,那双澄澈的眸子,如今也显得有些微朦胧了,如同沾了水的玉石珠子,乌溜溜的,煞是惹人怜爱。

彼此相望间,呼吸若断,连气氛也变得格外旖旎。

“你可记起青玄是谁——”他在她耳边低喃着,舌尖顺势舔抵着她的耳廓,趁着她专心倾听之时,另一只手却选在此时滑向她的腿跟,极放肆地一击即中!

“千色,你可记起我是谁了么?”他有些恶意地继续询问着,轻笑着吻着她敏感的耳根,手上的抚触开始加重。

千色出惊喘,一瞬间像是被闪电击中,只能紧咬着唇,颤抖地让那阵狂喜冲刷着自己。她紧闭上双眼,全身都没了力气,只能无助地出低低呻吟,感觉他的指卑鄙地滑得更深一些,欲进还出,引起她身体一阵阵激烈的反应。“青玄……”她无助地呜咽着,被折磨得双眸含泪,身子又热又烫,难言的深处,彷佛产生某种空虚,急需他的填补。

“你该叫我夫君。”他似乎并不满意,只是恣意吻着她,语气无限温柔,但是却绝对不松开手,向她激烈地索求着。

是的,一说起“青玄”,他如今的面容与当时全然不同,她难免会望着蕾蕾那个臭小子愣,即便他知道没什么,可仍旧不满意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去。

唯有夫君,这才是她生命中独一无二的!

“夫君!”在这甜蜜的折磨之下,她妥协了,喘息着低叫那极度亲昵的称谓,在他的抚弄下挣扎着,感觉到他的指像是一条滑腻的蛇,缓缓滑入深处,逼得她不得不屏住气息,连脉搏也敏感地随着他的每个动作而跳动。

平生这才像是满意了,手指轻轻地从其间滑了出来,似乎是打算放过她。

可就在千色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却是突然再度滑入,狠狠地搅动,仿佛是从一个涟漪瞬间扩大,立刻便形成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溅着浪花,最终汹涌成了惊涛骇浪!

被这么强烈的感觉吓住了,千色低低地尖叫一声,尔后,只能无助地喘息着,呼喊着他的名字,揽着他的肩,弓起身子,将她美丽的躯体展现在他面前。她的理智被他折磨得都快消失了,全身都被渴望的火焚烧着,只能无意识地贴着他的身躯磨蹭,好舒解那折磨人的情焰。

撤了手,抱了她坐在自己的身上,她的丝带起了地上些微的枯叶碎屑,撒在了平生的身上,而平生却并不介意,甚至额前沁出薄薄的细汗也不擦拭,却只是低低地笑:“我喜欢你高高在上。”

这所谓的高高在上,无疑便是一种暗示,千色无辜地眨着眼睛,莹白的身躯因羞涩泛起嫣红,别无选择地轻颤着,照他的命令跨坐上他的腰间,纤细的手抵住他的胸前,轻颤着探触他。

身躯本能地感受到期待,她与他轻轻厮磨着,每一次摩擦都让她颤抖得快要昏厥,不禁咬牙低吟,颊边沾黏着汗湿的丝,甚至,她的十指也渐渐陷入他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和心跳抖。

就在她正慌乱不知该要如何继续的时刻里,他猛地挺身窜入,彻底占有了她所有的一切。

他进得比预期还要紧,没有弄疼她,却把她撑到了极限。两人同时出一声轻喘,像是一龙一凤在嬉戏时的彼此交缠的鸣叫,低而呼应。

刚开始时,千色仍是惊惧地不敢移动,但在他柔声的抚慰下,才怯怯地半坐起身,在他身上缓缓地起伏款摆。而他尽职地教导着她要怎样获得更多欢愉,却时时不忘亲吻着她红润的唇,吞咽她的**,偶尔在她歇息的时候恶意地主控,趁机把她摆布得濒临疯狂,娇躯无助地摇动着。

他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过她,闪烁的黑眸如欲吞噬她的一切,彼此的交缠带来狂野的欢愉。

千色终于无法控制那火热的欢愉,只能一遍又一遍低低唤着他的名字,**着往后靠去,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与平日淡然清冷的模样相差许多。此时此刻,她几乎已经看得到触手可及的灿烂终点,却紧闭上眼睛,在他的身躯上移动着身子,直到那股压力在她体内爆时,她出一声喘息,猛烈地跌回他的怀抱中。

几乎是在同时,平生直起身子,猛地搂紧她的腰,任凭那累积到了临界的狂乱欢愉,将他们拖进一个漩涡之中,神智愈来愈迷离,整个世界都被彼此所占据……

那一片转日莲的花海在暮色夕阳之下渐渐沉寂,一阵风吹来,那碧绿的叶子被吹得窸窸窣窣地轻响,却全然没有搅扰到花丛中那一双旖旎缱绻,情话绵绵的人儿。

他们的世界,生生世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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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终于ok了,我够给力了吧?这一章霸王我的,通通打pp,爆菊花!

老规矩,大家留言低调点,记得屏蔽那些容易暴露目标的东西,不要惹麻烦哈!番外还没完全决定写谁,初步决定先给风锦一个番外,其他的,亲们自己点播吧!如果大家也给力一点,番外会继续有宇宙飞船的。早说了第三只小鸟人是萌物,怎么样,还满意吗?

关于这个h时高高在上的问题,由于是在转日莲花海里野合,所以有两方面的意见可供参考争论:

小p:其实我觉得野合有个特点,就是头上会沾上草屑或者树叶子,因为在地上的关系光着很定会比在床上粗糙,会有另类的摩擦感

则妈:小p,你太荡漾了……你看,所以平生同学才决定要让千色高高在上嘛~多体贴呀……

小p:我觉得平生是为了饱眼福,看得更真切,至少视野接触面积比在下面大很多……

则妈:你太邪恶了……==

小p:还有,从下往上看会显得胸比较大,动的时候也会波涛汹涌点,但是从上往下看就没有那种视觉效果,可以看出平生是个会享受的人

则妈:好吧……小p你记得把图也画得荡漾一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