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入荣府“玉”生非(下)
作者:刹那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061

只见白纱缓缓来到贾母面前,取出了一小匣子,递于贾母,道:“老太太,这是来前老爷吩咐交与老太太的。老爷说,格格在这只盼老太太多费心。这五千两权当格格与我们在这的一年生活使费,请老太太交与官中。此后每年老爷皆会派人送来。只请老太太切莫委屈了姑娘。”

白纱一席话说得贾府众人神色各异。她不仅表明黛玉来此不是白吃白喝的,亦表明不弱于你贾家。一句格格更是提醒了贾府众人,黛玉虽是晚辈,但是身份却比你贾府尊贵。

“雪雁,爹爹何时与你说的。我怎的不知?”雪翎故作疑惑。

“临行前,老爷特特吩咐的。”

“定是你大惊小怪了。爹爹知老太太是我外祖母,这里是我舅舅家。我不会有甚委屈,不过是白嘱咐你们罢了。你倒是当真来说了。也不嫌臊得慌。”

“玉儿别恼。你爹爹仅你一女,担忧亦是常理。她做奴才的的也不过尽职罢了。不过这钱还是玉儿收着吧。外祖母养个玉儿还是养得起的。”

“还是外祖母收下吧。这是爹爹给您的。何况玉儿对这些最是不会了。放我这岂不白挥霍了。”

“如此还是由外祖母替你收着吧。日后你的一切开销由外祖母这支去。即便用了官中的亦不妨事,算外祖母这一房的即可。”

“一切都有外祖母做主。”雪翎听得贾母之言,不由暗道:好个老狐狸,明明五千两足以养活好几个黛玉了,竟还说出此等话来,暗示本君仍是贾家在养,真是可恶。

后雪翎提出要先去拜访两位“舅舅”,贾赦之妻邢夫人忙说自己带了雪翎过去。

去了贾赦那边,贾赦说了连日身上不好,见了彼此倒伤心,暂且不忍相见。雪翎便推了邢夫人的留饭告辞去见贾政了。谁知贾政不在家,便与王夫人聊了几句。

直至一个丫鬟来回:“老太太那里传晚饭了。”王夫人才携雪翎往贾母房中而去。

途中见三间小小的抱厦厅,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半大门,小小一所房室。

王夫人笑指于雪翎道:“这是你凤姐姐的屋子,回来你好往这里找他来,少什么东西,你只管和他说就是了。”

进得贾母房中,众人见王夫人来了,方安设桌椅。贾珠之妻李氏捧饭,熙凤安箸,王夫人进羹。贾母正面榻上独坐,两边四张空椅,熙凤忙拉了雪翎在左边第一张椅上坐了,雪翎假意推让了一番。

贾母笑道:“你舅母你嫂子们不在这里吃饭。你是客,原应如此坐的。”雪翎方告了座,坐了。

贾母命王夫人坐了。迎春姊妹三个告了座方上来。迎春便坐右手第一,探春左第二,惜春右第二。旁边丫鬟执着拂尘,漱盂,巾帕。李,凤二人立于案旁布让。外间伺候之媳妇丫鬟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寂然饭毕,各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早见人又捧过漱盂来,雪翎照样漱了口。盥手毕,又捧上茶来,这方是吃的茶。

见此景,雪翎只得叹:繁琐,奢侈,又不见惜福养身,反不若真正贵胄之家。

贾母打发了王夫人等人,只留几个姐妹说话。

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丫鬟进来笑道:“宝玉来了!”

雪翎心中正疑惑着:这个宝玉倒不知是不是真如外界所言是个只知与内帏厮混的蠢物。心中想着,忽见丫鬟话未报完,已进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雪翎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竟是那神瑛侍者w得来的不是玉儿,不然岂不真的还泪而归了!”

只见这宝玉向贾母请了安,贾母便命:“去见你娘来。”宝玉即转身去了。一时回来,再看,已换了冠带: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都结成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角,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仍旧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越显得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贾母因笑道:“外客未见,就脱了衣裳,还不去见你妹妹!”

宝玉早已看见多了一个姊妹,便料定是林姑妈之女,忙来作揖。厮见毕归坐,细看形容,宝玉看罢,因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宝玉笑道:“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

贾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宝玉便走近雪翎身边坐下,又细细打量一番,因问:“妹妹可曾读书?”

雪翎未开言,只是往旁挪了挪,方道:“不曾读,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

一旁白纱故意与雪翎咬耳朵,道:“格格,长公主曾教导礼仪之家最是注重男女授受不亲吗?怎的表少爷竟是与格格同座。”

“快休得胡言了。许是京中随的满族文化,你我不知罢了。公主姐姐不爱留于京城,她不知亦是有的。”

虽是耳语,房内众人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不由得一片尴尬。对白纱所提的公主更是好奇,毕竟当朝的长公主只有那神秘的雪玉簪主人。众人虽好奇但亦不贸然相询。

宝玉无所觉又道:“妹妹尊名是那两个字”

雪翎便说了名。宝玉又问表字。雪翎道:“无字。”

宝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妙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妙。”

雪翎一脸为难,看了看众人,道:“多谢表哥好意,只家父尚健在,不敢有劳二表哥。”

众人有的不悦雪翎拒绝,有的不屑宝玉之无礼。

宝玉亦不在意,又问雪翎:“可也有玉没有?”

众人不解其语,雪翎忖度着因他有玉,故问我有也无,又思及此人最是痴狂,因答道:“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玉是一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

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吓的众人一拥争去拾玉。

贾母急的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宝玉满面泪痕泣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如今来了这们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

贾母忙哄他道:“你这妹妹原有这个来的,因你姑妈去世时,舍不得你妹妹,无法处,遂将他的玉带了去了:一则全殉葬之礼,尽你妹妹之孝心,二则你姑妈之灵,亦可权作见了女儿之意。因此他只说没有这个,不便自己夸张之意。你如今怎比得他?还不好生慎重带上,仔细你娘知道了。”说着,便向丫鬟手中接来,亲与他带上。宝玉听如此说,想一想大有情理,也就不生别论了。

而雪翎只与一旁假哭看戏,感叹贾母之溺爱生生毁了神瑛侍者之灵根。

一大丫鬟名袭人的见雪翎与一旁哭泣,忙上前问道:“姑娘可是吓到了?”

白纱道:“我家格格正在伤心呢。才来就惹了你家哥儿的狂病,倘或摔坏了那玉,叫格格怎生赔罪?”

袭人道:“姑娘快休如此,将来只怕比这个更奇怪的笑话儿还有呢!若为他这种行止,你多心伤感,只怕你伤感不了呢。快别多心!那玉奇着呢,来日里我拿与姑娘瞧瞧。”

雪翎见袭人无甚奴婢样,心下已是有所悟。怕这亦是个不安份的。又见那厢贾母似是有所觉。便不再与袭人纠缠,袭人亦忙回去侍候宝玉去了。

当下,奶娘来请问雪翎之房舍。贾母说:“今将宝玉挪出来,同我在套间暖阁儿里,把你林姑娘暂安置碧纱橱里。等过了残冬,春天再与他们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罢。”

宝玉道:“好祖宗,我就在碧纱橱外的床上很妥当,何必又出来闹的老祖宗不得安静。”

雪翎听得心中不悦,慢说要她住男子方住过的房舍,竟还想同居一处,心下更是厌恶贾府。

白纱看出了主子的神色不对,忙故作疑惑地问道:“老爷不是说老太太甚是想念格格,才接了格格来。怎的竟是连房舍都未曾备下。先生亦曾言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啊?看来真是京中规矩与江南大不同,我还是多学学的好。”

贾母刚想说:“也罢了。”听得此言,脸色甚是难看,又见雪翎亦是一脸疑惑。未免雪翎等人瞧低了自家规矩,忙改口道:“不妥不妥,还是叫凤丫头着丫鬟婆子收拾了我院中东面的耳房与玉儿住吧。挪来挪去亦是不便”贾母又见雪翎所带之人老的老,小的小,恐雪翎皆不遂心省力的,便将自己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名唤鹦哥者改名为紫鹃送与了雪翎。外亦如迎春等例,每人除自幼乳母外,另有四个教引嬷嬷,除贴身掌管钗钏盥沐两个丫鬟外,另有五六个洒扫房屋来往使役的小丫鬟。

稍晚,雪翎打发人与贾府上下人等皆送了见面礼,无一遗漏。不愿留下一丝话柄与人。

次日一早,雪翎按规矩前往贾母房中请安。恰听的王夫人之妹薛家太太亦带着儿女入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