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想自己死的不明不白的。”她还是没有动，因为身上的伤口只要动一下就锥心的痛。

席濯一下轻笑了出声，“想听，我就讲给你听。”

他将她再次拥进怀中，用下颚厮磨着她的颈项，他润朗的话语，如流体般倾泻进了她的耳朵。

那是一个绵远的故事，听的她是悲，是忧，是揪心。

眷万千的思绪如咸烈的海水般涌进了心头，流出的眼泪还是咸的。

可他却是讲的一脸淡然，杂种这个字眼在他的过往里不断被提及，他像是早已习惯了般，说的轻松自然，可是他的心里就真的不痛吗？她知道，一定也是痛不**生吧！

谁愿意生来就被嘲笑是杂种？谁的母亲给了自己生命却不曾和自己说过一句话？谁愿意过着阴暗的童年？谁愿意相信自己根本就没有爸爸？谁愿意尔虞我诈的生长成*人？谁又愿意抛弃真心去接受残酷的事实？！

津曾经一度认为自己很可怜，生下就没了妈妈，五岁又失去了爸爸，如果说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最可怜，那么有了妈妈却得不到爱的孩子是不是更可怜？

她看着黑暗中他皎洁的侧脸，没有以往的玩味，更没有以往的盛气凌人，整个卸下包袱的他，就像个恬静的大男孩，在他的心底，也一定渴望着关爱吧！

从没想过他和鈂北之间是这样的渊源，如果换做是她，想必也一定恨透了肖天擎吧，在阴暗的世界里活了二十几年，一定是日日与仇相伴，无时无刻不想着怎样报了一箭之仇，一解自己心头之恨。

那会是怎样一段煎熬的人生？背负的太多，人就变得越无情。曾经还一味的责怪他没有心，责怪他阴狠，现在想想，已经没有理由，这样的人，实则是应该被同情，内心也一定很敏感，很脆弱吧。

“你就没有想过万一鈂北是你的哥哥呢？”她还是怯怯的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据她了解，肖天擎应该没有理由那般对待席阿姨，毕竟谁希望别的男人来染指自己的女人？就算是不爱她，也不会那样做吧！没有理由啊。

席濯轻佻了下眉，抵在她颈间的下颚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些什么，又停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的开口道：“我有想过。”

“这其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见席濯没有发火，她就大胆的猜测了起来。

她的话也提醒了拥着她的席濯，他也只是听义父说过这些事情，毕竟他自己并不是当事人，具体情况也有待考证，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肖天擎确实是伤害了他的母亲，而这其间的隐情也只有他那沉默了三十年的母亲和那个他恨了二十几年的肖天擎知道吧！

“我母亲所受的伤害是不可磨灭的，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仇，还是要报，日子，还是要过。”他深如泓谭的眸子闪过了一粟流光，快的让她定格不住。

“那你想怎样？杀了肖天擎？杀了鈂北？然后像肖天擎玩弄你母亲那般来玩弄我，直到你厌倦，直到你觉得够了？”裴赛推开赖在自己肩上的席濯，亮眸紧锁着他，她向来口无遮拦，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席濯摊开手掌，将重心全部压在了身下的床，他也确实累了，自己的伤疤就这样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她的面前，她又活生生的解开了那道伤疤，“你猜的没错，杀了肖天擎，杀了肖鈂北，然后再那般对你”他说道最后半句的时候显得有些缓慢，有些飘渺，甚至有那么些许的犹豫和彷徨，最后他还是淡笑了出声，“也许只有这么做，才能拔出我心底的阴暗，我才能活得痛快，我席濯才能真正的坦荡荡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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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知道，也许报了血仇，他还是被众人指桑骂槐的杂种

裴赛的心早在被梁魅音用刑的时候，就深深的拔出了一切，过去的种种，现在的种种，她亲眼看到黑暗势力的强大，她亦不想再做挣扎，就这样吧，他想怎样就怎样。

可是，可是她怎样都无所谓，大家呢？她还是有太多放不下的羁绊，裴长青，就是她最大的一块心病

“肖天擎年事已高，杀了他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鈂北呢？就你而言，你已经将他逼得退无可退，还不够吗？所以”

“所以什么？”席濯挑眉，随即接过了裴赛的话。

“冲着我来就好”她一个快要废掉的人，死了也不足惜，只是大家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席濯突然笑得全身抖擞，“你和肖鈂北还真是默契，他要我冲着他来，你要我冲着你来，你们爱的还真是难舍难分，惊天地泣鬼神！”说到最后，席濯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那几个字。

他讨厌看到她无害的眼神，讨厌她担心肖鈂北的安危，讨厌她心里除了他还想着别人，他突然发现自己好贪心，从没有发现自己想要拥有的是这般的繁多，多到他害怕来不及，害怕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

裴赛看着他的失态，他又有知道什么？总是这样讥讽自己，算是种乐趣吗？怎样才能感化他？怎样才能挽救他？他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真的就要这样一直活在心底的阴霾中一辈子吗？

裴赛望着窗外残缺的月亮，虽然不圆，却透亮的很，像是能照亮人的心底，在这黑夜里也能一目了然。

“喜欢‘子夜’吗？”她清凉的问出了口，和着冬日和煦的晚风，吹入了他早已波澜动荡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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