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流离劫 第一章 天地无用 三
作者:与心守心      更新:2019-09-15 03:06      字数:6832

天色清朗,寒意袭人,一抹橫云穿空,半遮残月疏影,遥望远山只得几只飞鸟在岭上盘旋。大理城郊的山道上,漫山的山茶花在冬日里的郊野中绽放得尤为灿烂,清香耿耿,如丝如缕的飘散开来,让过往行人不由放慢步履吸纳这沁人芬芳。

“一曲离歌酒一钟,可怜分袂太匆匆。百计留君留不住,君去,满川烟暝满帆风。

目断魂销人不见。但见,青山隐隐水浮空。拟把一襟相忆泪,试向云笺,密写付飞鸿。”

山道上传来朗朗歌声,细听下一曲《定风波》虽不够婉转灵动,却胜在尚算清脆悦耳,由一少年男子唱来别有一番新意,这吟唱之人与一粉衣少女共骑一匹白马弯上陡坡,可不正是秦馥雪与沈墨颜。

秦馥雪兴致勃勃的唱完,朝沈墨颜调笑道:昨晚卢大哥可谓奇谋百出,连唱曲这招都用上了,他唱的可比适才我唱的动情多了,可你偏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要我说,我们便在大理逗留几日再走也不迟,好歹拿了人家那么多银两,总要有点交待嘛。

沈墨颜横了秦馥雪一眼,嗔道:要留你留,他不是说自己有个和我们年岁差不多的闺女么,我看你就在这做个上门女婿好了,好吃好喝的养着,可不正中你下怀,指不定他闺女生得国色天香,你就占了大大的便宜。

秦馥雪急道:不行不行,护送姐姐你回去才是正办,卢大哥那模样定然是生不出比姐姐更娇俏的闺女,我跟着姐姐才是真正的赏心悦目,秀色可餐,姐姐不但人比花娇,更难得的是有一颗蕙质兰心,简直就是菩萨座下的仙女”自打昨日沈墨颜大显身手赚了两百两银子,秦馥雪便姐姐前姐姐后的拍起马屁,惟恐她用三个赌约刁难自己,再也不敢称呼其臭丫头,有时心里暗骂,道:你爹爹给你取名墨颜,墨者黑色也,颜者姿容也,黑色姿容,那岂不就是黑脸的丫头,简称黑妹!就算你肤白胜雪,晶莹光润,但脸虽不黑手段却是黑的要紧,随随便便就黑了老实人卢大哥两百两银子,暗地里叫骂你做黑妹太也解恨!哈哈!妙极,妙极。

沈墨颜忍住笑意道:“没个正经,净说些乖巧话哄人开心,别以为这样说赌约就可不作数,那三件事我要慢慢想好了再来吩咐你”秦馥雪不由低声下气道:那是自然,姐姐慢慢想,想好了吩咐我便是,包管随叫随到。

“小俩口还有精神在这打情骂俏,看来是日子过得太舒坦”只听一句刺耳之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再定睛一看,不知何时竟多了个面目丑陋的瘦矮男人挡住了去路。

沈墨颜不由怒道:“什么小两口,不要乱嚼舌根,你是何人,在这山野中挡道,是想要劫财么”。

那男子看向沈墨颜将手一指,奸笑道:好不聪明的小娘子,说的不错,我是要劫财,可我要的不是你身上那点银两,而是你!

秦馥雪打从见着这男子时便觉眼熟,稍一思索,此时不由想起,惊呼道:姐姐,我想起来了,他便是昨日酒楼里坐在我们对面窗口之人,我当时便说他贼眉鼠眼不似好人,果不其然,这观人的本事我可是胜过你一筹吧。只是没想到他不仅长的其丑无比,连说话的声音都这般猥琐恶心,真不知他爹娘是如何养育的,竟把个好端端的孩子弄得这般凄惨模样,真教人瞧着伤心。

那男子听秦馥雪这般说来,脸色一变,喝道:小子,我瞧你是不知死活,本打算绑了这姑娘给你来个痛快,现在看来我倒不用故作慈悲了,非要让你尝尝什么是求死不能的煎熬。

沈墨颜见对方浑身气势不弱,瘦矮的身形却背着个精铁铸造的巨大圆盒,不似一般盗匪,不由担心,小声附在秦馥雪耳边道:陆大叔去小溪里打水,在后头还没跟上来,依我看不如先拿话拖住他,万一动起手来,不知对方深浅,吃了大亏便不划算。

秦馥雪点点头,小声应道:我有分寸。那男子见二人耳傍私语,满不在意道:小娘子聪明的紧,是想暗地里算计老子么,是不是思忖着等候帮手,那病怏怏的痨病鬼能抵什么用处,不过来一个多杀一个,老子做事向来不留活口,先拿下这小子好好折磨一番,待会再收拾那痨病鬼。

沈墨颜不解道:慢着,我们不曾相识,更谈不上仇怨,求财而已,为何给你银两你却不要,你要掳劫我可是受谁指使?沈墨颜只道身份被人知晓,背后有巨大阴谋要对付她们沈家。

那男子狞笑道:老子虽没读过书,也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你就是把那两百两银子都给我,不消一会老子也能全给花光了。嘿嘿,可要抓住你带在身边,那便等于坐拥金山银山,小娘子骗钱的手段老子暗地里可全都看见了,乖乖,这不正是天上掉下来个聚宝盘、摇钱树砸到老子的怀里了么。

沈墨颜笑道:那便好办,我把这赚钱的窍门说与你听,你今后学了自己去骗岂非更好。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你收了许多弟子与你一起去骗,骗遍大江南北定可大发其财。

那男子抓了抓脑袋,疑道:似乎颇有道理,你且说来听听。

沈墨颜道:其实也简单,首先你须得有绝对的信心,你自己先得相信那白纸便值二百两,旁人才能信得。那男子点头称道:这不难懂,你再说下去。

沈墨颜接着道:那再者你得看准人选,其中只消记得不是要去说服他人,而是想办法去影响其思想格局。如我这次,若是生意兴隆的酒家定然没工夫搭理,听我高谈阔论,生意太过惨淡的眼界格局太低也定然舍不得花这么一笔钱财,只有这生意不上不下的店家,才会对我奉为上宾。见男子兀自在那沉思,又接着道:然后嘛,你需得看准对方弱点以及渴求,再拟定.....

“不成,不成,你后面说的不是我这等粗人可以做得来的,还是绑了你让你去做,我坐着收钱岂不爽快”男子不容沈墨颜再说下去,便大摇其头,打断了沈墨颜话语,一边仍在纠结二法之中哪个更好,一边缓慢的迈开了脚步走上前来。

秦馥雪听到这里便知这人不过一贪财的歹人,心想:师傅曾说过,但凡习武之人,一旦受了外界影响,尤其是痴迷于酒色财气这等粗俗事物,武功定然是不会练到高明境地的。再想反正师傅就在左近,说不定正躲在暗中瞧我如何应对,我且上去与他过上几招,也好看看这三年里修行的成效。

打定主意,秦馥雪便故意摆出个小孩打架的姿势,两手握拳挡在胸前大声叫骂:臭王八,要想欺负我姐姐,先过了我这一关。

沈墨颜见其阵仗,心下明了:这小子遇事倒也精明,没有与人交手的实战经验,便欺对方只道他是个黄口小儿,先示敌以弱,再激怒对方,让其失了方寸,以期出奇制胜。便插科打诨配合他道:“弟弟,你为何喊他臭王八,长的这般丑陋,依我看分明是个癞蛤蟆”。

秦馥雪接道:他背上不驮着个王八壳么,没准他爹是王八,娘是蛤蟆,所以生出他这么个长的像癞蛤蟆的臭王八,哈哈,定是如此。沈墨颜笑道:正是,正是,弟弟说的对极了。

遭受如此羞辱,那男子再也沉不住气,冲了过去,撕喊道:气煞我也,小子我非抓住你,戳瞎你的眼,割了你的耳朵,再画花你的脸,到时看看你丑还是我丑。

秦馥雪与沈墨颜接触日久,从来是斗智不斗勇,只道这娇滴滴的可人儿定是未曾练过武功,早就想好要故意惹怒男子,直管让他冲着自己来。此刻见他冲过来小跑一阵,借势纵身跃起,化拳为爪一把抓来,急忙搂住沈墨颜的腰间,一起从马上翻身下来闪到了路旁,堪堪避过这一击。那马儿却被男子这探手一抓伤了背脊,渗出血来,受了这般惊吓,发疯似的往回疾奔,片刻间不见了踪影。

秦馥雪护着沈墨颜躲在身后,自己冲上前朝男子做着鬼脸道:来呀,来抓我啊,刚才你那一招是蛤蟆跳,小爷还想看看你的王八爬是什么样的。

那男子气急败坏道:小子你等着。此时他瞧也不瞧一旁的沈墨颜,一门心思只想着拿下秦馥雪好好折磨,以报这羞辱之仇。可任他左突右冲,一连出手抓了几回,却连秦馥雪的衣袖都没碰着,每次看着眼前的身影刚要被自己扑倒擒住之时,却又让他逃脱,不禁犯疑:这小子莫不是会武功不成,但瞧他身法却又杂乱无章的很,又一直只守不攻,应是仗着少年的灵活机变与我周旋。

秦馥雪见他杵在原地出神,便唤道:臭王八,快爬过来追我呀,瞧你动作这般迟钝,还不承认自己是王八。

男子咬牙恨恨道“不拿出点颜色给你瞧瞧,你就不知道老子的厉害”。说完反手去摸后背的圆盘,只听“嗡嗡、嗤嗤”的摩擦声响起,男子手中竟多了二条黝黑的玄铁索链。

“铁索钩链!”沈墨颜见了那二条索链,想起从府中叔伯那听来的江湖传闻,竟大惊失色,忍不住提醒道:弟弟,这人不易对付,他是灭门七煞中的人物,号称夺命追魂,切记小心,别让他链子给缠住”

“已经迟了”男子狠声发话间,二条铁索在他操纵下已横空飞出,一左一右如二条游走于虚空中的灵蛇蜿蜒前行,那铁索前端特制的九齿倒钩便如蛇信子一般,直朝着秦馥雪身上招呼而来。秦馥雪见对手亮出独门兵器,不敢大意,脑中思量破招之法,但临敌经验太浅,又想着不要被对手看破身怀武艺失了偷袭的机会,一时间空有一身功夫却不知如何施展,顷刻间已被逼得节节后退,他转身向左,那铁索也跟着向左,他侧身向右,那铁索也随之向右,阴魂不散的紧跟秦馥雪全凭夺命追魂一双手发力隔空操纵。

沈墨颜见秦馥雪进退失据,那铁索前段的九齿钩子离秦馥雪不过近在咫尺,若是碰着定然皮开肉绽,端的是险象环生,心下忐忑,又安抚自己要临危不乱才能想法帮他,忽然想起夺命追魂的弱点,赶紧从包袱中取出几锭银子不断朝他掷去,喊道:恶贼,看暗器。

夺命追魂斜眼瞧来,只见几个明晃晃的物什飞来,初时还真以为是什么暗器,想要去躲,待飞近了一看,全是自己最喜爱的银子,喜笑颜开下,也顾不上秦馥雪,停了手上攻势将他晾在一边,本能的伸出手来一股脑全都接住了塞进衣兜里。只这一迟缓,秦馥雪岂能错过沈墨颜苦心营造的良机,使出本门身法,如一股疾风迅猛无比,又似一阵青烟缥缈不定,从铁索夹缝中穿梭而进,转眼功夫便到了夺命追魂身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并指为剑,运指如飞,猛戳他全身。沈墨颜在一旁看了,拍手笑道:打的精彩,给我狠狠教训教训这贼人,权当是我让你办的第一件事,你可领命?秦馥雪也回眸朝沈墨颜嘴角轻扬,一笑道:这也太过容易,剩下的你也快一并说来,一次了清,好让我无债一身轻。沈墨颜笑道:那不成,我瞧这贼人瘦弱矮短的身板不是很经得起打,要是连着被你揍上三顿,定是扛不住,爹爹教导我要宽厚慈悲,这等残忍之事,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夺命追魂见二人还有工夫调笑,气的牙痒痒,奈何此时虽缓过劲来出手格挡,却全然无济于事,只因眼前少年出手太快,根本无从阻碍,全身皮肉竟成了他练功的肉靶子,幸好秦馥雪也未曾想要伤其性命,指上并未运力,饶是如此,也让夺命追魂痛得眉眼歪斜,面目扭曲,胸口腰腹无一处不酸疼难耐,再想运功,才惊觉几个要穴被他乱点戳中,一时半会气力难以凝聚,身上却是半分气力也使不出来,踉跄的跌坐在地,呲牙咧嘴的求饶道:哎哟,疼死我了,少侠手下留情,我不该打你们主意,我错了,饶过我吧,我这便让道,你们都是仙童仙女般的人物,断不会与我这等腌臜小人计较。

沈墨颜看他痛苦模样,心想:要换了是我被人这样欺负,家中亲友也定是难过至极,这人虽坏,也会有他的亲友,见了他这般凄惨可伶的样子也会伤心流泪,便对甚是得意的秦馥雪道:算了,他也知道了我们的厉害,不会再来骚扰,让他离去好了。秦馥雪一听,笑道:这算是你让我做的第二件事么?沈墨颜横了他一眼,道:自然不算,你要是不肯放过他,便是要伤他性命,可曾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么?你立下的三不可,仍是不伤性命,不违道义,不强人所难,可你没说不伤谁性命,他的性命难道就不是性命了么?你立约时只想着自己不要遇上危险,就不曾考虑过他人,这真真是你作茧自缚怨不得别人。秦馥雪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不过说说而已,横竖道理规矩都在你那边。转而又对夺命追魂道:你走吧,以后少做坏事,再让我碰着可就不止揍你一顿这么便宜你了。

说完仍下夺命追魂在那兀自呻吟,转身朝沈墨颜走去。夺命追魂见秦馥雪背对自己,收起一副可伶凄惨的模样,目露凶光,再来运劲,身上已恢复些许功力,趁着他们不注意,慢慢地摸向铁索,奋力抛出,朝秦馥雪脑后砸去。沈墨颜看见,吓得花容失色,想要呼叫已是不及,只睁大了眼伸手去指。秦馥雪见了,还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打的太帅,让你眼前惊艳?再看沈墨颜只顾摇头,一脸惊慌,心下大感不对,脑后已有劲风袭来,顿时脸色惨白,一阵心悸。就在铁钩堪堪触及秦馥雪后脑发丝之际,一股破空气劲弹至,“嘭”的一声锐响,那股气劲硬生生的将这重逾百斤的玄铁索链荡开,并朝来路弹回,直落在撒腿而坐的夺命追魂下档前一寸之地,骇得他屁股拖在地上连连往后挪了三挪。

出手之人正是一直藏于暗处观看的陆雪寂,他内力精湛,耳力过人,早就半路听得声响心道不妙,赶忙弃了马匹,先行飞身踏上陡坡,待看到秦馥雪正与对方斡旋,便也不再着急,藏在了暗处静观其变,也好看看徒弟这几年的长进,刚才夺命追魂突袭,陆雪寂早就警觉,故意让那铁索快要砸到秦馥雪时再出手相救,好让他经此一事,心下惊悸长个记性,只是这时机把握之准、出手之快,指力之强,却非一般武林高手所能为、所敢为。

秦馥雪、沈墨颜毕竟年轻,尚未经历过此等死生大事,一个愣在当场还在刚才的惊惶中尚未回过神来,一个轻吁了口气,拍抚着胸口。陆雪寂现身出来,对那夺命追魂沉声道:我知你们灭门中人也都是些经历过人间至痛得可怜之人,遭逢过大劫大难,失去了至亲至爱,可须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怎地上天给了你们重获新生的机会,却要将仇恨施加于其他无关之人。夺命追魂心知来人武功高他不是一星半点,干脆呆坐原地,准备引颈待戮,但听得此言,心中不由冒起求生欲念,只是这人说话太不中听,便扭过头不去理会。

陆雪寂见说了半天,夺命追魂却是一脸漠然,叹了口气,道:我知是我唠叨,你也必是听不进去,唉,你走吧,告诉你们门主,陆某人恭候大驾。

夺命追魂爬了起来,拍拍灰尘,道:好,看来是个有胆色的豪杰,知道我们灭门的规矩还敢放虎归山,老子敬你,那你们等着。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山下走了。

这时秦馥雪才委屈起来道:师傅,要是你适才来晚片刻,徒儿可就,可就再也见不着师傅了。陆雪寂适才一直强忍着,待夺命追魂走后,终是憋不住,猛烈的咳嗽了一阵才停下来,柔声安慰道:这不没事,不过下次或许就没这运气,江湖险恶,人心更难揣测,需处处提防,切不可大意,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妄断输赢,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你务必牢牢记住。

秦馥雪见陆雪寂近来咳嗽的越来越频繁,尤其是运功发力后便会咳得更加凶猛,心里隐隐感到不祥,但知晓陆雪寂性情,断不会让人为其担忧,也不好再去说什么,心想不能再让师傅生气动怒,更不能让他与人交手,这段时间得勤加苦练师傅教的心法招式,便应声道:徒儿知晓了。师傅刚才那人说什么灭门,灭门是个什么门派?灭门规矩又是怎样?还有他们门主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这人厉害么?

沈墨颜也颇为担忧道:陆叔叔,我府中崔叔叔、伏叔叔常在一起谈论江湖见闻,我几次都听他们提起过这个灭门,传闻是由七个人组成的杀手组织,依次是灭绝苍生、万古凌霄、唯我独尊、佛眼魔屠、夺命追魂、大杀特杀、红颜苍苍,合在一起号称“灭门七煞”,他们都是死里逃生之人,入了灭门便舍了原来的名字,只留称号在世间行走,所谓灭门便如其每次行凶后都会在墙上留字“灭人满门,不留活口,赶尽杀绝,以除后患”,因行踪诡秘,杀人干净利索,倒成了那些买凶者眼中的香饽饽,这几年在江湖上崛起的很快,大有盖过双生堂的趋势。秦馥雪奇道:双生堂又是个什么帮派,也是干杀手这一行当的么?

沈墨颜道:不错,双生堂专司暗杀,替人行凶,堂内杀手行动每每都是二个孪生兄弟配在一起,同生共死,绝不苟活,是以称作双生堂,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杀手门派,据爹爹他们一帮子人收集的情报分析,双生堂极有可能是西北那帮流寇为了筹措军饷、清除异己而在江湖上埋下的棋子,流寇聚众成事不过这四五年间事,却有高人早早布局,所谋非小。

秦馥雪嘟囔道:这些人杀来杀去的太过没劲,性命何其宝贵,只此一次,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开心度日,真是让人想不通。沈墨颜笑道:要每个人都如你这般想法,这世上便不会有恩怨纷争了。又满是伤感的叹道:人总是有自己的喜好追求,有的人通过自身努力去获得,但有的人却喜欢从别人手中抢夺,无论名利、情仇莫不如是,这便出现一方抢夺,一方守护的对峙,然后就有了冲突矛盾。

秦馥雪道:你说的玄乎,但若让我选,我定要选守护的这方,守护我身边的人,不让他们受到伤害。沈墨颜听了摇摇头笑道:这世间之事复杂无比,何为好何为坏,何为抢夺何为守护,有时轮转交替,不是你想的这般简单。便如这大明江山,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谁说就一定归他朱家所有,假若朱家皇帝荒淫无道致使民不聊生,难道就不该江山易主,有能者居之么?你若执意守护是否迂腐不堪呢?秦馥雪从来不曾听人胆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但又觉着似乎有理,不觉重重的点了点头。

陆雪寂道:这回我们惹上了灭门,以他们行事作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定然会在沿途伏击我们,你们切记小心,休要乱跑与我走散,入嘴食物也要先验过再吃,不可大意。秦馥雪白了一眼,诧异道:那师傅你还放他回去找帮手来,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陆雪寂幽幽道:为师自有打算,该来的始终要来,我们继续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