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漫天飞雪。

靠山门外叛军的营寨之中已经点起火把。熊熊燃烧的油碳火盆因为雪水带来的杂质而产生轻微的爆鸣，致使火花飞溅。

远远近近先后响起悠长的战争号角。战鼓也彼此呼应。很快，金声齐名，号令传闻，锐卒劲旅纷纷集结。所有人仿佛置身于一场浩大的萨满巫傩之中。叛军在靠山门外构筑了一道势如长蛇的防线，火光相连，烽烟并立。

大周军在百米之外与叛军弓矢交锋，双方的火枪兵也在尝试着突进到射程范围之内袭击敌人。在长矛方阵的虎视眈眈之下，双方的骑兵都在游弋逡巡，寻找着敌军的弱点准备突破。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火炮的轰鸣。

北侧战场上的叛军已经集结全部十余门火炮已经开始攻城。

明眼人都知道，叛军背后的势力不简单。整个环城只有几门远射程火炮，虽然射程比敌人稍远，但是火力严重不足。所以可以听到，在零星的几声浑厚有力的炮膛怒吼之后紧跟着就是十余发由远及近隐隐约约的雷鸣呼啸之声。

炮弹楔进厚实的城墙发出的爆裂之声，或者被圆弧型的石面弹开而发出的沉闷金属声都让王在晋和丛薤露忧心忡忡。

王在晋明知故问：丛司马，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丛薤露答道：这是敌我双方火炮轰击的声音。看来情况不妙。

王在晋又问：丛司马有什么策略吗？

丛薤露十分明确地告诉他，必须尽快击破敌军，解除围城之危。

王在晋继续追问：那么，丛司马有何高见？末将一定竭尽全力胁从大人的主力军。

此时王在晋和丛薤露手中尚有两万战兵可用。王在晋自领靠山军一万五千余。丛薤露仅有五千余部众，皆是铁骑。其中五百充能剑黄犬骑兵堪称劫营破阵的利器。丛薤露调遣部将引军游弋，因此王在晋分出五千甲士归丛薤露调遣。

丛薤露并不看王在晋。他扫视战场，做出了部署：王将军，你引本部军马突进敌阵。敌军虽有十万之众，却分兵围城。我们应集中力量攻击敌军的中军，使之断成两截，首尾不能呼应。现在，北门已经在交战而敌人没有并力攻城。说明他们的统帅还没有建立起有效的协同作战机制，各个部分还处于各自为战的混乱状态，这就是我们的战机。

王在晋也认为是这样。他们看着地图上之前圈起来的几个作战目标，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妙音原。

妙音原原本是环城靠山门外巨阙山下冰河北岸的商人聚居区，一片平坦的高地。蓬车之民进驻此地之后大量引入形制殊异，音色清脆美妙的音乐盒，因此被称为妙音原。

从地图上标注的，眼中所见的敌我双方阵营驻扎营地可见，妙音原正是绵延十数里的敌军中枢所在。

丛薤露郑重地说：王将军，你要集中火力攻击妙音原的敌军。我会派遣五千甲士作为佯攻部队。

王在晋略加思索，道出了丛薤露的作战意图：丛司马，你是想吸引敌军奔赴妙音原，然后你将以骑兵猛攻，以逸待劳，以强凌弱？

丛薤露点头默认，然后嘱托他：王将军，我这个计划旨在攻敌所必救，调动敌军，使之混乱，疲惫衰弱。希望你不要冒险强攻，最好是能够让敌军慌张求救。而你保存军力，等待我的总攻信号。

王在晋领命而去。

王在晋城府颇深，话语多有机锋狡猾。但是这只是他在环城贵族说不清道不明若隐若现的明争暗斗之中孕育出来的一种旧贵族气质和思维习惯。大敌当前，他还是真诚的去做他应该做的，服从他应该服从的。

他领命前去，指挥靠山军在弓矢弹丸的掩护之下冲撞叛军的部队。他那支一千余人的骑马火枪兵部队行踪飘忽。一排排忽然出现的弹幕让犬戎迅骑苦不堪言。大周军的充能剑战士综合素质也比铁翼人高出些许。两者格斗，往往能够将人高马大的铁翼军斩杀。在充能剑的剑锋之下，盔甲和皮肉并没有什么不同。须臾之间叛军的阵地全部丢失，他们纷纷撤到妙音原的建筑物之间。

叛军的号炮朝着天空射出五颜六色的信号炮。远处一簇簇冒着浓烟的火把和杂乱的旗帜陆陆续续向妙音原移动。

大雪纷飞。

钢刀咬进能够触及的皮肉之中，血水化作冰雾。

火剑雷剑的光芒在晓燕、、硝烟之中激闪，恍若雷霆之战。

弹丸弓矢穿过建筑物燃起的浓烟和烈火把人钉在建筑物的木板上。

火盆倾倒，肆意流淌的火油和热碳点燃了狂乱的活物，无论人兽。

开始的时候大周军越战越勇，几乎就要将妙音原的敌人斩杀殆尽。王在晋密切的注视着四面八方连续加入战斗的叛军。他们越来越多，疯狂咆哮，呼号奔涌而来，冲击大周军的阵地。

大概到了酉时或者是戍时，他并不确定。只听到时远时近，忽大忽小，杂乱的钟声叮叮当当响起，怪异的旋律和乐声响起。原本属于灯火和音乐的胜地，此时已经化作屠戮的炼狱。

一切都交融在一起，血与火，枪与剑，交织成一幅惨烈战争的画面。

他看不到丛薤露的旗帜，心中的多疑让他生出恐惧。丛薤露，你，应该出手了。

王在晋举着枪托，放出一枪，射到一个敌人。他的侍卫已经填充好弹药点燃火线把待发的火枪递给他。王在晋的视线尽头，是一群重甲猛士。他们身高近一丈。个中甚至有高至两三丈的伟岸者。他们手持火焰萦绕的充能兵器，或长斧或长戈。一次挥劈就把大周甲士斩为两段。火枪的弹丸实实在在嵌进他们的甲胄中。能够看到流淌的鲜血，却无法给他们致命一击。

一些士卒恐惧地喊道：长，长狄族，长狄族巨人。

他们举着充能武器自杀式向巨人冲锋，用尽全力招架，希望以自己的格斗技巧消弭巨人军团的攻击。可是材质相近的兵器并不能弥补力量上的差距。这些勇士即使击破巨人兵器的火种和雷核，依然被残刃击杀。充能兵器破碎之后的飞射的残骸和喷发的元素造成二次伤害。在给巨人军团造成伤害的同时更给大周军团造成伤亡。

叛军在强大的援军支持和鼓舞之下，军心大振，渐成反攻之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