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我是陈翱。”

船身一直在摇晃。一路上天气都不好。

“我是纪思琪。你不应该随便联系我。”

“诚然。”陈翱面对着灰暗的大海，同时这样说。这两个字一下子让他显得像个上世纪的老古董。

只是因为有个人说，到了有信号的海域啦。他就拿起了手机。朱昊走了，王爵鸣没了，p计划除了他，就只剩下她和陈埂零了。但惭愧的是，他连陈埂零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陈翱想不到一个需要他而不是王爵鸣的情况。而大部分的时候，只要叫上王爵鸣他就会在。

“我妹妹还好吗？”九曲回肠并不是陈翱的作风，他单刀直入地问。电话那头的人也早就知道，他会冒着风险打来电话的原因只会有这么一个了。

“她还好。褚历久收养了她。我和阿零悄悄地观察了几次，她气色不错。但是我现在没办法让她听电话……”

“不必。”陈翱只要知道就好了。褚先生和其他官僚不同，这一点他也是知道的。“你们两个怎么样了？”“我们还好。没什么差别。”“哦。”

陈翱抬起头。看向更远处。在这里报一声“我回凌川了。”只会把他们卷入更多的麻烦事里。就这样吧。

更远处的海面也是一样地混沌。一样地昏暗。就好像巨海兽会突然破开海平面而来，把一整艘船都吞下肚一样。

该从过去走出来了。因为他一直是一张臭脸，就像是锡兵人一样冷酷，所以有时候就连王大力也会觉得他是无坚不摧的终结者硬汉。这么说，他其实也是这样的，他看着王爵鸣那家伙一直嘻嘻哈哈地，就觉得他是摆不出一张严肃的神态的。

其实都是给其他人看的罢了。

他戴着的假面太过冰冷了，就像一块铁，几乎快冻得他真的失去了知觉。但是他怎么会忘记呢，他最初是为了谁才变成这幅样子的。

是为了信念。

是为了家人而奋不顾身的信念。而到了现在，他重新意识到，不光是为了家人，还有他能够为之奉献生命的人存在。

王爵鸣的眼界，从一开始就比他宽广地多。他现在还没能完全学到，但是总有一日他能继承他的精神的吧。

警察的精神。

海天之间仍然混沌一片。

依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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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考警校。”

男孩向他的母亲如是宣告说。那不容置辩的语气，还有绝不逃避，想要拼命说服她的神态……母亲好像第二次见到了她的丈夫。

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丈夫。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汗水浸透了她的刘海，黑色愈油而白色愈苍。

她伸出手好像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抓不住。就好像落水的人，无力而空虚地挣扎，只能掀起小小的浪。

她的儿子走上来，扶着她。

男孩终于憋不住，他觉得这是好消息，他笑了出来。他得笑着，笑着才能证明自己。

他的双手粗壮，即使在巷战里对上两个男人都不要紧。他的双腿修长，他已经比她还要高了。

她的儿子长大了。

要走和他父亲、她丈夫一样的路了。

她无力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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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王爵鸣打了个喷嚏。就好像有谁把他当做烈士缅怀一样的感觉……等等，这个感觉怎么这么具体啊。

他把肩上扛着的少年扔到地上。

好像走到了一个中转站一样的地方。四通八达的，铁道桥一样的污水流，汇聚在这里，成为一条主流。再接下来，就应该通到污水处理厂？

但是，对方好像不打算继续让他深入了。他们似乎不该在这里。这好像是一种作弊。

那挺好的。他从小就喜欢破格。

“我想要做个交易。这是我的商品。”他稍微往前走了几步，就停住了。他能感觉到，他们的手下埋伏在一个个出入口。

事情大概不会按着他的计划走。他设想了几种可能，每一种都对他不太有利。毕竟是人家的场子，即使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但是这一定不能表现在脸上。

王大力微微一笑。他可是外号大力的热血警察呢。

“能来个说话顶用的吗？我们聊聊。”

正前方，也就是其他支流汇合成的那条主干道，左边，走出来一个黑衣人。黑色的军用装备，穿戴整齐。王大力则是松松垮垮的内衣，以及空投里拿到的只能勉强防寒的白色外套。相同点是，这两种衣服都不怎么在乎外观。

两人中间隔着荧光笔一样颜色的河水。能够供人落脚的地方不多，有些还半沉在胶质一般的恶臭的水中。

冲过去要好几步。即使掷刀吸引掉了注意力，也大概不能安全到达。

“我用这个做交易。我想要的是地位。”王大力踹了踹他脸朝下着地的商品。他昏死过去了。

“如果你地位不够那就请大佬来，比如那个用拐的。”

“你们没有资格谈条件。我们知道你现在不能使用棋子。即使能用，bishop也不足为惧。”这是个直接的老哥啊。他半威胁半冷酷地说。

怎么感觉他站的比王大力稍高一点。

警察的直觉再怎么准也比不上棋子的“超声波”视物。王大力只能差不多感觉到，至少有四、五个人。他近距离挨一发霰弹枪就不行了，这四、五把枪还不是要命？

看来一切并不随他所想啊。

“那你想怎么样啊？”

“只有0079大人能决定。把棋子丢给我。”

“真是亲切。”

王大力回头一看。两个特种部队战士。看来……是没有办法了呢。

“给你。”

果决地，他扔出手中的棋子。交易人轻易抓住了。还不是因为他扔得好。

“带我去见那个家伙。”王爵鸣提出他的要求。

“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是吗？但我和那个家伙谈过之后，可能就是你的上司了呢？”王大力的语气带着些嘲讽。

“……”对方不言不语。连手势都不用做。

然后王大力发觉自己的假肢被人关掉了。他并非是变得不能动了，而是立刻就站不住了。他倒了下来。

“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对方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