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风起
作者:崑崙      更新:2019-09-20 05:41      字数:5330

其实,李风一直在自我逃避。逃避从科学的角度解释他自己的经历,在他来的时代,他这样的经历,早已被海量的可能性解释过了。就凭李风的智商,和他对经典物理学,还有一点点量子力学的了解,再加上他的亲身经历,他完全有可能总结出最接近真相的那种可能性。然而现在李风却是最不想知道真相的那个人。不过,经过了这些天和瑢儿等三个古代人的相处,他的内心也在慢慢发生变化。可惜,世事无常,天生不平凡的人,命运对他也会更加的粗暴,明天和意外真的不知道哪个先来。

小山谷里半夜起风了,初时还只是树林中风声呜咽,不一会儿便是整个山谷狂风大作,伴随着屋外堆放的物资倒塌,枯木土石敲打着木屋的墙壁。

李风第一个被惊醒,迅速点起松脂蜡烛,跑到窗口查看。只见天空黑漆漆一片,没有半点星光,远处天空中还偶尔有亮光闪现,应该是闪电,只是离的比较远,听不到雷声。看着这鬼天气,李风有些担心村子那边的情况。回头看见胡家兄弟也醒了,便问道:“语哥,这龙王风才过去没多久,该不会再来一次吧?”

胡言听见外面的动静,显是也在担心,喊了声:“哥”,意思是你看呢?

胡语绷着脸想了想,又站起身开门出去看了看天,回来后脸色缓和地道:“无妨,海上呢,吹不过来。”

说完又皱眉问李风道:“海哥儿,烧砖的炉子?”他意思会不会有事。

李风摇头道:“我们这里不会有事,风吹过来也不怕,村子那边真不会有事儿?”

胡语听他还在担心村子那边,微微一笑,正要宽慰。还没等他开口,胡言已经躺回铺上,笑道:“海哥儿,我哥这看天的本事,不敢说百试百灵,那也是十拿九稳呐,你就放心吧”,说罢还得意地冲胡语扬了扬下巴。

胡语倒是不骄不躁,瞪了弟弟一眼,宽慰李风道:“安心睡吧。”说罢也躺下睡了。

虽然他们这么说,但李风还是半信半疑,他怎么也想不通,就这么看一眼天,就能知道风往哪吹?哪里来的自信呢?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趁胡语还没睡着,躺回铺上问旁边躺着的胡语道:“语哥,你这也太神奇了吧?真的是用眼睛看出来的吗?”

躺着的胡语还没开口,胡言便抢着开口道:“这个只得第二,你还没见过我爹的本事呢,那才叫神,隔着十二个时辰,就能看出三天的风雨走向。”

李风心里是不相信的,可是显然人家不只一次验证过这种技能,而且,如果没有这种技能,之前台风来时,那么多的粮食物资,短时间是不可能搬运到山洞里的。想不通,李风只能把这当成是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了,可惜后人没有传承下去,不然,现代的天气预报就不会那么不靠谱了。

一夜风急雨骤,三个人的睡眠倒是谁也没受影响,李风是能控制大脑,快速入睡。胡家兄弟是根本没当回事儿,心宽的很。

清晨起来,果然风停雨歇,林中宿鸟欢鸣。三人起床洗漱,李风本来还在回味胡语的神奇技能。偶一抬头,见胡语正拿着把小刀,在修理胡须。他心中一动,伸手一摸自己的下巴,皮肤光滑细嫩,什么也没摸到。他这才想起,来了古代近月,头发长了不少,但却从来没长过胡子。他心下凛然,偷偷掀起裤子看看,没问题,早上似乎还晨勃来着。这就有点说不通了,他摸着自己的脸,看着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变化。奇怪的事情太多,只能归结于自己身体奇异的变化,有时间得好好研究一下,他暗暗想。

一场风雨把个山谷搞的不成样子,堆积的木材倒了,挖的坑成了泳池。还好,砖窑和新房子仍然屹立。但砖是暂时烧不成了,砖胚、柴禾全湿透了,剩下的砖不过二三百块,也干不了什么。还好,水泥材料太怕水,他们提前装在十几个陶制的缸里,有东西盖着,只有个别进了水。

本来今天也主要是测试新房子的天花板,李风早已迫不及待,三两下就上了脚手架。抱着根竹子正踌躇从哪儿下脚呢。那边胡言早已一跃上了屋顶,边走边还嚷嚷,“海哥儿,中午别忘了再做那个竹笋炒肉,昨晚我作梦都在吃,早上起来枕头都是湿的。”

李风白他一眼没搭理他,但见他在上面又蹦又跳都没事儿,也踩着木板小心地走了上去。落脚之处其实还不是一层的天花板,当初做地基的时候,李风在房子正面水平位置,浇筑了六个水泥墩子,本来是想将来立六根柱子,做一个回廊的。浇筑一层天花板的时候他箭塔奇想,干脆用这几根柱子支撑,给二楼浇筑出一溜阳台得了。所以,李风一脚踩上的只是向外悬空的阳台,也难怪他那么小心翼翼。

因为昨晚的一场雨,水泥没有彻底干透,但走上去的感觉已经很踏实了。这一场雨也来的好,可以让水泥充分凝固。转一圈,李风就招呼胡言下去了,免得他们把屋顶压出裂缝来。

验收基本通过,这个时候瑢儿也过来了,还背来了不少蔬菜和酒肉,看来,李风今天不拿出点手段来,是不成了。

李风看着瑢儿带来的东西,有鸡有鱼,各种调料,居然还有半只熏好的野猪腿,李风笑道:“今天不光有炒菜,还有烧烤,保管你们能把舌头吞下去。”

胡言从昨晚就开始流口水了,迫不及待道:“海哥儿,快快施展你的手段,我这馋虫都快从爬出来了。”

瑢儿很娴熟地帮着收拾食材,胡语已经默默地把炉子生好了,两人这是用实际行动表达着他们的迫切。

话不多说,李风当即开干,认识的菜好说,不认识的菜他就看跟现代的什么菜接近,吃法也就差不多了。其实四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但是煎炒烹炸焖溜熬炖,他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瑢儿带来的调料里,有几种李风觉得有中药材的嫌疑,他没敢用,只有一种有很重的辛味,带点点苦,被他和蒜、姜混合,做出了一种辣酱。这一顿饭,可以说酸甜苦辣咸,是全部照顾到了。忙活了两个时辰,最后一道菜,也是今天的压轴大菜,红烧肉出锅了,当陶罐的盖子揭开时,李风明显听到了那三个人一齐吞咽口水的声音。虽然用的是熏肉,但李风用瑢儿带来的豆酱,还有粗制红糖精心调制过,糊弄这几个古代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瑢儿还带来了一小坛醪糟酒。菜上齐后,等李风也落了座,瑢儿才小心翼翼地捧起酒坛,给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三个人,每人倒了小半碗。让李风感觉好笑的是,瑢儿给胡家兄弟倒酒的时候,他很明显地从胡言脸上看出了一种神圣感。仿佛那不是酒,而是圣水一样。而且胡语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在那一瞬间也变的严肃起来。

李风实在没忍住,笑话两人道:“二位,你们该不会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喝酒吧?”

胡言听出他的调笑,没好气地道:“去去去,你懂什么,咱们村子三年才酿一次酒,各家分不到多少,今天也是瑢儿妹子大方,要不哪有这口福。”说罢还谄媚地冲瑢儿一笑。

瑢儿被他逗的嘻嘻一笑,说道:“这坛子酒是七爷爷存下的,他见我来时带了这许多食材,便让我把酒也带上了。”

瑢儿倒好了酒,李风一声令下,大家便开动了。

李风一边吃,一边问道:“这醪糟酒确实比较费粮食,可是为什么不用别的东西酿酒呢?”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就见胡言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含糊道:“酒不拿粮食酿还能拿什么酿?”说完又吃几口菜,才反应过来,瞪着李风道:“海哥儿,难不成你还会用别的东西酿出酒来?”不光是胡言一个人好奇,胡语和瑢儿也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盯着李风看。

李风明白了,看来村里人只会酿这种醪糟酒,于是放下筷子说了声你们先吃,便跑出门去了。

三人正莫名其妙时,又见他拿着两根湿淋的甘蔗跑了回来,一个人在一边鼓捣半天,然后拿来一个碗放在瑢儿面前。

三人见碗里是带着些泡沫和杂质的微黄液体,瑢儿指着碗问道:“这是酒吗?”用小鼻子闻闻又不像,抬头看着刚坐下的李风。

李风落座后说道:“喝吧,给你做的饮料,很好喝的,甘蔗汁。”

瑢儿听说是甘蔗汁,顿时大眼睛眯成了月牙,高兴道:“太好了,好久没喝过了。”说话又大大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很甜,海哥儿真厉害。”

胡言听了鄙夷道:“我当真是酒呢,这个啊,村里做糖的时候我常喝。”胡语也微微一笑,没说话,显然也是有些失望。

李风高深地一笑道:“酒哪是这么容易酿的,我只是突然想到给瑢儿做些饮料。”说罢又问胡言道:“你还记得前几天,你问我那些奇形怪状的陶锅,是干什么用的吗?”

“是啊,怎么?”胡言愣愣道。

“那个就是我用来酿酒的工具,回头给你们拿甘蔗酿些烧酒来喝,醪糟这东西跟烧酒比起来,只能是哄小孩儿的玩意。”李风自信满满地道。

“真的?你真能拿甘蔗酿出酒来?”胡言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不光是他,瑢儿和胡语也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齐看着他。

李风被他们看的有些发毛,不就是会酿个酒吗?不过他也马上反应过来,中国从古至今,酒文化发展早已不是生产一种饮料的事情,在民间有些地方,煮酒完全可以当成一种节日或仪式来看,所以村子里粮食再短缺,三年也要酿一次酒,这已经是一种类似于祭祀活动了。

“我只是记得有一种方法可以把甘蔗酿成酒,还要多试几次也许才能成功。怎么也得一两个月才能酿出来吧!”李风没敢把话说的太死,酿酒的过程他小时候是实践过的,米酒,甘蔗酒,葡萄酒他都尝试过,那时候为了让他对化学建立更深刻的认识,母亲和他一起完成了这些实践。一想到母亲,李风心中就是一阵黯然,放下筷子强笑道:“差一点就忘了,还没给你们做烧烤呢。”说罢去鼓捣烧烤去了。

胡言性子比较急躁,见李风一脸淡然,替他着急道:“海哥儿你如何不早说呢,比起酿酒,盖房子算得什么?若真能用甘蔗酿出酒来,以后村里年年都可以酿酒,天天都可以酿酒,你明白吗?”

瑢儿和胡语也明白甘蔗酿酒的重要性,听了胡言的话,连连点头,面现期待之色。但他们没有急成胡言那样,还一边吃着菜,一边看着胡言酒意上头后的样子直笑。

李风把烤好的两条鱼,两个鸡腿两个鸡翅放上桌,这才坐下对一直喋喋不休的胡言道:“早知你们这么看重酿酒,我就先试着酿一些了。不过房子也盖的差不多了。如今甘蔗已经用完了,过几日咱们一起去多砍些来,我教你们用甘蔗酿酒。”

“哪还用等过几天,我现在”胡言本想说现在就去给你砍,说到一半低头看了眼李风烤的焦黄油润的鸡翅鸡腿,便改成了:“我现在赶紧再吃点,吃完了就去给你砍来。”说罢抓起一只鸡翅就啃,还不知道是辣的还是烫的,直吸溜嘴。

李风这烧烤也是很用了心思的,用了自制辣酱,蜂蜜还有盐,再加上他用香杉木做柴禾烧烤,天然便有一丝香气入骨。

满桌珍馐,四个人一坛酒,说说笑笑,吃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别看胡家兄弟看见酒,跟看见天上的琼浆玉液似的,这两兄弟的酒量是真不怎么样。两碗醪糟下肚,胡言的舌头都有点大了,胡语看不出什么,应该是比胡言好点。

这种醪糟酒也就是十到二十度左右的样子,对于李风来说,也就是以前喝过的,进口啤酒的度数,可能还不如呢。吃喝的差不多的时候,瑢儿突发奇想,说想看看李风的刀法练的怎么样了。李风虽然没醉,但酒精刺激下,也豪气陡生,说瑢儿师傅你就看弟子表演吧。

说罢便拎着柴刀出了门,院子里练起了刀。套路虽然入不了瑢儿的法眼,但李风在酒精刺激下,气惯全身,把一套平平无奇的刀法,练的是大开大合,气势不凡,刀光之间隐隐竟有惊雷之声。这可看瑢儿和胡语看的面面相觑,最后只得佩服地大声叫好。

李风练完之后,他又闹着让其他几人也露一手。于是,三人经不住他的撺掇,每人下场耍了一套功夫。李风才知道胡家兄弟也是会功夫的,胡语耍的是屋里的铁锹,那东西到了他手中,简直如蛟龙出海,又如怪蟒腾云。要不是李风身体异于常人,还真分不清他手里武的是什么东西,即使站在两丈开外,都能感觉到道道劲风扫过。让他咂舌不已。

胡言的功夫其实和李风是一个水平的,他用两根木棍,也不知是代表什么兵器,身体极为灵活,辗转腾挪,蹿蹦跳跃,木棍在他手中斩削劈刺,变化多端,但李风却看出,胡言除了身体灵活性比较好以外,功夫的招式还差的远,往往手跟不上脚,而且出手的力度看着也不够,看来这家伙平时没有好好练功夫。

瑢儿再次展示了她的索子刀,她年龄虽小,但功夫却一定是四人中最好的,因为瑢儿的没一个招式都如天然生成般,变化都在微妙间,以李风的眼力,他能看到每一招的动作,但却完全搞不清,手脚四肢是怎样配合的,这让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国术,在现代都会失传,真的是有些东西,没有天分是学不来的。

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大半天也就过去了,酒醒了一些的胡言居然还记得吃饭时说的话,非要现在就去砍甘蔗,李风想了想,对瑢儿道:“瑢儿你和他一起去吧,我和语哥准备一些酿酒的工具。”瑢儿明白他不放心胡言喝了酒,一个人去怕有意外,乖巧地点点头,两人一起走了。

李风之前没事时用木头做过一个简单的榨汁机,这会儿也不知道放哪了,似乎被倒塌的一堆原木和竹子压住了。他叫上胡语,两人一起打算把原木全部重新堆好。

之前存起来的原木和竹子还剩下不少,两人费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重新归拢好。那个榨汁机果然被压在下面,似乎已经损坏了,李风正打算找工具修一下。

就在这时,树林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有人在奔跑。李风向树林望去,只见瑢儿和胡言一前一后跑出了树林。一出树林,胡言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大,大哥,快,快,海海……”。

李风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扔下手上的东西跟胡语迅速跑过去。

瑢儿也显然有些乱了方寸,带着哭腔道:“甘蔗林那边的海滩,有,有好多人,胡言哥哥说,那是,那是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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