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心说我这茶水，都已经续了第二杯了，怎么刘瑾还没来？不过他转念又是一想，嘴角微微上扬，哼声一笑，心里想道：“那看来刘瑾是在给我的那名侦查兵士提出不菲的条件，准备收买他啊。”

正想到这里，刘瑾和那名兵士已然是走来了，然就看到刘瑾面色平淡，只是那名兵士面色略带纠结沉思之色，双眉紧锁，微欠着身子。

汪直于是将手中的茶杯递给身边的士卒，用一种嘲弄的口吻说道：“这短短的几步路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啊，是不是刘瑾大人的脚亦或者腿，有了伤啊。”

刘瑾和那名兵士不说话。

汪直便是眯了眯眼睛，又道：“说说吧，刘瑾大人给你开了怎么样子的条件，让你为他做事啊。”汪直此时杀气猛涌，似乎那只支撑着下巴的右手，随时可能离开扶手，向下一落，代表着周围将士的一拥而上。

可，总有很多事情都是出乎意料的，就例如此时，这名侦察兵士出乎了汪直预料的并没有说什么‘没有’二字，他只是先抱拳行了礼，然后挺直身子道：“刘瑾大人说，他日后必定会给我一个有着不菲俸禄的官职，且这官职近乎没有生命危险。”

汪直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可以说，他有些发懵，他完全想不懂为什么这名兵士会这么诚实的说出来，甚至诚实的竟然有些理直气壮。

但，经验告诉他，他要说出一个比较完美的回答：“哦？刘瑾大人，真是这样保证的？”

那兵士便道：“千真万确，大人。”

汪直于是又道：“你答应了？”

兵士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大人。”

“这么优厚的条件你都没有答应？我是不信的。”

汪直想要诈一下，他知道，此时这名兵士说的这些话，极为可能的是刘瑾教他的，那他只要稍微将一些话语意思用隐喻的方式表达出来，从嘴里说出来，那么这名兵士很有可能就会不知该怎么回答，而露出破绽。

然而，这名兵士回答速度之快，又一次出乎了汪直的意料，然就听到这名兵士说道：“大人。。。属下虽然是一名粗人，到好歹知道，忠义信是做人的根本，所以，我此时所在的队伍现在归大人管，那我就要对大人忠心不二。”

汪直一听，心说：“这刘瑾难道连我怎么会应对都想到了？一次来告诉他，该怎么回答？”

但其实，刘瑾并没有教导这名兵士应该怎么回答，他只是对这名兵士说：“为了让你相信，你可以将我的提出的条件，也就是我们之间的谈话，告诉汪直，随即他问你什么，你就随便说。你不用担心，因为汪直最后肯定会让你升官发财的。”

兵士回答完汪直刚才的问题后，他也在心里不断的敲着鼓，他其实发现了自己这些语句中有很多问题，他甚至害怕现在汪直会下令杀了他，所以他很不安，他悄悄的瞟了一眼刘瑾，他发现刘瑾站的很笔直，面上的表情平淡如水，但整个人所散发出了胸有成竹的气势。

“我不相信。”汪直道。

那名兵士一听这话，心里便是凉的如同寒冬腊月时的空中飞雪一般。

可是刘瑾的神色表情和整个人所散发出的气势，却让他莫名其妙的冷静了下来，虽然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害怕而颤抖，但是他却真的是冷静了下来，因为他没有想要求饶。

然就在这时，就听到汪直又道：“我觉得，我需要给予一个人很多的东西，这个人才能对我忠心耿耿，所以，我要让你升个职。”

兵士听到这里，心里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但是他又忍住了，因为刘瑾的身影表情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似乎如同神喻一般，告诉他，若是要让汪直看出来他很激动，他不仅一无所有，还很有可能命丧黄泉。

汪直也与此同时在心里奇怪着，他以为他这样说会激得这名兵士耐不住性子，赶快说出谢大人之类的话，这样他就可以以此找个非常合适的理由杀了他。但是这名兵士却是没有，所以他只能继续说道：“怎么？我给你升职了，你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吗？”

那名兵士听到这话，才干满跪倒再低，磕了一个响头，大声说道：“谢大人！”

汪直看着这名兵士，没有在说话，随即将视线又放在了刘瑾的身上，但是他实际在扪心自问自己，他问自己，自己是这个人的对手吗？

“不知道，汪直大人，有什么茶吗？”刘瑾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话道。

汪直听了刘瑾这话，心里也是敲定了，道：“我一定要赢你！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于是汪直便是一笑，先是对那兵士道：“退下吧。”待到那名兵士说了句‘谢大人’后，才又说道：“不知道，刘瑾大人，喜欢喝什么啊”

刘瑾回答道：“我想，汪直大人这般喜欢喝茶下棋，那想必茶，肯定是非常不错的，那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会有我不喜欢喝的呢？”

然就听汪直又道：“可是，能喝，不一定，就是喜欢啊。”说完汪直摆了摆手，那身边的侍从便是明白了意思，拿出了崭新的茶具，填了点茶叶，沏上了些许的温开水，欠着身子，将茶杯递给了刘瑾。

刘瑾接过茶杯，看着侍从离开后，才又看向了杯子，只看那茶叶不如寻常那般会上下起伏，而是如同石头一样，直接就沉在杯底。

刘瑾便是沉声道：“汪直大人，这茶，很沉啊。”

汪直明白刘瑾这话的意思，抬了抬左手，轻轻的摆了摆，周围的军士便就离开了，汪直也才在这个时候说道：“刘瑾大人说说吧。”

刘瑾哼笑一声，道：“汪直大人这次领兵，到底是为了朝廷钦发啊，还是为了升官啊。”

“抓住犯人了，不就升官了。”

“到底是不是升官，汪直大人您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

二人沉默了，只能听到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