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魂魄融合之后，他，还会是原来的他吗？”
半响，凌汐才艰难地发问，声音嘶哑，充满了苦涩。
“如果他们不融合，区区残魂，终有一天会消散于天地间，你觉得这残魂，可还是原来之人？”
凌汐哑口无言，想起性情大变，完全不认识她，甚至永远不可能记起她的深蓝，心中千回百转，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请问这融合有几分把握？”
只要他过得好，是不是原来的他，又有什么关系，从今天开始，她会全心守护着他，就像当初他默默守护着自己一样。
“我检查过了，他们两个的魂魄刚好可以互补，但其中一个却过于羸弱，必须先想办法迅速提高，然后用老夫的独门秘法融合，估计成功率至少八成。”
谈起专业，禹无渊立刻眉飞色舞，兴致高昂。
“你负责给老夫做助手，到时候，让你也见证一下这伟大的时刻。”
“是。”
如此能近距离接受大医师教导的好机会，凌汐却提不起半点精神来，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手吧。”
显然，禹无渊已经迫不及待了，一刻也不想耽误。
手一挥，一个阵盘飞出，霎时阴风扑面，整个房间里都幽暗了下来，感觉阴森森的，寒气逼人。
“这是？”
凌汐大骇，怎么感觉与当年邪修噬魂老鬼的魂幡差不多？不，比那个阴气更浓烈，但却锁定在特定的范围之内，气息并未外泄。
“这是万阴阵，配合老夫的凝魄术，可以迅速激发魂魄的潜力，短时间内就能达到融合的标准。”
禹无渊及时解释，手上动作不停，打出一道道玄奥的手印，形成无数符文，将萧翼层层包围，放射出夺人心魄的荧光。
凌汐只觉一阵心襟摇动，急忙收敛心神，凝神定气，禹无渊呵呵一笑，一颗银白色的丹药飞过来。
“这是极品定心丹，等会儿阵法发动，老夫可不想被你打搅。”
闻言凌汐默默无语地吞下丹药，运转功法，让药效加速运化。
处于阵法中心的萧翼，双眼紧闭，身体渐渐漂浮起来，在空中缓缓旋转，蓦然，他睁开了双眼，瞳孔一片漆黑。
仿佛一个见不到底的深潭，散发着惑人心魄的邪魅气息，凌汐急忙偏开视线，不敢再直视。
“万阴齐聚，凝魂聚魄！”
禹无渊蓦然沉声喝道，手上动作越来越快，带起道道残影，看得凌汐眼花缭乱。
萧翼的气息也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感觉越来越凝实，脸部的表情也越来越丰富，喜、怒、哀、乐，轮番变幻，看起来十分诡异。
“在万阴阵中，会触发前世的记忆，所以，他此时还不是真正的萧翼，只有彻底清洗掉这些记忆，才算凝聚成功。”
禹无渊倒也算是个好老师，一边施法，一边为她解惑释疑。
“他的三魂七魄缺损得十分厉害，只剩下一魂两魄，照此推算，那么另一缕残魂，应该是只有两魂五魄，这样才能相安无事。”
“现在激发萧翼魂力只是第一步，等会儿融合才是关键，其间可能会有无数种变故，难以掌握，到时候老夫可能要神识离体，直接进入他的识海。”
听起来似乎也不是很有谱的样子啊，万一失败会怎么样？凌汐用怀疑的目光瞟了他一眼。
看得禹无渊很不爽地冷哼一声：“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好不好？何况到时候冒险的是老夫，你以为神识进入别人的识海做法，很好玩吗。”
“而且就算是最终失败，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反正你在意的那一缕残魂，始终都是占主导地位。”
禹无渊冷笑道，好吧，说得好有道理，凌汐竟无言可对，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
“啊……”
忽然，萧翼小小的身躯剧烈地挣扎起来，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喊声，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无比狰狞。
“怎么啦？”
凌汐一惊，不会发生了什么变故吧。
“哼，不过是他苏醒了前世记忆，心有不甘，徒劳挣扎罢了。”
禹无渊不屑一顾，手中结印一变，发出道道淡金色的光芒，烙印一般打在萧翼体内，发出嗤嗤的声音，萧翼不停地吼叫着，却越来越微弱。
一炷香之后，萧翼渐渐地安静下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里面已经一片空白，仿佛雪山之巅那最纯净的冰雪，闪耀着人性最初的本善光芒。
“现在，他已经净化成功，是时候唤醒另一缕残魂了。”
随着阵法变换，点点银色光芒如天上的星辰，一点点汇聚成团，组成一片耀眼的银色海洋。
处于阵法中心的萧翼，突然散发出强大的气息，带着浩瀚无垠的圣洁光芒，犹如远古的神邸，沧桑而神秘莫测。
“这是……”
禹无渊脸色大变，虽然他早知道深蓝是一头强大的兽类魂魄，但却完全没有想到，会厉害如斯。
“它是一头水麟兽，上古神兽麒麟的变种，九州大陆仅存的圣级灵兽，因为强行越级开启了虚空穿梭，血脉燃烧，最后才落到如此地步。”
凌汐的语气平淡，说出来的内容却足以震惊世界，禹无渊点点头，终于理解了她的执念。
“能为你如此牺牲，难怪你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兽魂夺舍人身了。”
“你，那个人类小丫头，为什么身上有主人的气息？”
忽然，萧翼皱眉开口询问，眼神如冰似雪，瞬间锁定了她，虽然隔着万阴阵，但那种犹如实质的威压，让她顿觉浑身如陷泥淖，根本动弹不得。
这是……苏醒了遥远记忆的深蓝，它记得无数次重生之前，追随在祖神冰离左右的事情，却记不起十几年前，两人相依为命，不离不弃的过去。
凌汐的心中忽然涌起无以名状的悲哀，痴痴地看着他，嘴唇颤抖着，一滴泪无声无息的滑落脸颊，如一团滚烫的火焰，灼痛了深蓝的心。
“你是谁？为什么觉得你这么熟悉，可你不过是个弱小如蝼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