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这个问题对于他们来说无可回避，又不愿深想。
融合就意味着合二为一，也就意味着他们都会消失，成为一个全新的存在。
“这个问题其实你不该问我们，九州大陆的天道，无论是崩溃还是重生，都是由整个大陆的生灵来决定的。”
终于海底意识回答了她，雷霆意识也跟着补充，“天道的维护在于平衡，无论是道长魔消还是魔长道消，都会导致我们的崩溃。”
平衡？
凌汐震惊的抬起头来，此言一出，犹如五雷轰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一直以来的谋划，将会越行越远。
等到她成功的那一天，也将是她人生中最失败的时刻。
即使站在大陆的顶峰，也不过徒留悔恨，一辈子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多谢二位指点迷津。”
此言犹如醍醐灌顶，为她在黑暗中辟出了一道光明，从此以后，她将走上另一条道路。
“待你成功之日，便是真正的渡劫之时，我们等着你成为九州大陆破界第一人。哈哈哈……”
随着豪迈的笑声，凌汐的意识海突然清晰起来，此时她竟然置身于浩瀚深邃的海底，身边沉浮着两条可怜兮兮的小龙。
看着鼻青脸肿却眼神躲闪的萧翼，凌汐的眼神危险的眯起，“萧翼，你给我说清楚，你把冰蓝怎么样了？”
“这个真不怪我，但是我被魔族追杀，冰蓝的魂珠意外破裂，所以……嘿嘿……”
后面的话，萧翼支支吾吾，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凌汐用脚趾头也能想象得出事情的真相。
冰蓝的魂珠何其强大，又与萧翼魂魄相连，若不是为了救他，怎么可能破裂？
不过话说回来，冰蓝救他是出于自愿，而且，因为无法找到水系龙体复生，时间长了，他的魂魄之力也会越来越衰弱，直到最终消失。
估计他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宁愿与萧翼融合，至少还能留存一点自己存在于这世上的痕迹。
如今的萧翼是深蓝，冰蓝，和萧翼三位一体。
“好，这事暂且放到一边，那你夺舍流襄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垂头丧气，一脸可怜相的萧翼，凌汐真有些恨铁不成钢。
“嗯，那个，我以为可以借龙体让冰蓝重生，结果……”
正说着抬头看见流襄正一脸嘲弄的看着他，不由得恼羞成怒。
“哼，你以为谁稀罕你这个臭皮囊呀，还不如老子原先那个人形资质好呢。”
看着他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凌汐又好气又好笑，抬手就在他头上弹了一记，顿时隆起一个大包。
“你夺舍了人家，现在还有理了，现在，马上，必须给流襄道歉。”
萧翼恼怒地瞪眼看着流襄，揺身恢复了人类的模样，傲娇的扭过头，倔强的不言不语。
“呃，算了吧，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当时他跟我打赌，说绿曜最多十年就会忘了我，是我自愿让他主导身体的。”
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流襄，“那后来呢，结果如何？”
“这个这个，应该算我赢了吧。”流襄偷眼看了看萧翼，眼神里有些幸灾乐祸。
想也想得到，已经功成名就的神龙萧翼，又怎会轻易的让出这具身体呢。
“愿赌服输，难道我教出来的孩子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吗？”
凌汐板起脸，严肃的看着他。
萧翼心中苦涩不已，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并肩站在凌汐的身边，而不再是她眼中的孩子。
不由得想起萧翎之前对他说的话，“有些事情错过了，便永远错过了，能够做她的亲人，已经是天赐的缘份了，你为何不珍惜呢？”
那是萧翎的心声，而今也是他的写照。曾经他也是全心全意的依赖着凌汐，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
可体内渐渐复苏的那一丝属于深蓝的记忆，却慢慢的改变了这份单纯的感情，差点让他万劫不复。
“对不起，是我错了，你想要什么赔偿尽管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但在凌汐严厉的目光下，萧翼终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算了，说起来，我也要感谢你，妖族军团在你的手上发扬光大，而且有很多事情，没有这次变故，我也想不明白。”
从前那个有些偏执，爱钻牛角尖的流襄，在数十年的默默无闻中，已经渐渐的成熟起来，这也算是个意外的收获吧。
也因此，他才能坦然的与萧翼一笑泯恩仇。
原本以为会等到他的嘲笑，这么多年以来，两人的元神经常斗嘴，很多时候，他们其实已经成为了朋友一般的存在。
“好，我萧翼认了你这个朋友。”
这一次他是心服口服，发自内心的诚恳。
见到两人冰释前嫌，凌汐也莞尔一笑，忽然她一愣，“是萧翎找来了。”
萧翼闻言立刻变了脸色，凌汐一笑，“不管怎么说，你都有一部分是他的儿子，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尽管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但傲娇的萧翼却拉不下面皮，清了清嗓子对流襄道：“我们赶快去看看，外面可能已经打起来了。”
“好，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是该试试身手啦。”
两人相处日久，流襄立马心领神会，于是乎打着御敌的幌子急匆匆地朝另一个方向溜了。
凌汐摇摇头，也懒得戳破，直接朝萧翎迎了过去，过去了那么久，也不知上面怎么样了。
“凌汐，你没事吧？”
萧翎凭着一腔孤勇，跳入了茫茫大海，明知这里潜藏着一个威能无限的意志，焦急之下也不管不顾了。
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谁知找遍深海却一无所获，正在绝望之时，凌汐忽然出现在他眼前，怎不让他惊喜。
“我还好。”凌汐微笑，“萧翼和流襄也没事，他们已经冰释前嫌了。”
“好……”
萧翎只觉得猴头哽咽，勉强应了一声，这辈子他冷心冷情，却独独面对凌汐的时候无法淡定。
只是两人间有缘无分，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了没有结局。
此生能够做她的大哥，于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