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章 宫宴俊男多 修
作者:寒朔纤尘      更新:2019-09-22 17:52      字数:4182

关、你、何、事!

华锦媗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伸手抓向桌面的食盘。孰料又一颗冬枣横空而至,直接将她的目标给打开了。她再抓,那个食盘再挪,抓抓抓,挪挪挪……最后整盘食物直接挪下桌,幸好华凤池眼明手快的接住,才免去一场意外。

华凤池皱眉望向凤金猊。一个护短,一个食醋,可两人眼神相触后总会发酵成一种莫名怒火,华锦媗只好攥着自家五哥的袖口,小声说:“五哥,我饿——”

华凤池便将食盘放回华锦媗面前,伸手取了一块糕点放入她手中,警告了凤金猊一眼。

凤金猊这回没辙了。

华锦媗于是当面吞下那块糕点,挑衅的看他一眼。

凤金猊顿时捏拳。

过了一会儿,帝后下令撤宴邀请众人出殿赏烟花,大家便往外走,凤金猊暗中朝陆宝玉和盛悦心使了求助的眼色,然后华凤池与太师府的孙倩柔就无意间偶撞了一下,正抱拳道歉之际,华锦媗就被盛悦心一把掳走。

——被盛悦心掳走相当于落入凤金猊手中。

华锦媗想挣扎,左手臂又是一痛,痛得她眉头一皱,无需回头,那股婆罗香已从身后蜂拥而来。命衰!她如厮想,而盛悦心立即旋身挡住李圣香钳拿华锦媗的手,低声道:“李圣香,你先放手,这番拉扯让人见着了,对锦媗姑娘的名誉有损。”

李圣香斜睨盛悦心的手,盛悦心亦赶紧松开。

他这才望向华锦媗:“小锦,我好不容易才能出来见你,你待会陪我好不好?”如此专注而俊美的神情,若是普通女人,只怕要羞红了脸哪舍得跑。然而华锦媗眼角微微抽搐,应得甚是艰难。

“圣香,怎么了?”一嗓低音从旁传来,虽咫尺距离只迈动了寥寥几步而已,但这四步沉稳,缓泰,凛然。

盛悦心面色遂变,忙抱拳:“相国大人。”

李相国微微颔首,面上却仍是毫无表情,只是冷冷的瞥向了华锦媗。

面对这位曾险些掐断自己小命的相国大人,华锦媗平静的福身拜了拜,“见过李相国。”

李相国淡淡一晒。

李圣香道:“父亲,我不喜欢这边这么多人,想让小锦陪我去那边看烟火。”

“那去吧。”李相国望着李圣香的眼神是何等宠爱,只是下一刻望着华锦媗又是如此冷然,“轮家室,你也算是高攀了。但圣香既然喜欢你,你日后尽心照料好他,我李家不介意门户之事,定然好好待你。”

华锦媗讶然。

“父亲。”李圣香微微皱眉,眼中带了苛责的神色,然后牵着华锦媗朝别处走去。华锦媗敏锐的感觉到他手劲加大,像是无声抵抗。而盛悦心见状,就只好赶紧告辞去找凤金猊。

华锦媗袖摆较大,在李圣香垂袖牵她时,她便撩袖挡住,免得被人看出究竟了。

两人走到人较少的树旁,李圣香便松开手,回头望着她,低声道:“小锦,对不起,别把我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呃。华锦媗一怔,赶紧摇头:“没。”她岂敢!

“你真好。”李圣香温柔的看着她,黑眸缓慢露出妍媚。然后伸手将她几缕挣脱发带的青丝勾到脑后。华锦媗生生一愣,如果说凤金猊亲昵她好歹是有那么一个“定情婚约”在,但李圣香呢?他靠近她的一切动作,似乎在他眼底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黑幕中,皇家烟火璀璨,光耀无与伦比,即便是月轮和繁星都忍不住黯然失色。

李圣香扬脸望天,道:“小锦,你看,烟花好好看。”

“是呀。”华锦媗应道,心下却是琢磨着如何遁逃。可抬眼望见李圣香挂在脖间的那块祖母绿后,忽地旋身在他身旁坐下,陪他一块仰脸赏烟花。她那天摸到他胸口肌肤有道凹凸线,如果想知道他是如何续命,直接掀开他衣衫看就一目了然,只是她得如何掀呢?正琢磨之际——

“华锦媗。”身后有人唤道。

华锦媗回头,依依垂柳中,就看着凤金猊走过来,琉璃般的眼珠黑得竟像要滴出水来。这般气势的目光——让华锦媗后背紧张地弓起,怯怯地站起身行礼:“凤世子。”

李圣香亦是起身,与华锦媗比肩而立,修长的手在袖下不紧不慢地携了她的手,握紧,道:“怎么?我没去找你,你倒先找上门来了?”

凤金猊眼角挑了挑,眯细了眼看了看李圣香。“真是不好意思,本世子还不至于闲得无聊,专门找碍眼的人玷污眼珠。”

李圣香唇角冷冷一抿:“是吗?既然如此,大路四处开,怎么偏偏找到本公子这里来?”

“这臭丫头与本世子已有定亲之举,再过些时日便要入住凤王府,男女有别,本世子是来提醒李公子要言行有分寸。”凤金猊笑哼一声,突然伸手将华锦媗扯了过来,她一踉跄就跌入他怀里,然后被摸了摸头。他占有性的回望李圣香一眼。

李圣香眼中有异光闪过,“据我所知,凤池将军还未答应。只怕需言行有分寸的是你吧?”说着,就要伸手抢回华锦媗,好在凤金猊有先见之明,直接将她转到身后去,自己以躯挡前,李圣香的手碰到他衣领后,顿时赶紧嫌恶的收回去。

凤金猊亦是拍了拍被他碰触的衣衫,同样嫌恶。

这两人的敌对当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华锦媗忙道:“

皆非。华锦媗忙道:“大家有话好商量,切勿动手动脚,伤了和气。圣香公子,这烟花眼看着就要放完了,夜寒露重,不如你早点回府歇息吧。”

凤金猊听她竟为李圣香如此考虑周道,长眉一拧,而李圣香却是微笑道:“好。那我送你去凤池将军那边,明晚再来找你玩。”

华锦媗被凤金猊箍着的手臂几乎要……断掉了。

她讪笑说不必了,赶紧恭送李圣香离去。下一刻,就被凤金猊从后捏紧了肩膀,清俊谑笑的脸孔距她耳廓只有寸许,故而声音在耳边微微震动,“怎么?很舍不得他走开,要不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凤、凤金猊,你要淡定。”华锦媗伸手推拒,无奈凤金猊双臂如铁,丝毫难以撼动。

“李相国都说了不介意你高攀,难道我凤王府的枝就比不上相国府的高?或者是,你盯上了别国太子的笼了?”凤金猊俯身将头重重压在她肩上,唇边笑意很是危险,凝眸时目光幽沉而灼热,那是混合了欲望与愤怒的光芒。

华锦媗眼角微微抽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得道:“凤凰,我困了——”

凤金猊面无表情的盯着垂头低首的她,“这算是变相的道歉与讨饶吗?”

“我好端端的干嘛要跟你道歉……啊!痛!”她捂着被敲栗暴的脑袋,委屈含怨的望着他。见他面色如霜,顿时声如蚊吟,小声嘀咕,“人家都还没进门就管得这么严,讨厌。”

凤金猊暗中一个惊喜,嘴角梨涡时隐时现,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了抚刚才敲她脑袋的地方,“疼吗?”语气有一种拨云见日,烦忧尽散之感。

华锦媗趁机撒娇:“疼,你老敲我脑袋,是不是嫉妒我比你聪明?”

“……以后不敲便是。”

“也不许弹我额头,捏我鼻子,戳我脸颊。”

“……好。”这一声应得甚是迟疑,谁让那手感极好。

“也不许搂我、抱我、亲我。”

“……容我考虑。”

华锦媗一听,眉毛就竖了起来,屈膝在他腰间上一撞,凤金猊避开了,她便伸手将他一推,凤金猊故意抓着她往后退,然后后背重重抵在树干上,华锦媗就又撞入他怀里。他再翻了个身扑上来,直接将华锦媗压在胸膛与树干之间,双臂撑在她头边,笑道:“考虑结果是——办、不、到!”

华锦媗扭扭身子连忙撒娇道:“凤凰,你不许欺负人家啦。”这嗲声嗲气,连她自己都想呕了。凤金猊亦是哆嗦了一下。

“前面几个条件可以受你蛊惑勉强答应,但要我放弃婚前该有的福利,没门。”凤金猊冲她一笑,眼中光影一错,左手轻滑过她的脸,掌心很滚烫,面孔慢慢凑近。她打了个激灵,他的双唇骤然触压上来。她忙伸手抗拒,却被凤金猊轻松的扣住双腕摁在头顶,然后,他伸手抓住她的衣领,全身都赖在她身上,脸颊贴在她脸上,细噬舔触,软而温润的唇,存心叫人沉溺。

华锦媗不得不承认,丫的,这货的吻技越发熟稔了。

待他松开后,嘴角引了一抹笑,凑到华锦媗耳边说:“这回怎么没拼命抗拒呢?”

华锦媗倦倦的转动眼珠:“不就是亲嘴巴么,都亲了好几次,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区别?既然抗拒不了,索性就好好享受呗,反正出力的是你不是我。”

凤金猊噎了口气,舌尖在她耳廓重重的滑了一圈,然后抽出手,拍了拍衣裳上的灰,临时又再啄了两口,嘀咕道:“真不害臊。”她蓦然失笑,喜忧参半的看着他,说自己还想在这边坐坐,就将他又推又搡的赶走,然后拂袖扫去身上的灰尘后,靠在树上思索着,有关李圣香续命、有关凤金猊和她今后的问题。

有风忽起,不知什么被风吹落掉到她身边。

华锦媗低头一看,竟是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盘旋在脚下,吐着猩红的芯子。蛇虫之物,向来令人发寒。但华锦媗却是皱眉,她身上没有刀剑,而是直接取下发簪,将尖细的簪头扎在毒蛇的七寸上,这蛇挣扎了几下后便不动了。

她的发没了簪子固持,就纷纷扬扬散落下来,三千青丝垂如黑缎,在风中肆意飘散,略是鬼魅。

“相国大人,即便我不懂武,但身为神策将军的妹妹,耳濡目染也有些临危不惧的应变能力,毒蛇已死,您可以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华锦媗眼光扫过地上的毒蛇,眼睛渐次褪去了笑意,形成了两潭半阖的深黑,然后拂袖回身,望着站在暗处逡巡已久的大人物。

自浓荫后一条身影已缓缓踱出,每近一步,那气势便更凛然一分。莲紫外袍,由肩及袖的织金如意云纹低调奢华到了尽处,在月光烟火映衬下鲜艳得以致狰狞,李相国眉目间煞气浮动。他道:“清而不媚,娇而不弱,这心亦是果断狠绝,难怪吾儿圣香,七年来对你念念不忘。”

华锦媗一笑:“七年来对我念念不忘的,又何止圣香公子一人?”

李相国嘴唇冷冷一抿:“那些人又岂能比得上圣香一根手指?”

华锦媗嘴唇边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讽刺。

李相国道:“只要是圣香喜欢的东西,本相国都会送到他面前。”

“但人又不是东西,岂是相国大人想送就送?”

“但这世上偏偏就有很多人能用金钱权势收买了送人——”李相国冷笑,“就连国师大人都夸你聪明,华七小姐倘若真的聪明,就应该对凤家那些人避而远之。否则即便我不出手,圣香也会出手。当年他和凤金猊满岁时入宫见驾,两个不懂人事的孩童在抓阄时同时看中一串铃铛,争持不下,你猜结果如何?”

华锦媗倒没研究过李凤两家的历史。

李相国道:“圣香就将铃铛扔进旁边的火炉,让凤金猊也得不到。”

嗤——满岁抓阄时,这李圣香就如此有“能耐”了?!华锦媗一时怔住。

“若不是看在圣香难得对你如此喜爱,本相国才屈尊降贵的提醒你,给你指明一条路,所以华七小姐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相国十足威胁,然后拂袖离去。

华锦媗蓦然觉得凤家明如日如火,李家阴如月如水,当真是不可同日水火不容的宿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