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初霁晨低低的冷笑，“你操心还挺多的，应该是你替她咽不下这口气了？”
“……”
听他不说话，初霁晨又道：“贺千城，就算这件事需要处理，也你妹妹起的头，这笔账不是应该算在你身上？”
贺千城眯起眼睛，听懂了……
无所谓你个鬼，原来不过是又想把脏活扔给他来做！
贺千城缓缓开口：“你这么爱占我便宜，小心有一天，统统都要给我还回来！”
初霁晨低低地笑了，“还？我可不这么认为，这是你欠她的，是你应该做的。但其实我本来也没指望，不过既然你这样说，那看来是真的要揽下这门差事了？这样的话，我就先替姚沐心……”
他说到这儿，顿住了，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词。
贺千城挑眉替他接下去，“谢我？”
“不，宽恕你。”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贺千城有点火大，“初霁晨……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当我不知道你想借我的刀杀人？”
“呦，贺总，我这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借刀杀人这招，还是贺总你用的利索。利用黑狐对付地头蛇这样的招数你也想得出来，也不怕被狐狸咬了？”
贺千城怔愣了一下，这小子果然聪明，竟被他猜到了！
不过，看来他还没有跟姚沐心和楚楚说这件事。
如果楚楚知道了，他还真觉得会有点麻烦……
至于姚沐心，也绝对会怪他，如果不是他策划这件事，她本来不会受到这么一吓。
贺千城眯起眼睛，“你在威胁我？”
“没错，”初霁晨毫不犹豫地回答，“而且我猜，我可以拿这件事，再小小地威胁你几次。”
“你——”
嘟——
初霁晨的目的达到了，便果断挂掉了电话。
贺千城听到电话里传出的忙音，紧抿着唇，眼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他放下手机，自言自语道：“宽恕我么？”
好吧，就当是继续还债吧。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处理甄珍？
……
初霁晨刚挂掉电话，就听见卧室里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他立刻推门而入，见姚沐心蜷曲着身体，抱头缩在床上，嘴里喊着都走开、不要过来什么的。
“姚沐心？”
他唤她一声，三两步快速来到她身边，手刚碰触到她，姚沐心就浑身一个激灵，“别碰我！”
他怔愣了一下，不再碰触她，只是俯身，四肢都撑在床上，整个身体笼罩着她。
她呼吸很急促，不停地啜泣着。
怕吓到她，他的声音极其轻柔，“我不碰你……你不让我碰，我就不碰。”
他蹙眉凝视着她。
姚沐心挣扎闪躲的动作一滞，接着睁开眼睛。
似乎是清醒了点，她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
可她的精神似乎仍然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眼睛睁地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盯着没有焦点的某处，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初霁晨又唤了她一声，小心翼翼地握上她捂着头的苍白小手。
冰冷的……
她任他握住了，虚弱无力。
他又捉了她另一只手，一起握在自己温热的大掌里，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有些烫，却又出了一层冷汗……
初霁晨拂去她额头上的薄汗，轻声道：“别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别怕……”
“初霁晨？”她虚弱地唤他。
“嗯，我在。”他轻抚着她的发丝。
她气若游丝地哦了一声，然后安心了一般，缓缓阖上眼睛，仍是睡了。
初霁晨给她盖好被子，然后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
刚才她叫他别碰她，他还疑心是昨晚说的话刺激到她了。
但她又似乎很放心自己的存在……
那大概只是梦话吧？
下午，姚亦君过来看了看姚沐心。
见她睡着，便走了，说是和老同学约好晚上吃饭。
初霁晨见她穿戴比以往要好得多，便问了问陈云婷开的那个店怎么样。
姚亦君答说一切都好。
刘姨送走她后，叹了口气，摇摇头。
初霁晨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刘姨？”
刘姨道：“每次我去市场啊，都是那个陈云婷一个人在忙。那孩子我以前不喜欢，现在看着倒还是个踏实孩子。就是这个当妈的……”她啧了啧舌头。
初霁晨挑眉，“怎么？她不在店里帮忙吗？”
“她老和那徐田在一起，整天东逛西逛的，我看着啊……唉。”刘姨又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刘姨，有什么话你直说不妨。”
“嗳，”刘姨点点头，“我的意思，那个小店，哪里供得起她那么花钱呀。又是刚开始，总要有钱周转呀！”
初霁晨略想了下，觉得这件事的确有点问题。
主要是他不信任徐田。
那女人花钱大手大脚，还喜欢东借西借的。
姚亦君又是个没心机、耳根还软的人，和那种人走太近，总归要吃亏的。
不过这事现在也还没到他必须要分出心思去干预的程度，先等姚沐心好些再说。
……
姚沐心再醒过来，刘姨给她熬了粥喝了，睡前又喝了中药，半夜里出了一身汗，退烧了。
初霁晨担心她再反复，又帮她请了一天假。
退烧后的姚沐心还有些虚弱，神态还算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吃过午饭，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初霁晨进了房间也上了床，在她背后躺下来，一手支着头，“丫头，在想什么？”
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姚沐心忍不住勾了勾唇，想起某电视剧里的男主就这样叫女主。
然而片刻，那微微的笑容就消失了。
“晨，我早上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她幽幽地开口。
“现在还记得？”
“还记得一些。”
“要不要说给我听听？”
“我想说，可是好可怕……我害怕。”
“说也害怕？”
“怕。”
他想抱着她，又想着她之前做噩梦时不让他碰的事，便试探着问道：“如果我抱着你呢？”
姚沐心沉默了一下，“那你得抱着我，我才能知道啊……”
初霁晨勾唇微笑了一下，一只手臂从她腰侧伸到她身前去，护住她腹部，“现在还怕吗？”
姚沐心也伸出一只手放在他手背上，“不怕了。”
他感觉到她的手还有点凉，便反手将她的手握住，“要告诉我吗？”
“不想说了……”
“怎么？”
“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真的。”
那个长长的梦里，集合了几乎所有她经历过的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以一种近乎怪诞的方式组合成了一个荒唐的梦。
她不想说给他，省的玷污了他的耳朵。
只要他靠近她，就能驱走她一身的阴霾，这就够了。
可她也想有所回报，却不知道如何带给他一些好处……
想来想去，也许有一件，他一直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