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渔愣住了，眼前发生的事情就像一把重锤直接砸向他的脑袋。
大概过了半分钟的时间，章渔的双眼才再一次聚焦到眼前的尸体上，诺斯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章渔察觉到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我不想砍掉我的手！”，他甚至都没有去关心诺斯的死活。
眼泪突然止不住的从章渔绝望的眼睛中流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是因为无望的处境？还是因为诺斯的死？或者他是被自己的自私懦弱所吓到了。此时的章渔正在体验一种一定会让他终生难忘的感觉，他发现自己的各种感觉正在渐渐消失，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想什么，周边的事物模糊起来，整个房间似乎也在快速的收缩，想要将他吞噬。最终章渔终于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而这一刻他却得到了心安。
“喂！你站在这儿发呆干嘛呀，走呀！”
章渔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而且还能感觉到有风吹过他的脸颊。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能够集中精力，眼前渐渐的出现了那条熟悉的古巷，巷子里人来人往。
“这是，我是永远出不去了是吗？我没有做出选择，默认我放弃了是吗？”章渔的声音是那么的疲惫，以至于每个字的音几乎都没有咬全。
“你在说啥啊，发神经啊！”
章渔垂下头，发现声音正是从自己抱着的一个球状物体传出来的。
“啊！！！~”
章渔下的喊了出来，同时也将手中抱着的那个球扔到了地上，而这个球正是诺斯。他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的双手，生怕沾上诺斯的鲜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诺斯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却突然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这条古巷似乎恢复了正常，而他正站在净土的门前。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你明明已经死了，这巷子....这巷子怎么又有人了？？？”
“摔死了我啦！！！！你魔怔了吧你，是被刚才那个老头吓着了？你咋那么希望我死啊，我死了对你有啥好处！”诺斯实在是摸不着头脑，章渔咋突然说开胡话了。
“对！那个老头，他肯定知道！”
章渔扭头回到了净土，独留下诺斯一人，而她又不敢动，怕被路人发现，只能呆呆的立在净土的门口。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你搞的鬼吗？？？”章渔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冲进店里就开始发问，他想以最短的时间弄清楚事情的缘由。
“你不是都记得吗？你看到的，就是你想知道的。”老人立于柜台前，平静的应付着眼前这个不知所措的少年。
“也就是说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这就是你搞得鬼，你想要干什么？？昂？？？？”
“嗯....我只能说你看到的并不是真的，但也确实是真实的，我觉得你需要一周的时间去消化一下这次的经历，至于界源的线索，一周后你再来找我吧。”
“什么啊！！！莫名其妙，我招谁惹谁了，先是有个奇怪的玩意儿从我身体里钻出来告诉我我要挂了，然后又给我拽到这来受折磨，折磨完之后还让我回去反思，你们他妈有病吧！！！”章渔终于知道现在的自己该愤怒了，只有风怒才能将一些事情暂时抛之脑后了。
老人不再回应章渔，转身回到了里屋，留下他一人站在屋子里。
“喂！你发什么疯啊，快来把我捡起来啊！一会儿让别人捡走咋办。”诺斯小声的冲屋子里的章渔抱怨起来。
章渔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诺斯又赶紧将目光移开了，现在的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幸好诺斯并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想到这章渔长叹了一口气，走到诺斯面前将她抱了起来。
“走吧，我们回去吧”
“你终于想要回去了昂，你到底咋了，又跑回店里发什么疯，你这一疯让我们的进度又延缓一周啊”虽然诺斯还是很好奇章渔到底怎么了，但是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界源，而现在却要推迟一周才能得到新的线索，这确实让她头疼。
“嗯...一时不好跟你说，简单来说就是这老头让我出现了幻觉，在这幻觉中我经历了可怕的事情。”虽然诺斯是绝对不会知道章渔在幻觉中做了什么，但是章渔还是想要去掩饰这些，所以他才故作镇定的直接回答了诺斯的提问。
“哇！听起来很带劲啊，你经历了什么啊？”
“这个.....我现在不想说，总之就是很不好，我想回去一个人先冷静一下，你就别问了。”
“切，不想说拉倒，估计自己就是被幻觉中的怪物吓得屁滚尿流不好意思说吧。”
“......”
章渔已无心再去跟诺斯斗嘴，他现在脑子里全是被肢解的幻觉中的记忆，虽然他绝对可以精确的复述这次经历，但是却总是有一把刀将这段经历切碎，这些片段就像洗衣机中的衣服在章渔的脑海里搅来搅去。
望着屋子里的天花板，章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躺在床上。他在思考些什么，但到底是什么呢。
“喂，一回家你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这都五点多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晚饭的事儿啊，我都饿了。”诺斯其实很想问一下章渔究竟是怎么了，但在这种情形下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先找个话题开头，反正他确实饿了，一举两得。
“哦，我出去买点回来。”章渔实在不想回应她，但想着自己在这躺了半天，虽然每一秒都在尽力去梳理今天发生的事情，却不记得自己到底梳理出了什么，现在出去转一圈或许能够换个心情。
“嗯....点外卖也行呀，非要出去呀。”诺斯本想趁机搭几句话，没想到章渔要出去，这不是泡汤了么。
“不用了，老吃外卖也不好，我去超市买点熟食吧。”
“哦，好的吧。”
来到外面，章渔深吸了一口气，好像确实比在屋子里舒服一些，最起码不闷得慌，只不过他脑子里依旧是乱七八糟。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超市，但他丝毫没有去考虑晚上到底要吃什么，心想看到啥就买啥吧，反正也没啥胃口。
“章渔，终于...哦不，你怎么在这呀。”
章渔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机灵，回头发现是敬寒，她也来超市买东西了。
“....嗨！是你啊，你也来买东西啊...不过，为啥你会来这边啊，这个超市离你家好像还有点距离吧，你家附近我记得应该有家不错的超市呀。”虽然今天的事情对章渔精神上造成了一些打击，但是这依旧不能妨碍他心细。
“呃....嗯....我比较喜欢这家超市吧，也不是很远，哈哈。”
其实敬寒知道章渔经常来这家超市，于是就常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来个邂逅啥的，终于今晚让她逮到了。
“哦，那我先去买东西了，拜拜。”
只可惜章渔现在着实没有心情风花雪月，更何况他对敬寒根本没啥感觉。
“啊....等下....那个....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啊，要不一会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这附近有家店还不错的。”
本来上次在出租车上就没有抓住机会，这次她可绝对不会在认怂了。
“嗯....我确实是来买晚饭的，不过....那好吧，你请客，我买单，走吧。”
章渔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在外面吃的话诺斯会不会等不及，只是自己实在不是很会拒绝别人，尤其是女生，正好他也不想那么快就回去面对诺斯。
敬寒带章渔来到一家西餐店，这家店的装修风格非常简约，整体的配色是黑色和白色，这种格调对于章渔来说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能让他心情平静下来。
“哦对了，我好笨，都忘了问你喜不喜欢吃西餐。”
“嗯没事儿，我不挑食，啥都行。”
“哈哈那就好，这家店的芝士海陆披萨做的很棒，你可以尝一下。”
“嗯好。”
两人点了一个大份的披萨，然后又要了一份蔬菜沙拉加小食拼盘，章渔点了杯可乐，敬寒点了杯果汁。
“嗯...你今天看起来..怪怪的，你有心事啊？”
敬寒还是看出了章渔的异常，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好过吧。
“嗯...咳...没有吧，我看起来有心事？”
这事儿章渔肯定不会轻易对别人说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生。
“嗯，有点吧，刚才你基本都在发呆，而且眼神有点空，像是在想什么似的，你有啥事儿可以跟我聊聊嘛，藏在心里很难受的。”
此时敬寒特别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样她就可以扮演一位知心小姐姐来安慰一下眼前这个男人了。
“呃...真的没什么事儿，可能我比较喜欢发呆吧，真没什么。”
“哦好吧。”
想来也是，在章渔看来自己可能就是个同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的心事与她分享呢。
“那个，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哈”
“嗯嗯好的。”
章渔并不想上厕所，只是突然想起来要给诺斯打个电话，省的自己吃个饭还要提心吊胆的担心她会不会突然冒出来。
“喂，我碰到我同事了，我俩吃个饭，一会回去给你带点昂。”
“啊？？尼玛，那你快点啊，我饿死了都。”
“知道了。”
挂了电话诺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她想着章渔跟同事吃个饭也不错吧，可以转移一下思绪。只是今天章渔到底看到了什么，现在看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还不小呢。不过以她的脑子，如果不是章渔亲口告诉她，这辈子她都不会想出来是啥事儿吧。
“你回来啦，菜都上来啦，你尝尝披萨，很好吃的。”
敬寒还是非常希望章渔能肯定自己喜欢的餐厅的。
“嗯，不错，挺好吃的。”
章渔咬了一口，嚼了嚼，然后咽了下去，他发现自己尝不出什么味道，或者获他的味觉变得不敏感了，果然心里有事儿不适合吃好吃的呀。
“嗯....真的么，不过我看你好像并没有觉得很好吃。”
这种敷衍的回答换做是谁都能看出来吧，敬寒感到自己的心里一凉，章渔难道不喜欢自己选的餐厅？
“.....没有啦，真的很好吃，我很喜欢吃芝士的。”
章渔发现自己的敷衍对方并没有买账，只能再加上几句。
“嗯，那好吧，哈哈，你喜欢吃就行。”
到吃完这顿饭，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章渔不想说，而敬寒发现章渔心情不好又不敢再找话题。
“嗯....”
“怎么了？你说！”
章渔的突然发生令敬寒很惊喜，还没等章渔说完她就接了过来。
“想问你个问题。”
“嗯嗯，你问。”
“......就是，如果要牺牲掉你的一只手去换取一个人的性命，这个人只是跟你认识，你跟他也没有多么深的交情，你会怎么选择呢？”
章渔还是忍不住把这个抉择抛给了其他人，他想知道别人会做什么选择，或者说他希望别人也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
“啊？？这...”
这个问题着实把敬寒给问懵了，她本以为章渔要分享自己的心事了，没想到对方竟提出一个如此奇怪的问题。
“啊，这是我今天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所以想拿来问问你，不想回答就算啦。”
“哦哦，没有没有，嗯....让我想想。”
虽然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但是对于敬寒来说有话题总比没话题好。
“嗯....我想我可能不大会有勇气这样做吧，怎么说呢，毕竟是一只手啊，再说对方又不是跟我很亲近的人，但是又觉得一条人命还是蛮大一件事的。嗯....我可能会纠结，但是还是偏向不会这么做多一点吧，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
“哈哈哈，我也是你这样的想法。”
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章渔如释重负，脸上阴郁的表情瞬间全无。
“嗯嗯，大多数人话应该都跟咱们想的差不多吧，话说我好像看你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你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才闷闷不乐的吧。”
“啊...哈哈，也不能说闷闷不乐吧，就是脑子抽了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总觉得人性这种东西还是很复杂的。”
“哈哈，看来章渔的道德底线还蛮高的，杂志上看到的东西也会引起你的深思呀。”
敬寒其实挺吃惊他会因为这样的事而纠结半天的，除非经历过，否则怎么可能多想呢。然而还真被敬寒猜到了，章渔真的是经历这种糟糕的事情。
由于怕太晚了买不到吃的，章渔吃完之后就提出要回家了，当然他是先把敬寒送回了家，又顺道买了点吃的给诺斯带了回去。
“嗯...今天算是有突破吧，他会跟我讨论那么奇怪的问题是不是说明他渐渐的把我当自己人了。只是，下次是不是该邀请他来家里坐坐呀，总觉得直接让他走很不礼貌。哎呀我在想什么呢，羞死了。”
敬寒的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yy的有点过头了，后面的画面好像不大对劲了。不过总的来说今天收获还是挺大的，以后要再接再厉。
“他到底经历些什么，为什么会问那个女孩儿这样的问题？”
“没办法，咱们看到的只是他愣了一秒就开始发疯，但愿这不会对咱们的项目产生负面影响吧。”
“现在只能这样想了，目前来看诺斯做的还不错，只是这个叫敬寒的女孩儿....”
还是那个大屏幕钱，两个人在谈论着，他们似乎在监视着章渔的一举一动。
章渔躺倒床上，虽然心里还是很乱，但是今天终归是找到了心理安慰。只是还要一周才能去见那个老头子，这老家伙到底会跟自己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