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静立在小桌前，右手提着毛笔，左手按住宣纸，凝神静气，低头沉思。

正欲挥毫泼墨时，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其间夹杂着女孩的哭声。

李承乾眉毛一挑将毛笔搁在笔山上，转身向书房门口看去。

“哇，承乾哥哥。父王和娘亲他们都不见了！”一位莫约五六岁的小女孩一头扑进李承乾的怀中，低声辍泣起来。

李承乾轻拍怀中的妹妹李丽质开口轻声安慰道：“丽质乖不哭，不哭。母妃她可能有事出去了，她什么时候不见地？”

他一边问道一边抬手轻轻拭去丽质脸上的泪珠，看着哭着梨花带雨的妹妹心中甚是心疼。

“奴婢见过中山王殿下。”妹妹丽质的随身婢女小青勿勿赶到，急急忙忙向着李承乾行礼。

“慌什么，到底怎么了？”李承乾低声呵斥道。

“奴婢先前侍候长乐公主起身，公主醒来后发现王妃不见了。找了大半个秦王府都不见王妃，公主一时着急就哭了。”小青颤声说道。

李承乾面无表情地听着，听完后微微点头示意。挥手对着小青说：“下去。”

“是！”小青躬身行礼退出书房。

李承乾目光一寒，嘴角抿起一抹冷笑。当他看向妹妹李丽质时不由自主地转为温和的笑容。

“丽质乖，不哭。我给你看个好玩的。”李承乾边说边从书箧中拿出一幅七巧板，颜色明艳，显然是刚制成不久。

“你看，你可以用这个拼成仙鹤，还有小狗等你想拼成的东西。”

见妹妹停止了哭泣，好奇地看着七巧板。李承乾心中一笑，冲着妹妹李丽质做了个鬼脸。

“噗嗤！”妹妹成功地被逗笑了，她接过七巧板，在一旁好奇地摆弄着。

李承乾重新转回书桌前，提笔。笔悬停久久未落下，他此刻心如乱麻，思绪烦燥，一点写字的心情都没有。

李丽质没玩多久，她忽然放下七巧板，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李承乾：“承乾哥哥，我还是想娘亲。”

李承乾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说道：“好，我带你去找母妃！”“不过你要先换下衣服，如果你随意出门被母妃知道，她一定会责备你的。”

李丽质歪着头想了下，重重点头。

…………

李承乾带着一名青衣小太监走向秦王府后门，一路走来宫娥纷纷弯腰行礼，白花花的大胸齐齐露出。

李承乾目不斜视也不理睬她们带着小太监就往前走，那小太监怀中抱着书卷低着头死死地跟着他。碍于规矩虽然她们心中好奇为何王子殿下身边何时多了个近宠但她们也不敢发问。

一路走来，虽然已是六月夏日但是李承乾心中越来越冷，秦王府中的侍卫太少了！

“还请中山王殿下止步！”秦王府后门的侍卫人数虽然和往常一样但他们一个个面色冷峻，如临大敌。

更有甚者当李承乾带着小太监出现时，忍不住伸手捉住腰刀，粗糙的手上青筋爆出似要抽出。

当他们看到是中山王时才放松下来，长吁一口气。

“本王今早起阅览《尚书》时有疑，欲往孔师处求教，为何尔等不放？”李承乾皱眉置疑道。

为首的统领与伙伴互相看了眼一时有些迟疑，但还是咬牙开口道：“秦王殿下有令，今日任何人都不得擅自离开秦王府！还请殿下莫要为难我等！”说完他死死低头，任凭身后同伙拉着他，他就是纹丝不地动，一点让开的意思也没有。

李承乾死死地盯着他“你到是好胆！为什么？”

“近日长安城内有贼人出没，为了殿下您的安全，殿下您还是呆在府中为妙。”

那统领头压得更低了，李承乾缓缓点头：“好，既然事出有因本王也不为难你。那本王改日再去拜访孔师！”

“我们走！”说完他从小太监怀中抽出书卷，转身离开。

“恭送殿下！”

“敢问中山王殿下为何不走正门？”在一众门卫恭声中那个统领忽然开口问道。

“后门近。”李承乾头也不回领着小太监径直离开。

“殿下走好！”那统领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弯腰恭声说道。

…………

转角处忽然急急转出小青，她见到李承乾慌忙间便要行礼。一瞥眼看到他身后的小太监，诧异说道：“公主殿下，您怎么在这？您为何穿着这身衣服？”

当她看到李承乾冷冷的目光看来立马噤声，“不该说的不要乱说长乐一直呆在我书房没有离开，现在她要去杨妃娘娘那。你可知道？”

“是！”小青小心翼翼地点头称是。

李承乾回身伸手拿开妹妹头上的帽子并摸着妹妹的头发，忍不住将她早早打理好的头发揉乱和声对她说道：“丽质，你先把这衣服换回原来的然后跟小青去杨妃娘娘那和你恪哥哥玩好不好？”

“我书房里还有一些新的小玩具，你拿去给你恪哥哥玩，好东西要分享。哥哥我还有些事不能陪你，不过我向你保证最迟到晚上母妃和父王就会回来！”

李丽质仰起小脸看着李承乾，顾不上报怨他把她的发型弄乱，乖乖地点头。

在妹妹不舍的目光中两人分开，李承乾向他的寝宫走去。

…………

李承乾凝视着摆在桌上四鸾衔绶金银平镜，镜中人莫约有**岁。头戴冕冠，身着冕服，冕服以玄上衣、朱色下裳，上下绘有章纹。将他眉向稚气完美遮盖只留有无尽威严。

他移步上前拿起金银平镜，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镜背的华丽精致的鸾鸟图案，透过窗户仰望天空。今天的天空湛蓝无比，偶有白云飘过，阳光明媚至极，然而李承乾内心却是无比阴暗。

他忽然开口说道：“八年了呢！时间过得真快！”

他低头看着镜中自己笑问道：“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空荡荡的寝宫中只有他一个在笑，宫女早已被他遣散，当笑声传至远处渐渐变得无比凄凉。

李承乾止住笑声，抬手擦了眼角下那并不存在的泪。

他从桌肚中摸出一把早年藏起的来的匕首，抽出。匕刃依旧闪着寒芒，他看着匕首面上映出的自己又笑了。

他仔细地将匕首绑在左臂上，对着金银平镜正了正衣冠，转身迈步向正堂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