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黎大小姐，这是您妹妹特意给你做的甜品，东西给您放在这了，吃不吃是您的自由，我们走了。”焦棠夺过青漪手中的篮子，将其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烟黎顿了顿，目光锁定到了焦棠身上，眼中难得地噙上了不悦。

她抚摸着灰毛猫，眼中蛊惑的妩媚顿时变成了一种令人看了就瘆得慌的寒冷。

即便只是这样淡淡地将焦棠望着，其中的阴森和怨毒也总是表现得淋漓极致，就仿佛在对谁下了一个可怕的魔咒。

焦棠感受到身后一股恶寒，心中也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于是，她并没有作死地往后看，而是在自己尚且还能绷住气场时，以冷漠为掩饰，快速地转身离去。

清漪从头至尾都捏着拳抿着唇，当焦棠将篮子放了出来时，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刚刚发了一通脾气，她的心燥得慌，脑子里一片空白，拉着青漪便往门外走去，正巧这时后面又传来烟黎娇软的声音。

“饿了吧，来，尝尝。“

两人扭过头，恰好见到烟黎将青漪做的小布丁倒在了猫盆子里。

那只灰猫“喵呜“了一声，凑上去嗅了嗅，竟是嫌弃地躲开了。

烟黎嗤鼻一声，提了提松散的衣裳，笑道：“还听说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呢，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焦棠明显地感受到青漪的手瞬间紧了紧。

眼不见心不烦，焦棠真是后悔刚刚停滞的一瞬。

从顶层到楼梯口的时间段里，两人都有些麻木，脑子充斥着各种各样负面的情绪，心里都像是有千万斤重的石头压着一样，但各自的负面压力却又来自不同的地方。

焦棠保持着握住青漪手腕的姿势，青漪也被她这样被动地拉拽着，像是一个冰冷的傀儡娃娃。

青漪头垂得越来越低，大半张脸都完全笼罩在了头发的阴影里，尤见那苍白的下巴和被咬得充血殷红的唇。

她如此模样，宛若一座在沉默中爆发的火山，令焦棠想劝又不知道该如何劝，生怕反而好心办坏事，将她的导火线给点燃。

直至，青漪突然之间顿了顿脚步，同时还伴随着一丝吸鼻声。

焦棠转过身，见她瘦削的肩崩得很紧，以往挺得直直的背脊也向下微微卷曲着，无规律地颤抖起伏……

焦棠有些慌了，叫了声她的名字。

青漪就像是触电一般，急忙挣脱了她的手。

焦棠被她的举动给弄得有些懵，正当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青漪时，继而见到青漪抬起苍白的脸。

眼底苍白，眼眶微红，眼上布满氤氲水雾，眉宇间却含着一丝怨恨和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青漪尾音颤抖着，一口气哽在胸膛，连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仿佛焦棠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我怎么了？青漪你冷静点好吗？”焦棠实在是困惑，她毕竟不是青漪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她究竟是看不惯哪一点？

“你为何要如此冲撞长姐？你可知我花费了多少心力才走到这一步吗！”青漪哽咽着，一只手捂住胸膛，另一只手扶着墙，垂着头，声音有刚刚的愤怒变为了如今的忧愁伤悲，“我为了维持和睦的关系，努力了好久好久，可如今，长姐该如何看我……”

焦棠皱眉：“青漪，她们如此对你，你竟还样维护她们？正是因为之前的百般忍让，才会让人人都敢肆无忌惮地欺负你，沉默只会为你带来更多的伤害啊。”

青漪一把推开她，抬着布满血丝的眼瞪着，“你哪里懂我的处境？你分明什么都不懂……”

焦棠退了一步，定定地望着她，抿着唇。

兴许，她不应该将现代人的观念强加于古代人身上……

又或许，她确实是不懂别人的难言之隐，无法去设身处地地替她着想……

“青漪，我知道，别人的家务事，我无权干涉，但我刚刚的冲动，不是自我标榜为救世主随意多管闲事，而是出于一种维护朋友的本愿罢了。”焦棠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过看起来，我似乎却是还是错了呢。”

焦棠说完，自觉地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当她一步步迈下楼梯的时候还在思考，如果时光能倒流，她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她很苦恼，因为答案是——没有。

朋友遭难，她如果还坐视不理，岂不是太过于冷漠自私？

但只可惜，她的朋友有一种似乎外人理解不了的执念，不稀罕她的好意。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意外，一个无解的命题，或许大家都没有错，只是错在互相都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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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棠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户已有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直到小兰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小棠啊，我今天非得抱着你亲一口不可！”小兰一边说着，一边爬上床俯身嘟着嘴。

焦棠嫌弃地赶紧往一边躲去，急忙问：“怎么了？你突然这么热情让我真是很方啊！”

“我今天碰见大小姐那个丫鬟小葵了，那鼻子肿得哟……鼻血流得哟……整个院子的丫鬟们都在八卦这件事呢！”小兰完全没有青漪那般惆怅，相反，她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和快意，“我觉得你真厉害！感谢你为我们家小姐出气！”

“可你们家小姐正生我气呢。”焦棠嗫嚅着。

“我们家小姐就是有点太轴了，我不知道劝过她多少次，可每次倒还被教训一通。毕竟我们做下人的，再怎么有自己的看法，也只能憋在心里，万万不敢忤逆主人的意思。”

小兰拉着焦棠的手，眼中饱含着感激的泪水，过后，她又满腹惆怅地感慨起来。

“我家小姐，就是是这污泥塘的荷花，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谁知道它的根在黑暗泥潭中是怎样一番的苦苦挣扎呢？”

“我真是好奇，你们相府怎么对两个女儿如此差别对待？”

“我家小姐是庶出，而烟黎大小姐是嫡女，当然不一样咯。”小兰瘪了瘪嘴，“从小到大，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往大小姐屋里搬。她住在上好的厢房，屋外的花儿四季常开，屋里冬暖夏凉，而我家小姐却住在府中偏僻的旧宅子，冬天冷得哆嗦，夏天闷热潮湿，天天被蚊子咬得睡不着觉。后来府上请了先生，也没我们小姐的份。”小兰狠狠地锤了锤床，义愤填膺地继续着。

“你别看我们家小姐性子温和，但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就绝对不会放弃的，可倔强着呢。”小兰嘴角扬起一丝骄傲的弧度。

“你快说说。”焦棠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