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参来了鲛族足足半个月有余，比起九重天上的锦衣玉食，在木莲家过得甚是平凡，每日都替木莲摘果子，再看着木莲拎着箢子离去。

当然，这些都是为了给秦艽垫肚子的。

秦艽鲛龄十八，和她一样岁数的现在都还只是一颗蛋。虽然秦艽与木莲十分交好，但实际上，木莲已经是五百一十八岁了。

没办法，谁让她天生人形，也尝试不了从蛋里蹦出来的感受。她只得同那些满了五百岁后才能从蛋里蹦出来的鲛们玩。

恰好，木莲就是。

正因为天生人形，没有蛋的保护，导致她灵力弱化。以她的灵力，只能逗大家开心。虽然说未满千岁的鲛是不可能跃过禁地之门的，可就算跃不过去也能提升灵力，这就跟玉器需要打磨一个道理。就是如此，她才想要跃过禁地之门。

现在的秦艽基本上天天都在禁地之门待着，没能去木莲家看玄参，所以，玄参心里是一直惦念秦艽的。

秦艽本想让阿娘心情好一点时再跟她提玄参的事，让事情尘埃落定后再去找玄参的，却怎么也没想到玄参近来竟生了场大病，所以今日不得不赶去木莲家。

玄参住在靠东的旧屋子里，原本是用来放杂物的，之前打扫了让玄参住进来，现在看着倒也舒适。

秦艽给刚从玄参房里出来的木莲阿爹行了个礼，木莲阿爹点点头，她遍又匆匆进了门。

木莲跟在后边，顺手将箢子置在桌上，“阿爹。”

木莲阿爹向她走来，很是淡然，又朝着外边走，说着：“你去跟秦艽煮一碗桃盐羹吧，阿爹出门咯。”

木莲微微点头，又说：“阿爹，一路小心。”

屋里。

秦艽喘着气，看到玄参躺在榻上熟睡，她皱了皱眉头，觉得抱歉，伸出玉手来替他掖了掖被角。

玄参突然惊醒，他握住秦艽的手，一双幽深带水的黑眸子停留在秦艽的身上，有喜悦亦有悲伤。

秦艽抿了抿唇，皱眉说道：“对不起。”

玄参从床上起身，坐在床上，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秦艽。

他其实，没生病，就是担心过度，想看看她。

秦艽见他一句话也不肯说，心里难受，她说：“是我没有好好保护好你，对不起，之前说了那么多信誓旦旦的话，却什么也没做到，最后还是让你受病。”

玄参看着她，说：“不要再去禁地之门了好吗？”

秦艽怔愣片刻，一双杏眼看着玄参，她实在迷糊，她说：“什么？”

玄参说：“不要再去禁地之门。”

秦艽皱眉，她说道：“对不起，是我只顾自己利益，把你交给木莲后就不管不问，没有考虑一下你的感受，现在还害你生了病。”

玄参只是不想她去禁地之门，不想让她成为龙，不想让她去九重天，就这样，就这样在他身边不好吗？

玄参看着秦艽，神色难看泛白，他说：“我不想你成为龙，我不想你再去禁地之门，我害怕，你离开我。”

秦艽摇头，她说：“怎么会，我不会离开你的。”

玄参低下头来，觉得阴凉。一旦想起十八年前，他心里就格外难受。那种血肉模糊的画面让他对正好九重天失望透顶，他憎恨那麻木不仁的规矩。

许是因为她是秦艽，所以他说了很多，他说：“我讨厌龙，讨厌九重天，那儿规矩繁琐又麻木，我不希望你成为我讨厌的龙，不希望你就此离开我，我不想再过那种孤独冷清的日子了，我讨厌龙，甚至是，憎恨。”

秦艽难以想象，能从禁地之门落下来的玄参竟然不想跃过禁地之门，那为什么，还会从禁地之门落下。

面对眼前的声音低沉至极的玄参，秦艽不想去思索那么多，她只想让他好。

她上去抱住他，用手轻抚他的青丝，她依在他的头顶，声音柔美，她说：“没关系的，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只要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