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 玉仙子的画像
作者:拾七夜      更新:2019-10-04 04:33      字数:4201

花无欢道:“夫人的毒蜘蛛,也使在下开了一次眼界,看来倒还是有些通灵,酒席之上,有这几个毒物,不太雅观,不如把它们收起来吧。”

红芍夫人笑道:“大庄主的眼光果是超人一等,这几个蜘蛛,不但毒绝千古,而且已有些通灵,若把它毁去,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花无欢心头一震,暗道:毒网已然蔓延半个房子,楼门亦被毒网封死,如果不能收起,咱们都将被困在这层楼上,最毒妇人心,莫非她借机把我们也算计其中了。

他为人心机深沉,心中虽已动疑,但神色却是丝毫不露痕迹,微微一笑,道:“怎么?这毒蜘蛛无法收回了吗?”

红芍夫人道:“办法倒有两个,但不知哪一种好。”

花无欢道:“夫人请把两个办法都说出来,也好让我们长些见闻。”

红芍夫人道:“第一个办法,是让我的白线儿,把它们一齐吃掉,只是这一来,却白耗了我十余年的心血,而且这等异种毒蜘,求之不易,实在太可惜了。”

徐凤眠心中奇道:“什么是白线儿?”

红芍夫人娇声笑道:“小兄弟想见识一下吗?”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尺余长短、直径不足半寸的玉盒,接道:“在这里。”

徐凤眠去接,红芍夫人却一缩手,把玉盒收过去,笑道:“不是我小气不让你瞧,只是白线儿性情躁急,万一伤着了你,如何是好!”

花无欢接道:“第二个办法呢?”

红芍夫人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既是这位道长惹恼了它们,还是请这位道长施舍点东西,喂喂它们。”

花无欢道:“什么东西?”

红芍夫人笑道:“最好是一条手臂,如是这位道长舍不得的话,那就请斩下三根手指……”

云阳子冷哼一声,道:“贫道如若不答应呢?”

红芍夫人笑道:“那就只好用你的心肝喂它们了。”

她言词锐利、毒辣,这等残酷之言,由她口中说出,却始终面带笑容,若无其事一般。

花无欢回顾了云阳子一眼,笑道:“云阳道兄远来是客,我花无欢为一庄之主,岂可这般对待佳宾,在下自有道理。”

举起双掌,互击一响。

一个绿衣美婢,应声走了过来。

花无欢神情冷肃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绿衣美婢道:“小婢夏荷。”

花无欢道:“本庄主想向你借点东西,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夏荷道:“庄主之命,奴婢怎敢推辞。”

花无欢道:“很好,很好,把你的左臂斩下来吧!”

夏荷呆了一呆,道:“奴婢自奉命调到望花楼来,从没有半点错误……”

花无欢接道:“这个我知道……”目光一转,望着周雄英道:“二弟可带匕首了吗?”

周雄英躬身而起,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花无欢接过匕首,放在桌上,道:“你自己动手吧!”

徐凤眠瞧得热血沸腾,激动地说道:“大哥,无缘无故,如何要她自残肢体……”

花无欢伸出左手,轻轻拍了徐凤眠两下,接道:“三弟不用多管,难道当真要云阳道长自断一只手臂不成?”

夏荷似乎已自知难免,一咬牙,伸手去取桌上匕首,道:“庄主之命,奴婢怎敢不遵。”

云阳子长剑一探,按在匕首之上,说道:“姑娘且慢,贫道有几句话说。”

花无欢道:“道长请说。”

云阳子道:“贫道惹出的事情,岂肯让一个无缘无故的女子担当,要贫道自断一臂,亦非难事,但先请庄主交出解药。”

红芍夫人笑道:“解药虽有,但却不在花大庄主那里。”

云阳子道:“那是在夫人你那里了?”

红芍夫人道:“除我之外,世间恐怕已无第二个人有!”

云阳子道:“看起来,我掌门师兄,也是被你施放毒物算计的了?”

红芍夫人道:“你若一定想知道,那就不妨告诉你了。”

云阳子道:“贫道洗耳恭听。”

红芍夫人道:“毒物是我所有,但却借宇文兄的手中放出。”

云阳子脸上神情,片刻间,连现数种变化,道:“夫人如果肯相赠解药,贫道愿自断一臂。”

红芍夫人道:“此一事,彼一事,两件事岂可混为一谈。”

只听嚓的一声,红光迸冒,溅飞一片血珠,夏荷一条左臂,已齐肘断落。

原来云阳子和红芍夫人谈话,夏荷突然抽出匕首,自己斩了一条左臂。

徐凤眠两目中冷芒如电,凝注着红芍夫人,道:“我还未听说过蜘蛛能吃人手臂。”右手疾伸而出,点了夏荷左臂穴道,替她止了流血。

花无欢提起断臂,递给红芍夫人,道:“这只手臂,不知是否可用?”

红芍夫人接入手中,道:“自然是可以用了……”目光一转望着徐凤眠,道:“小兄弟不是想见识一下么,留心了。”

右手一挥,半截断臂直向蛛网中投了过去。

断臂沾在那蛛丝之上,前后一阵闪荡后,停了下来。

八只黑蜘蛛疾快的回奔过去,齐齐奔向那只断臂,动作之快,目不暇接,一刹那间,八只黑色的蜘蛛,竟然一齐叮在那断臂之上。

眼看着那浑圆雪白的小臂,缓缓的枯了下去,断臂中的存血,似已被八只黑蜘蛛吸完。

徐凤眠只看的脸色微变,长叹一声,道:“吸血的蜘蛛!”

红芍夫人咯咯娇笑道:“不错,吸血的蜘蛛,这是毒绝天下的奇种蜘蛛,小兄弟,你今天是否算开了眼界?”

徐凤眠心中既是惊骇,又对红芍夫人生出了无比的厌恶,暗暗腹诽道:这女人的心肠当真是毒过蛇蝎……

花无欢素来是喜怒不形于色,但目睹这一幕蜘蛛吸血的奇事,亦不禁脸色微变,轻轻叹息一声,言道:“兄弟久闻红芍夫人为苗疆第一位役施百毒的高手,今日算是有幸一睹了!”

红芍夫人伸出雪白的玉手,理了理头上的长发,笑道:“好说,好说,花大庄主夸奖了,妾身虽然僻居边陲,但却常和中原武林人物往来,久闻花大庄主身负绝世武功,不知可否现露一二,让妾身也一广见闻?”

她虽然是苗疆之人,但言词文雅,声音清脆,有中原儿女的气度。

花无欢暗暗忖道:她逼我现露武功,不知是何用心,这女人娇媚迷人,全身带满了无数奇奇怪怪的毒物,虽然还不知她真正的武功如何,但心机的深沉,已然可见端倪,倒是不得不防她一着。

心念警惕暗生,口中却是微笑说道:“兄弟一点微未之技,只怕有污夫人的贵眼,好在来日方长,总有让夫人看到之时,此刻此情,高宾远来,兄弟不藏拙,恐难脱炫露之嫌。”

红芍夫人淡淡一笑,道:“花大庄主说的不错,咱们谈论正事要紧。”

夏荷虽被徐凤眠点了穴道,止了流血,但断臂之疼,岂能忍受,只疼得脸色惨白,冷汗直流,但她深知百花山庄的规矩,一向森严,所以仍强自咬牙忍受,静立不动,一声不出。

花无欢回顾了夏荷一眼,道:“你可以退下去休息一下了。”

夏荷躬身说道:“多谢大庄主的恩典。”

回过身子,缓步而去。

她虽然极力保持平静,和走路姿势的端正,但伤疼刺心,疼得她娇躯微微颤动,身躯摇摆不定。

云阳子望着她踉跄的步履,不禁心头黯然。

八只奇毒的蜘蛛,吸完夏荷臂上存血,立时静止不动。

花无欢回顾云阳子一眼,笑道:“武当派在江湖地位崇高。道长在武当一门,身份仅次于掌门无为道长,无为道长派道兄大驾亲临敝庄,想是定能全权做主了?”

云阳子道:“贫道奉敝掌门的令谕而来,只限于谈论易换解药之事,不谈其他。”

花无欢道:“如果令师兄不幸逝去,武当一派掌门之位,自是舍道兄莫属了?”

云阳子道:“各门各派,都有它们的规矩,掌门之位如何传接,似乎和别人毫无关系。”

花无欢淡淡一笑,道:“若是在下相助道兄一臂,接掌武当门户,荣任掌门之位,不知道兄意下如何?”

云阳子严肃说道:“本门中人才鼎盛,敝掌门纵然是当真的毒发而死,也轮不到贫道接掌门户,此事不劳费心了。”

花无欢看名位利禄都难诱使云阳于投靠百花山庄,不禁脸色一变,道:“好!那咱们就谈谈令师兄的生死之事。”

云阳子道:“这才是贫道此来最首要的大事,也是唯一的一件事情。”

花无欢望了红芍夫人一眼,道:“这位道兄性格高做,不屑和咱们论事,夫人,你和他谈谈解药的事吧!”

红芍夫人笑道:“但凭花大庄主裁决,妾身无不遵命。”

花无欢道:“夫人言重了……”目光又转到云阳子身上,道:“不知道长要以何物,交换解救令师兄的解药?”

云阳子道:“若是普通之物,想来庄主也不会答应……”

花无欢哈哈大笑,道:“无为道长是何等身份之人,自然非普通之物,可以换回性命。”

云阳子道:“一本三奇真诀价值如何?”

花无欢呆了一呆,道:“三奇真诀在你们武当门中?”

云阳子肃然说道:“此物虽在武当门中,但据敝师兄说,上面记载的武功,和本门法统不合,奇则奇矣,但太过偏激,失之于惨,故而本门中人,没有一个学过。”

花无欢道:“无为道兄一向固执成性,又深信贵派武学,师法正宗,故不愿旁支混杂其中,想来定是不错……”

云阳子道:“贫道只问其价值如何。”

花无欢道:“三奇真诀虽然可列武林之宝,但如和贵掌门性命相较,仍显得有些份量不够。”

云阳子沉吟了良久,道:“再加上一幅玉仙子的画像如何?”

花无欢双目一瞪,道:“你说什么?”

他耳目何等灵敏,云阳子说话的声音很大,满室中人,个个听得十分清楚,那花无欢岂有听不清楚之理,但他仍是忍不住失声一问。

云阳子道:“玉仙子的画像。”

花无欢缓缓移动一下身子,道:“但不知是否真迹?”

云阳子道:“那玉仙子的画像,天下只有一幅,自然是不会假了!”

红芍夫人突然插口问道:“玉仙子是何等人物,区区一幅画像,有什么稀奇之处?”

花无欢道:“夫人不知,那玉仙子的画像,乃中原武林中盛传的一件奇物,据说那画像出于百年前画圣时天道之手,彩笔传神,栩栩如生,那时天道生具怪僻,不愿把绝世画笔,传留人间,逝世之前,把他所有的画,全用火焚去,只有一幅半画,留在人间……”

徐凤眠听得大为神往,忍不住问道:“何谓一幅半画?”

花无欢笑道:“因那时天道焚画之时,只留下玉仙子一幅画像未毁,这是留传于世唯一完整的一幅画笔;至于半幅画,据传是在焚画之时,一幅画烧了一半,另一半被隐伏一侧,准备抢他手绘图画的武林高人,暗发劈空掌力,震飞室外,那时天道不但画笔精绝一时,而且武功之高,亦为当时极少数高人之一,在那个时代中,能和他比肩的武林人物,很难找出三五个来,时天道眼看未烧完的半幅画,被人震得飞出室外,心中大为震怒!”

花无欢顿了一顿,接道:“他提聚了毕生功力,一举之间,击毙了随伏在一侧的武林同道……”

徐凤眠叹息一声,道:“这人也真奇怪的很,为什么不肯把他的绝世画笔,留传于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