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陆游一怒
作者:箫相思      更新:2019-10-04 08:21      字数:2537

第84章陆游一怒

“仇相爷这一跪,可实实在在是跪错了啊。”

入夜,上京城留仙水榭二楼,一个青年人正坐在窗边一处方桌旁大着舌头,对桌上三两好友大声说着,适才这一声石破天惊,顿时将二楼上众多目光吸引了过来。

这留仙水榭本是上京城里出了名的春楼,里面富贾百姓,郎官幕僚,三教九流尽汇聚在此。二楼西却是个少有艳俗的清净地界,这里只供饭食酒品。一楼舞台上有当红倌人或瑶琴弄乐,或翩然放恣,在此也可尽揽无余。虽价格较之外面仍高出许多,与楼里别处一般无二,却也能算是恣情纵欲后的一个不赖去处。

莫要惊奇这妓院里图清净的作法,总有人好这一口儿不是?

前面李毅骂了炎黄一众流连烟柳地,那群本有妻妾的汉子却也只在这二楼寻个地方,喝酒听曲,图个氛围

那青年人被众人注视着,他本人自然毫无所觉。

但见这青年人上着紫斑缎褂,下穿锦绣长袍,此时虽饮酒醉,但所言不凡,举止颇雅,端得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架子模样。

“陆兄这却是作何说法,自古徂今,也不乏谏官跪谏皇帝。仇太傅官居超品,先帝赐其作皇帝相父称谓,又兼学问贯古绝今,本就足堪谏,直接了些,却是何错之有?”

边上一个同样衣品相貌不凡的年轻人红着眼睛反问,言辞有礼,想来眼红只是酒量小、身体虚的缘故。

“达夫啊达夫,你究竟是个商贾出身,你这是只知其一不晓其二。

那被称达夫的青年人却也不因他所说商贾出身之辞犯怒,竟起身行了一礼:“还请陆世兄教诲。”

陆姓青年见他这般模样,瞪着眼睛呵呵一笑,登时来了兴致。

只见他掩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体,用手指了指桌上三人。“你郭达夫,何成焘,还有你邹才,来京以前皆是富有盛名的举子秀才,心念着入仕,进官场。而今未至六月折桂时节,哥哥就先与你们说道说道。”

“而今的官场,早不是为兴文教扬武功,一心想着救济黎民的朝堂了。我家老哦,我听说自打今皇任上,庙堂上大小适宜老大人不曾细问过,尽数交于了小人,小人卖弄权术,良人受其迫害,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先前你郭达夫说谏诤,可是大错特错了!”说着竟也不端着矜持架子,一把将袍襟甩过旁侧,右脚踏在凳子上,又饮一口酒,说道:

“自古有制,凡谏议官员,由拾遗补缺,中丞御史承责,周含和时期也曾补了个散骑常侍,谏议大夫官秩。只是而今朝堂一片乌烟瘴气,仇丞相这般跪谏虽有理有礼,却于制不合,于法令不符,有心人搞他个越权办事,不单讨不了好,还要为此罹上祸事。”

“这位陆相公,敢问天下有事,朝堂若非有这等大忠大贤之人,如何能安天下社稷,抚黎民百姓?”却是楼上四人桌边一人,那人生得壮实,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只着平常衣裳,想来是百姓了。

“哼!”陆姓青年人冷笑一声。

只见他转过头去,看着出声反问那人,倒也未因他穿着普通就有所轻鄙。

“想必你也是听到了些兖州居庸的风声。不错!而今天下纷乱,神州四野天灾不断,的确需要朝廷以强有力的手段去赈济,去作为!可这又干仇丞相何事?”

“古人言,美物召美类,恶物召恶类。这惶惶天灾分明是昊天的启示嗯,便是不论此事,你以为单单相爷一人跪谏就顶事儿了?”那陆姓青年又是一声冷哼。

“我听人说,宫里而今奢华靡乱,每日必设酒池肉林,老大人更是宠溺后宫三千妃嫔到了不理国事的地步。丞相迄今跪了已有两个昼夜,谁又听说老大人有过丝毫动容?”

老大人自然指的是宫里那位。

“只是仇太宰虽年迈,这般谏议也有失考虑,但毕竟位列超品,想来总不会有什么事才是。”那人又疑道。

“你懂得什么!”陆生酒性大发,也不管他是谁,指着他说道:“太傅虽列超品,官秩居于一人之下,但你可有听说过皇帝信奸佞不信亲良么?你可知若真有闲人作祟,便不经皇帝的手,只通过些龌龊勾当就能至”

那人却也不如何愤怒羞恼,只略微尴尬。

“哼!要不是我大周有一文一武两位大柱石,你我此时安能在此喝酒?要我说,几十年前,那梁唔你放”才是先前所称郭达夫的那人见他越说越离谱,连忙捂住了陆生的嘴。

周边人会意,也都知道怎么回事,此处虽是风月酒肆,但毕竟天子脚下,稍加议论还可,若是太过了,难保不被闲人听了去生些事端。

陆生一番折腾,似乎也清醒了些许,只一拍桌子,“唉!”

大叹一声,随后便眼眶通红,尺八男儿竟登时落下泪来。

“何苦我的老大人啊”

至于这次口里的老大人,自然说得是仇富。

场间顿时经了数个呼吸的宁静,众人凝神思索,少有人落著举杯,只余他一人在此间哭得像个孩童,像仇皮皮。

过得片刻,有人叹息,有人继续说着些什么,虽仍继续热闹着,却已然是另一种味道。

丞相府邸在西城,距朱雀大道并不很远,此时一个孩童正拉着一个老年人往要进那卫国将军府。

“尤爷爷,快些快些。”那孩童催促道,正是仇皮皮,孩子口里的老人自然是尤华年。

老人不发一言,与小童并步快走着,转眼间已至于将军府邸。

“劳烦通禀贞德夫人,小人相府尤华年拜见。”老人正色拱手,面前列着四个精壮兵士。

那士兵并无怠慢,应了一声就去禀报。

片刻,那士兵回转,道“夫人请您入西厅一叙,请随我来。”

一行三人进得府中,片刻方至。双方相互见了礼。

“皮皮,你们这是?”宋雨凝疑惑问道。

七八岁顽童哪里知道什么门道儿,只是一个劲儿地哽咽哭泣。

“老管事,不知今日来有何要紧事情?”

却见她话未说完那管事当即跪了下去。“还请夫人救救我家老爷。”说罢就要磕头,宋雨凝哪里能让他磕下去,连忙前去扶住了他。

如此说法当真是骇人听闻,谁能让名贯神州的仇太傅出事?

“妾身身体抱恙,久不能外出,也未有闻得外头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尤管事还请详细说说,仇老大人若有事,妾身若能使些力气,定然不遗余力。”宋雨凝咳嗽一声说道。

当下尤华年详细将先前仇富出门的原委说与她,宋雨凝又问及劝谏原委,若非有大事,这老相爷定不会如此,起先说到兖州事变时还略微吃惊,及说道兵临居庸,李将军竟发来急报请兵时,这才大吃一惊!

当下略作沉吟。

“尤管事,既如此,那这件事情倒确实要管上一管了。”

两人当即商议了一番,事不宜迟,此时才是申时,当即打点下人,坐轿进了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