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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罗烟儿      更新:2019-10-04 16:30      字数:3297

植物懂得趋光性,而人更知道趋利避害,被我爸打了几次,我就萌生了一个念头。

不让我爸打我是不可能的,不让我惹是生非,那还不如杀了我,左思右想,我决定给自己造一件防揍盔甲。

自从家里买了熊猫牌黑白电视机,我就天天趴在上面,当时放映最火的要数琼瑶阿姨的《还珠格格》,里面有一桥段深深触动了我自我保护的心。

小燕子见了皇上就要下跪,为了跪着不疼,她发明了跪的容易这个下跪利器,我也造一个挨打容易……挨打不疼的利器。

在脑海中规划一番,我开始着手寻找材料,像小燕子那种棉料肯定不行,太过臃肿,一眼就被看穿,而且逃跑也碍手碍脚,所以我把目标锁定在我爷爷的褥子上。

我爷爷有腰痛的毛病,他的褥子上补着一层老羊皮,防潮保暖非常好,我看过电视里古装片有什么皮甲,用羊皮做个防打神器一定牛掰的一批。

说干就干,由于天暖了,我爷爷将羊皮褥子收起来,等他不在家,我就偷摸摸的将褥子拿出来,按照裤子的形状用剪刀裁好,还别说,没有熟过的老羊皮真硬。

弄好后我佩戴在身,羊皮薄而坚韧,穿上裤子也看不出什么,在原地转了两圈,心中一股豪气升腾,有种黄袍加身的感觉。

虽说护甲在身,但也要检验一下是否真的管用,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我爸正蹲在门口修理锄头,我舔着脸凑过去,让他打我几下。

莫名其妙的要求让我爸愣了几秒,眼中闪过一抹哀愁,好似自己生了个傻儿子,为我以后的人生特别担忧。

我再三恳求,我爸就急眼了,扬起巴掌就要揍我脑袋,我转头就跑。

我的护甲再下半身,头上没有任何保护,我也不傻,这种冤枉揍我不挨。

我在院外徘徊不肯走,毕竟我爸是主攻手,防揍神器就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做,他不动手是决不能检验我制作的质量好坏。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屋里传来我爸的怒吼,声震八方,底气十足,震得我耳膜生疼,估计用上了霸气。

第六感超级敏锐的我感到一股不详的预兆,我这身护甲估计要被爆了装备。

我探头向院里看,就见我爸手里拎着被我剪烂的羊皮褥子,另一只手拎着锄头把。

我顿时裤裆一紧,锄头把可是重型武器,爆装备是小事,估计我能被打残血。

我扭头就跑,我爸扯着羊皮褥子在后面追。

转过街角正好遇到我爷爷,见我被追的吐舌头,我爷爷舞动拐棍给我爸一下子。

我爸顿时就没了脾气,将羊皮褥子扔地上,捂着头说都是我爷把我惯坏了,在不管以后得翻了天。

我爷见地上惨不忍睹的羊皮褥子,花白的胡子抖了三抖,但在儿子面前不能丢份,说我们爷俩的事不用你插手。

我爷转头捏住我的脖领子,拐棍高举,说孙贼唉,忍着点,马上就好。

那天我才知道,平时走路颤颤巍巍的爷爷,打起人来还是特别有劲儿的。

……

虽然羊皮护甲被收缴,但是我对做护甲的热情不减,在看了电视剧《三国演义》后,对做铠甲的兴趣更浓,认知也更深了。

我不但自己做,还号召小伙伴们一起做,把家里能用的一切资源拿来武装自己。

那天大壮气喘吁吁的跑来,说邻村的要约架,我就知道,护甲上场的机会到了。

那时候的孩子们都是窝里横,在自己的村里都很牛掰,因为学校在我们村,我们就经常欺负那些走读的,而那些走读的,就在我们去他们村赶集的路上堵我们,双方水火不容,持续打了好几年。

约架地点在打谷场,那里用滚轴压的非常平,适合战场冲锋。

我们几个人穿上自制的盔甲兵器,从头到脚武装到了牙齿,顺子扶了扶头上的痰盂,问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傻逼?

我当时真想踹他一脚,叹了口气说这是在保护你,你想想,一棍子敲在头上疼,还是敲在痰盂上疼?

我们如约来到打谷场,在我一声令下,手持簸箕、锅盖做的盾牌一字排开,对方见了先是愣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一阵哄笑,最后他们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直抽抽。

不战而屈人之兵,很显然我们赢了!

不过既然来了,就要检验一下盔甲的保护威力,等他们重整旗鼓后,我们发起了冲锋。

我左手锅盖,右手铁勺子舞动如风,在战场上杀了个七进七出,打得他们狼狈逃窜,恍惚间感觉自己赵子附体,有万夫不挡之勇。

本来胜局已定,可是对方不讲究,喊来了六年级的哥哥们,他们骑着二八自行车,手持铁链子。

虽然我们是重甲兵,但遇上骑兵就是个菜,几个冲锋下来,把我们打得七零八落,无奈之下我只能鸣金收兵。

痰盂打破了,我的勺子也断了,顺子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不是这身护甲,估计要被他们打成脑震荡了。

辛辛苦苦做的盔甲抵不住人家几个照面,我们痛定思痛,只能造出更好的盔甲,才能战胜对方的自行车大军。

锅碗瓢盆都被打坏,这些不能带回家,不然少不了一顿收拾,但是就这么扔了也怪可惜,正巧路过一个收废品的老头,我们将一堆东西变卖,换了两块钱。

后来我才知道,收废品老头的坑我们,那些东西值十几块钱呢。

我可不是打掉牙往肚子咽的主儿,敢坑我就要付出代价,我们几个没事就在村里找他,这个记吃不记打的终于来了。

跟着收废品的老头走了两条街,我用手捅了捅大壮,他心领神会,大摇大摆的叫住他,谎称家里有废品卖,屁颠屁颠的跟着走了。

等老头两手空空的从大壮家出来,他那辆破三轮车连同上面的废品不翼而飞。

三轮车被骑到野地里,用几捆玉米秸秆掩盖,我们几个围成一团开始发愁。

一车的废铜烂铁,我们不知道该处理给谁,扔了肯定可惜,后来一商量,干脆自己炼铁打造装备,电视上不是演过么,名将的兵器都是自己打造出来的。

说干就干,三轮车上正好有口大铁锅,我们和泥垒起炉灶,将废铜烂铁一股脑扔进铁锅里,点燃木材轮流扇风点火加快融化。

直到天黑,我们烧了一整个秸秆垛,锅里的铁一丁点没有融化。

一个团队最怕出现不同的声音,有人开始质疑的领导方针是错误的,这个可怕的思想如同瘟疫蔓延开。

有人敢撼动我的地位,这是决不允许的,当时我就表态,这绝不是领导方针的错误,而是缺少必要的材料。

为了维护我的地位,我引经据典,当年干将锻造宝剑三年不成,后来他的妻子莫邪投炉祭剑,最后才锻造出天下闻名的宝剑,现在我们就缺个祭剑的。

听说要用人祭剑,几个小伙伴顿时慌了,谁也不想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啊!

我们就是融几块铁,也不是做什么绝世兵刃,用不到人祭,不过那也要找个活物,再三思量,我决定用鸡。

我家里养了十几只鸡,不过老母鸡决不能动,那要留着下蛋吃的,而公鸡是绝佳的鸡选。

这些公鸡整天不下蛋还糟蹋粮食,没事还去隔壁调戏人家的母鸡,实在是罪不可赦。

趁我爸妈不在家,我套了一只公鸡带到地里,五花大绑的捆起来就要往火力扔。

当时扔了几次都没下得去手,毕竟活活烧死太残忍了,后来经过商议,决定打死后再扔进去,几个人轮着棍子一顿操作,公鸡终于蹬腿了,扔进火里顿时飘来一股烧鸡毛味儿。

我让他们添柴鼓风,不一会炉子里传来阵阵的肉香,馋的我们食指大动,最后也不炼铁了,扒拉出烧熟的鸡大快朵颐。

一顿鸡肉蒙了心智,大家都不想炼铁打造装备了,都回家抓鸡拿来烧,从开始的大锅饭,到后来开小灶,小火炉遍地开花。

我们正吃着,一股旋风刮过,炉子里的小火苗突突乱窜,引燃了旁边的秸秆垛,火借风势,转眼大火熊熊,整个村都能看见这边浓烟滚滚。

不知谁敲响了破脸盆,大人们端着锅碗瓢盆,扛着铁锹来灭火。

最终大火扑灭,大人们一个个灰头土脸,有几个头发都打卷,眉毛也烧没了。

我们几个熊孩子被各家的大人好一顿揍,旁边不远处就是一户人家,要是引燃了房子棺材本都要赔给人家。

打了一顿后大人们都散了,我们几个坐在地上抹着眼泪,我拿着棍子在灰堆里扒拉出一只金黄的鸡腿,抽了抽鼻子拿起来继续吃。

几个小伙伴见了也学着我扒拉灰堆,没灭的火星被西北风一吹复燃,呼啦啦连着着了几个柴火垛,大火熊熊火烧连营。

大人们刚回到家pi股坐稳,又听见敲脸盆的声音,扛着铁锹又回来了。

那天晚上我们几个被家长吊在树上轮番揍,全村都听见了那撕心裂肺的嚎叫,第二天隔壁村的还来打听,问是不是你们村做生意发财了,大晚上杀猪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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