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会计沉吟道：“可这钱，你跟王经理、宋经理说了吗？我可不敢擅自把钱给你。”

张光明把脸一板，叫嚷：“老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们是经理，我是跑堂的？

平时没事的时侯，我也不愿意揽这些事。

现在他们没咒念了，你说我再不出头，那咱们大龙公司不就完了嘛。

废话少说，为了大龙公司不关门大吉，你立刻给我提五万现钱。”

张会计为难地说：“张经理，要我说，你还是去王胡经理打声招呼。

他要是同意，哪怕把公司所有的钱都交给你，我也给。”

张光明吹胡子瞪眼地嚷嚷：“老张，你真糊涂！

他们要是肯花这个钱，大龙公司也到不了今天。

现在顶上牛了，王杨更不肯掏这个钱。

他的脾气你们不是不知道，李襄理你说，王经理他会不会同意掏这个钱？”

一直旁听的李丽平，满面惊骇，沉吟了一下说：“不会，肯定不会掏。”

张光明步步紧逼：“这不就结了。你们也承认这个事实了吧？

现在，不但他不会掏这个钱，连宋经理也不会同意掏这个钱。

所以我说，为了公司的利益，咱们几个就担个风险。

拿出个三五万块钱来，把这件事摆平。”

李丽平看张会计，显然是被张光明的话打动了。

张会计犹豫不决地说：“还是跟王经理、宋经理说一声吧，免得到时......”

张光明点支烟用力吸着，恶狠狠地说：“你去跟他们说吧！

你要想公司明天就关门，你就去跟他们说！”

张会计为难之极地说：“这么大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啊！”

张光明斥责：“谁让你做主了？不说了嘛，我担责任，李襄理也算一份。

李襄理，你同意不同意担这份责任？”

公司的前途就是她的前途，李丽平早就心乱如麻。

虽然同王杨共事时间不长，但她太了解他了。

这时侯让他拿钱去给工商局的人，杀死他，他也不会同意。

可不买路，又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李丽平下决心说：“为了公司，让我担什么责任都行！

张会计，死马当成活马医，就按照张经理说的办吧。

回头王经理要是怪罪，有我去解释，你就放心吧。”

张会计咬牙切齿地说：“既然如此，我也豁出去了。

不过，保险柜里，就二万五千元的现金。只能给你们拿二万，剩下五千做备用。”

张光明高兴了，笑眯眯地对张会计说：“张会计，这就对了嘛。

为了公司的利益，我们该献身的时侯，就得献身。

二万就二万，你先给我，我先去活动着，回头你再提个几万现金备用。”

张会计打开保险柜，拿出二万现金，交给张光明。

张光明接过钱就走，张会计叫住他：“张经理，你得打个条，说明用途。

再签上你的名字，这才能行。就这样，在国营单位，就能判我一个挪用罪。”

张光明不耐烦地说：“怎么这么多事呀？

好好好，你写吧，随便写，我签字盖章，行了吧？”

张会计摇头：“不行，这个条得你自己写。”

张光明说：“你不写，李襄理写，我签字。”

李丽平急中失智，拿过纸笔，写一个条子，然后递给张光明。

张光明笔走龙蛇地签过名字，眼珠子一转，看看李丽平说：

“这事是咱们共同决定的，你也签个名吧。免得到时侯，他们说我独断专行。”

李丽平毫不犹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张光明把条交给张会计说：“收好，别到时侯交待不了。”然后，急匆匆走了。

经理办公室里，宋财宝苦口婆心对王杨说：“杨子，我说一晌午了，可我还得说。

为了公司，为了你我的前途，无论为什么，我都得说。

杨子，我虽比你年长几岁，可在知识面上，我是你的小兄弟。

有些事情，你比我明白，牙齿为什么会掉？就因为它太硬；

舌头为什么没事，它柔软......

万家姐弟要是真拿咱不当个茄子，哥哥我也不会再劝你第二回。

人家没拿咱不当回事，人家对咱够意思!你还要人家怎样，真想来个凰求凤？

那也太没意思了吧？哥哥敬重你，从没强迫过你......

话说回来，在这这事上，你是不是应该听人劝？

这又不是屈服人的事，干啥要较劲......你凭良心说，小万哪点配不上你......

唉，我都急糊涂了，说什么呢？糊里糊涂，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对宋财宝的话，王杨全明白。无非是让他认清形势，别做出错误选择。

于是他苦笑道：“行了宋哥，甭管你糊涂还是清醒，反正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这样吧，我保证。如果老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我去省城求爷爷告奶奶，保证把这个事解决掉，行不行？”

宋财宝摇头，不厌其烦、语重心长地说：“杨子，你还是没完全明白我的意思。

我当然不愿意公司垮台，可要仅仅是为了公司，让你去受什么委屈！

我倒是宁愿公司垮掉。问题在于，你根本不委屈。

说句不中听的话，是人家一直在委什么屈求什么全。

人家图什么，不就是图你这个人......”

“不说了，宋哥。这不，也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了，咱们得正式同工商局对阵了。

咱们一块去，去工商局，当面问他们局长，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咱们就去市委市政府！

当初市委王书记不是打过保票嘛，一路绿灯，看他怎么说？”

宋财宝沉吟着说：“杨子，你不是说，让马什么去打听消息吗？

是不是等他打听到了准确消息，咱们再跟他们正面交涉？”

王杨摇头，解释道：“那不行！封条都贴上了，刻不容缓。

否则，他们会以为咱们软弱无能。

咱们双管齐下，一面让老马去探听虚实，一面同他们正面交涉。

正面交涉，不指望有什么结果，但姿态必须摆出来。

至少得让他们看到，咱们不是软弱无力，不好欺侮！”

宋财宝讪笑道：“对，你说的没错。不过，还是我和张光明李丽平去比较好。

咱们不能人家刚将一军，就一下子把老帅亮出来，这不行。

那样没了回旋余地不说，也太抬举他们了。对付他们，我们几个去，足够了。”

王杨禁不住笑了道：“你是怕我压不住火吧？也好，我眼不见心不烦。

那就分头行动，你们去走白道，我走黑道。晚上塞上春见。”

宋财宝立起身来，郑重地同王杨用力握了握手，使劲拍打了他一下说：

“沉住气，凡事不要发火。晚上塞上春，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