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总要有个寄托才好。

朱雀，不，现在应该喊她刘楚玉才对。

她拿着平日里带着的香囊看了又看，刘子业的姿态滑稽，但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羡慕的。因为刘子业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这个所谓的姐姐是和他在一起的。

自己呢？

朱雀看着院子里的水潭叹了口气，估摸着是梅雨季节的缘故，那水潭里的水看着比原先满了不少，再加上这天气总是阴沉沉的，看着让人心里有些沉闷。

“公主。”

是容止。

朱雀收起香囊微微坐直了身子，“何事？”

容止倒也是不急着回答，只是绕到朱雀面前跪坐下来，看着朱雀的眼睛，“门外有一男童要进府做公主的门客。”

朱雀迎着容止的视线倒也不避开，“打发了他便是。”

“那男童说自己是为了给母亲治病才想到这个法子。”

听到这里朱雀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他是把这里当成什么了？”

突然拔高的音量似乎惊到了在屋檐下歇息避雨的鸟儿，容止听到几声鸟儿的叫声，随即就是拍打着翅膀飞走的声音。

“容止明白了。”

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朱雀见着容止微微颔首站起身来，心里的烦躁恼怒更甚，抓紧了手里的香囊。干燥的香料即便是隔着锦布也有些扎手，朱雀在心底暗暗笑了自己一番。

自己过得不如意就要去迁就别人，看见人家母子和睦就非要搅和一下？

容止的脚步声不疾不徐，朱雀听到容止推开木门的时候，才松开了自己一直握着的香囊。

“去那些银子打发他。”

“是。”

容止回答完之后就再没有声音了，朱雀有些头疼的闭上眼睛，挺直的腰身又弯了下去。

“公主倒是和往日有些不同。”

朱雀听到容止的声音，心道他果然还没走。但朱雀心里已经有些乏了，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随口答了一句孩子这府里有一个就够了。

容止看着朱雀的样子摇了摇头。

不是这里不同。

但见着朱雀没有想说下去的欲望，容止也就不再多说，关上门出去了。

朱雀听到关门声，这才彻底放松下来，顺势躺在了地板上。

容止依旧在怀疑自己。

即便是梅雨天气也丝毫影响不到这府里的物件，地板上依旧是淡淡的熏香的味道，并无寻常人家一到梅雨季节的时候，屋里就会泛起的潮湿的味道一样。

朱雀闭上了眼睛，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不是吗？自己平日里最讨厌水的味道。但小时候说这些总有人笑话自己，水哪里有什么味道呢？

水是有味道的。

朱雀吸了吸鼻子，水的味道让人恐惧。

“公主。”

又听到了容止的声音。

朱雀立刻睁开自己的眼睛，看到容止跪坐在自己面前，双手举起，似乎是小心翼翼的捧着什么东西一样。

“什么事？”

朱雀本想坐起身子，但或许是这几日太过乏累，朱雀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些重。

既然起不来，朱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地上躺着和容止说话。

容止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放下自己的手。朱雀定睛一看，容止一直捧在手里的是一只受伤的小雀。

似乎是翅膀上受了伤，羽毛被鲜红的血黏在一起，小雀缩在容止手里，看着倒是有几分可怜的样子。

“你带它来做什么？”

“为它疗伤。”

容止也不在意那血都染上了自己的衣袖，只是拿出药瓶和纱布，一点一点的为这只鸟儿清理伤口。

“说是小雀也是有些不合适的。”

容止把撒好伤药的小雀放在廊下，“羽翼尚未丰满，该是自己从鸟窝里落下来的才是。”说完这句话容止略微一顿，“倒是没见到它的父母。”

朱雀听到这话抿了抿嘴，“你的意思是它若是有了父母就不会从那鸟巢里落下？”

容止摇了摇头，回头看向朱雀，“若是落下也无妨，最后都是要遇到我的。”

屋外的天色阴沉，但朱雀却觉得在这昏暗的天色下自己是能看得清容止的样貌的。

容止一身雪白的站在廊下，让朱雀一时间有些晃了眼。

这梅雨天气天气阴沉，容止却是像月亮一样在这一片昏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但朱雀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

“你可以出去了。”

容止笑了，但看着容止笑起来的样子，朱雀却觉得心里有些空空的，眼眶突然有些发酸，朱雀觉得自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只是让容止出去。

容止也没有多做停留，利落的走了。

朱雀闭着眼睛，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只是廊檐下水滴滑过屋檐落在地上的声音还算是清晰。

“容止？”

朱雀这么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人答应。

已经走了吧。

闭着眼睛的朱雀幽幽的叹了口气，心里倒是犯起了嘀咕，他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看一下这只小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