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作者:镜未磨      更新:2019-10-11 06:13      字数:2831

“这扇子什么来头?”

宋楚挑挑眉:“当年我,尘子倾还有苏正龙结拜时当作见证的东西,分人一把。”

白末了然:“你是想用这把扇子巩固昔日情谊?”

宋楚摇摇头,眸光一下深邃不见底,就连声音也沉顿半分:“是有个警示的作用,不过是用它来提醒他同苏正龙的仇恨。”

白末讶然:“既然有仇恨为什么还要结拜?”

宋楚拿起扇子轻敲她的头:“这是什么脑子啊?石头做的么?任谁想这事也是反过来想,既然结拜了,为何还会有仇恨?”

白末垂首咬上他的大手:“就你毛病多,说不说?不说我去睡了。”

宋楚嘻笑着揽紧她,脸颊蹭了蹭她的脖颈:“我可曾说过不说了。结拜已经是年少时的事了,当时我不是王爷,苏正龙不是皇帝,尘子倾更不是番王。一年宫中举行宴请,尘子倾的父亲带他来宫中复宴,三人一见如故,便就结拜了。莫僵势力强大,一直被朝廷当作隐患。自苏正龙登上皇位,为了巩固皇位最想做的就是削番。只是尘子倾的父亲怎会允?但是某一年莫僵发生瘟疫,莫僵一时惨败潦倒,寻求朝廷支援帮助未果,被苏正龙用种种原由推却,从此势力大减。老番王夫妇在那场变故中死去。现在虽然很多年过去了,但是我知道,尘子倾内心的恨一刻不曾削减过。”

白末轻触他的脸庞,少有的在他面上看出悲伤。捋了捋他的侧脸发线,补充道:“如果没错的话你就是苏正龙眼中的第二颗钉子,如若不是你整日神思恍惚,对万事皆不感兴趣,怕是会遭到同尘子倾一样的待遇对不对?”

宋楚攥住她的手在脸上细细摩挲,嘴角勾起逍遥的痕迹:“他那座江山就算平白送我,我宋楚也不稀罕。只是他的防备却一刻不曾减过,并且只要我不在这世界上消失,他的心就永远不会安稳。”

“你打算怎样?开始联合尘子倾对付他?”

宋楚拦腰抱起她,起身向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答她:“我只是保护我所珍惜的,我不允许任何人伤你一分一毫。”

白末望着那一双灿若星子的眸子,轻轻道:“宋楚,以后我不会再成为你的负担,我会帮助你。”

宋楚覆上唇齿吻她,极轻极柔的动作。再抬头,满是深情的笑意:“跟谁学的这一套,知道以退求进了,让我心疼感动是不是?”额头一抵她的,大步向厅内走去:“谁说你是我的负担,你是我宋楚得来的宝。如果不是你出现,此生只怕我就要这样睡死过去了。还有什么色彩斑斓可言?”

白末窝在他怀里,清澈如水的笑意淌了一脸。

尘子倾果然没有超出宋楚算准的时间,第二日老王爷将走,他的马车便姗姗驶来了。白末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来得还当真是时候,转脚回去厨房就该准备中午的膳食了。

马车停下,仆人率先跳下车将车门打开。一身黑衫加身的尘子倾从车上下来,清风撩起一侧鬓发,俊朗得随意乖舛。

视线淡扫过白末,眸中光色如雷霆万钧轻轻滚过,再一对上宋楚,清淡得就唯剩点凉薄的笑意。

“果然是皇恩浩荡啊,竟然为你们夫妇择了这样好的一块坟地。”

宋楚淡笑如风:“是啊,这地儿是不错,这不是把你也一同叫来了吗?”

尘子倾打量了一眼面前府邸:“这块地是不错,只不过做我的坟地还是小了点。”

宋楚牵起白末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沉顿片刻,倏然抬眸:“你看一个皇宫够不够大?”

尘子倾面上刚刚还在流动的痕迹这一刻突然静敛,深邃的眸子对上宋楚的,直觉有一种心知肚名的情绪在两人之间缓缓发酵。

白末静听半晌,觉得话已至此,前场戏份也算唱足了。似打笑着拦下话题:“不要再比哪里更大了,皇宫再大还有天下大么。”再不够用,不如将整个广云国拿下。

拉了拉宋楚的袖子:“晌午也快到了,你先同番王到厅中说会儿话,我去厨房让下人准备点好吃的。”

尘子倾看着两人的一来一往,大有深意的扯动嘴角。

宋楚伸出一侧手臂由请:“去里面坐吧。”

尘子倾走出两步似又想起什么,一下唤住白末,挑眉问:“你平日私下里跟宋楚谈及到我的时候也是番王番王的叫么?”

白末作势想了一下,煞有介事:“那时候叫的是尘子倾。”

尘子倾偏头好笑,几声磁性的脆响悦耳动听:“那就直接叫尘子倾吧,别再番王番王的叫,省着我老觉得有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白末拽着小菊就要下去,眉目一展,阳光下如花笑意透明了起来:“我也觉得别扭,那样还真不是我白末的做事风格。随王爷里面坐吧,我去给你们做几道拿手的菜吃。”

尘子倾望着白末远去的方向,侧首看向宋楚,直言不讳:“你这个夫人怎么看都是个宝,性情似乎千变万化啊,还没见哪个女人能这么让人难琢磨的。”

宋楚拿折扇敲他的肩侧,微有薄责:“谁用你去琢磨了,再如何难揣测也是我宋楚的事,关你什么事啊。我告诉你尘子倾,把你那铮亮的眼睛收起来,别在我府内不安份的转悠。”

尘子倾视线自远处收回,落到扇掾上,一怔。两根修指挑开,掸了掸肩头咂咂嘴讪笑:“你宋楚有在乎的东西还真少见,看来这个女人当真是个宝了。现下这年代什么宝贝的东西不是各凭本事夺啊,难不成还跟你遵守什么君子之道,不嫌矫情。”

宋楚瞳光清散,笑得水月镜花,用尘子倾的话讲,宣王爷邪恶不羁的怀邪笑意又萌生了。

“是啊,禀承君子之道是矫情,不过你尘子倾也得有这个本事算。”大步跨出,留下一道明白背影晃着尘子倾奈何的怔忡容颜。

视线循序之后,还是落到宋楚手中的那把折扇上,时间煽诳诃而过,一目忘川时惊回眸,往昔那道惊涛骇浪依旧在肺腑中蒸腾繁衍。

一盏茶的工夫,下人端着菜上来。

宋楚放下茶盏,抬眸问:“夫人呢?”

丫鬟将手中的鱼香肉丝放到桌子上,一边收拾茶杯一边答他:“夫人亲自下厨做菜呢,说番王是府中的贵客,一定要拿出点特别的东西招待。”

尘子倾啧啧叹:“这叫什么事呢,一个风雨交加的刺激我,一个百般柔情的讨好我。怎么着?这是你们府中新研发的整人招式?”

“会说话么?存心砸场子是吧?有你这么做客的么?”

尘子倾不言,盯着稀奇古怪的菜色猛瞧。他尘子倾好歹也算见过世面的人,这些菜还当真不曾见过。

“别说,你还真是捣腾到宝了。”

宋楚一把打开折扇哼哼两声不接话,他也是硬撑颜面。这些菜他也是头回见,一直都是捧在手里捂在心上的,哪舍得让她下过厨啊。

其后菜色上的很快,眨眼的工夫就上全了。水煮鱼,水晶蒸饺,宫保鸡丁,麻粉肘子,五彩牛肉丝……

白末洗过手从厅门处进来,依旧一身白衫静白清爽,不染纤尘。抬起手臂轻擦一下汗渍,已经盈盈的靠过来。淡扫一眼神色怔愣的两人,放下手臂问:“怎么不动筷子?是不好吃吗?”眉角皱了皱,我见尤怜。

尘子倾手上筷子一紧,指尘泛起一道青痕。二十几年冰封不动的心弦就在刚刚随着她眉角曲折的那点痕迹像被翻卷了起来。调回视线,木然的盯上一道不知名的菜色,只怕这一顿便是吃什么都索然无味了。

宋楚一把拉着她坐下,指腹揉上眉梢碾了碾:“还会些什么?都跟为夫说来听听。”这丫头还当真无所不能啊。

白末心中欢喜,若是没有他人在场,非得数算一下她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本事,只是外人在场,必要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