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赌 3
作者:楚湘云      更新:2019-10-11 07:29      字数:3511

第71章 赌(3)

“后面的事,交给我。”去除痕迹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可能。纵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要保住她。

他肯定还有东西瞒着她,她也不想知道:“不!胤禩,我不能坐在无辜者尸身上过日子,不想睡梦中被冤魂惊醒。我也不要你的手为我沾上血腥。”

“好,不提了。那种事,我也不想。”他柔声哄着,温热干燥的手掌沿着柔美的曲线游走,慢慢停在她的小腹摩挲着:“为着我们的孩子,也要积福,是不是?”

有些迷失的神志被这声“孩子”给拉了回来,她结巴起来:“才,才一次,怎,怎么会?”这个身体还没完全发育成熟,月经不是很准,最近更有些乱,算不出今天安全不安全。他和她的孩子,想法很诱人,可这时候弄出实物来,可就麻烦了,足以在皇家和朝廷掀起一场十级以上飓风。狂风过后,是否满目疮痍?

“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也许今夜以后,你腹中就有了我的血脉。难道,你忍心我们骨肉分离?难道,你要让孩子认别人为父?”

楚言一阵眩晕,不过几天,已经是第二次听人提到她的肚子。这一次,可算自作自受!一时冲动果然是要不得的。真的怀孕了,她该怎么办?到能够确认还需要好几周,她甚至没有那么多时间。

见她彷徨犹豫,他捧住她的脸,直视入她的眼睛:“这是我的孩子,我要他,也要你。我不会让人把你们带走。”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女子的生理状况:“胤禩,女人不是什么日子都会怀孕。”一个月经周期,只会排卵一次。卵子的寿命只有大约一天。就算条件具备,一个周期里也只有一天能够受精。自然选择的结果,有三分之一的受精卵会在母体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流失。如果排卵不规律,这场欢爱能让她怀孕的随机概率只有大约百分之二,加上其他因素,这个数字还要小。春风一度,珠胎暗结,大部分都是发生在小说里。当然,真的撞对了日子,两个身体健康生理正常的年轻人,机会还是很大。

他眼中的热切和执著让她心慌意乱。他二十五岁了,娶妻这么多年仍没有孩子,不要说对他抱负的实现是个缺陷,就是对于男人的自尊家庭的完美也是一大缺憾。这个孩子如能存在,他绝不会放手。她也许不是个好女儿,不是个好妻子,但她一定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留在他的身边,骨肉团圆,可这些年的坚持和挣扎算什么?眼前的纷乱,该如何解决?将来的磨难,该如何应对?作茧自缚,她后悔了!

他一直专注地看着她,不肯错过心思的一点变化,适时安慰道:“楚言,信我!我不会抢走孩子,也不会逼你嫁进贝勒府。让佟楚言消失,你带着我们的孩子,找个你喜欢的地方住下来,做你喜欢的事情,让我知道你们过得平安快活。我会寻机会去看你们。你不愿意的事,我永远不会逼你,可我不能让你带着我们的孩子嫁给别的男人。”他会妥当安排他们的生活,如果他能成功,把他们接回他身边不是问题,如果不能,也不至于牵连他们。

接收了他的打算,她沉思着,慢慢说道:“明早我必须回去。这事不但牵扯着佟府,还有九爷和寒水,和你。就算皇上如今不治你们的罪,也会为将来留下祸患。两位嬷嬷和服侍我的下人更是少不得要被连累。事起仓促,你又能把我藏到什么地方去?听皇上的意思是先在京城举行过婚礼,再返回准噶尔。如果这样,还有时间。”康熙还真怕再出什么事,迫不及待地要把她丢给阿格策望日朗负责。四年前封了那人一个贝勒的爵位,在京成婚,情理上也还说得过去。

“胤禩,我们赌一次吧,看看天意是否让我们在一起。如果我真的怀孕了,用你的主意,让佟楚言消失,我跟你走,改名换姓,做你的女人孩子的母亲。如果没有,就是说我们终究没有夫妻缘分,各自放手。可好?”

“不好。册封的旨意下来,你就要进宫。要检出身孕,怎么也要两个月以后。婚礼的日子已经选好,只剩一个月。”他一口否决。让阿格策望日朗与她行周公之礼?他的心会被嫉妒啃得发狂。

“要能检出身孕,需要两个月。要知道没有,最多只要一个月。到时京城就入冬了,塞外已是冰天雪地,阿格策望日朗多半不能立刻启程回准噶尔。他在这里无根无基,从他手上逃脱要比从宫里从佟府逃都容易得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婚礼过后,我出什么事,阿格策望日朗不但不能计较,还要向皇上和佟家赔情。如果阿格策望日朗以为我死了,皇上再没有反而寻人的道理。”她要那场婚礼,因为,她要那个密旨。这里的人相信成婚是女人自主行为的终结。康熙允诺在婚礼之后,她和新婚夫婿入宫拜见时,把密旨给她。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她更是非要拿到那道密旨不可!

她是他的!拜过天地,她就是另一个人的妻子,哪怕摆脱佟楚言的身份为他生儿育女,一旦与旧相识见面,还是尴尬。他有一万个不乐意,却也不得不同意,从阿格策望日朗手上脱身要容易得多,简单得多。准噶尔那边交待过去,佟楚言又死了,面子里子都不破,皇阿玛也可以挣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她。事情做得干净些,不教他那些兄弟抓住什么把柄,也省得总提着这颗心。而且,她这个人虽不信佛,倒比那些整日拜佛念经参禅的还要顾惜生命,有她知道的人死在这事里,只怕真是一辈子心存芥蒂,远着他。

满人原本不是特别计较女子贞洁。她心里一直有他,为着他流了许多泪,受了许多苦,今日又毫不犹豫地把身子给了他,就是这番打算,也多是为了维护他的名声地位。他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如果能有一生一世,眼前一点委屈又算什么?

“你拿定了主意,我还能说什么?都依你!”叹息着答应,转而眉毛一挑,邪魅地笑:“才一次,难有孩子,是么?良辰美景,再多来几次,如何?”

天色尚在灰蒙,雨小了些,可还在下。

她坐在镜子前,遇到一桩难事——她不会梳髻。只是把头发堆到头上,扎成一个辫子,再盘上去,远看是不是一样?

两条结实的胳膊从后面把她搂住,温热的气息喷在她敏感的后颈:“怎么了?可是累坏了?”刚刚过去的夜晚激情狂野,两人都没怎么合眼。他沉浸在满足和幸福中,不断在心中祈祷上天赐给他们一个孩子,屡次索欢,竟忘了她身子娇弱,初识云雨,恐怕不能负担。

白皙的肌肤腾起粉红的羞色,看得他如痴如醉,心猿意马,不由自主细细绵绵地吻了上去。

身体一阵酥麻,总算还留有一丝清醒,知道要抓紧时间赶回去,她连忙推开他:“别闹了,让我梳头。”

他微微一笑,果然放开手,拿过梳子,三下两下帮她梳起一个发髻,端详一阵,满意地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先前见他盘发髻手法熟练,她心里就微微发涩。他们夫妻也曾有过如漆如胶的好时候,也曾有过闺中画眉之乐,新婚燕尔之时,不知是怎样的光景?她和他,这样,又算什么?

再听见那句桃夭,更觉酸楚。事到如今,她还能于归室家么?天亮了,梦也该醒了。能给的给了,能得的得了,只望她运气不至于太坏,一时的糊涂任性不至于连累无辜,祸及后代。

两人一起胡乱吃了几块点心。她换回昨晚穿来的那身衣服。他执起她的手,打开机关,陪着她走过那条地道。

光线比昨夜好,她打量着两边的砖壁,忍不住发问:“九爷几时修了这么一条暗道?”

“这些暗道机关,原本就有。这一带本是一个大宅院,不幸子孙凋零,房产分了几次卖出去,成了好几家。九弟修整房子的时候,偶然发现外面那个机关,找到旧主人后代打听过,把机关暗道相连的几个院落都买了下来。修缮一番,也不过图个方便。”

方便?做起不可告人的事方便么?为什么又让寒水住在这里?她心中一冷:“转告九爷,老婆娶进门,不是给她做烟雾弹的。土地爷爷是小神,渎了誓,报应还是一样不爽。”

知她多心,他忙为弟弟辩白:“你冤枉他了。他原不知有这些猫腻,先买下寒水的住的院子。发现房子里有机关,可以通到别人家里,担心万一有人发觉,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来,暗中设法把挨着的几个院子买下来,正是为保寒水平安。”

不管初衷如何,依九阿哥的性格,有了这个便利,一定会“充分”利用。她再也无法为寒水做什么,只能希望她在需要的时候能够下定决心,当断则断。

他陪着她,一直走到寒水住处花园里的那间屋子。

清秀的眉眼间已褪去昨夜的娇羞和彷徨,倒添了一丝刚毅和果决,他突然有些不放心,拉住她的手,直直地望着,想看进她的心底:“孩子的事,我们赌天意?”

望住他温柔一笑,郑重地点点头:“是,我们赌天意。”她不会动手脚,那是错上加错!任性妄为,就要有足够的勇气承担后果。身为母亲,她就一定要为孩子撑起一片天空。

看见八阿哥一脸满足和不舍,望向楚言的目光满是怜惜和爱恋,九阿哥会心一笑,知道哥哥夙愿得偿。

送了她出去,看着她上车,折回来讨赏:“八哥的眼窝怎么发黑?难道昨晚一夜未眠?那屋的炕不够热?被褥太薄?还是夜色太过撩人?”

八阿哥含着微笑,由着他贫嘴:“多谢费心!那院子,替我封起来,别让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