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慧丫头强跟林家女
作者:铃兰轻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037

贾母问道:“那你今日来是来看看姑娘了?”林忠回道:“今儿我来是为姑娘婚事。我已在京城置办下了府邸、家业,嫁妆也是齐备的,姑娘还得从林家出门才是正礼。”贾母道:“话虽这么说,只是婚事还得由长辈出面才合规矩,玉儿又住在这里,也方便。”王夫人也道:“这么些年来,甥女儿就像我亲女儿一样,这乍然走了,我们也闪的心凉。”林忠笑道:“这些年多谢老太太、太太看顾,只是当年老爷都安排妥当,我也不敢违背了老爷的意思。”贾母流泪道:“我那可怜的女儿去的早,如今就剩这么个外孙女儿,想亲自送她出嫁也算尽了我老婆子的心了。”鸳鸯忙拿帕子给贾母拭泪。

林忠微微皱眉,依旧说道:“老太太抬爱,原不该辞。只是圣旨终究下了水林两家,若那日姑娘真从贾府出门,即使王府不怪罪,也难保不会有人向圣上进谗,若因此连累了贵府倒是我们的不是了。”如此这般,林忠寸步不让。黛玉原也以为从贾府出嫁未为不可,但今日见林忠执意坚持,虽不明白是何道理,也未搭言。

贾母见抬出圣旨,不好再强,只得退而求其次道:“那玉儿就多陪我些日子,好歹过了年再过去。林府冷冷清清的,就玉儿一个人我也不放心。”说着满脸不舍的看着黛玉,让黛玉不忍拒绝。

林忠微微低头想了想,方抬头看向黛玉,黛玉轻轻点头。林忠道:“那就听老太太的,等过了年姑娘再过去不迟,横竖这些天府上也忙乱的紧。只是婚嫁的银子和姑娘以后在此的花费伺候都得按林家的规矩来,万没有再让外人出的礼儿。”贾母对外人的说法不悦,却有挑不出错来,王夫人巴不得不用贾家出银子,自是答应。

林忠对黛玉道:“姑娘,王府已差人来商议婚期,就按着当年定亲选的日子,定了姑娘及笄的那天,姑娘看着可好?”黛玉道:“都按着两家当年定的办就是了,若王府有什么别的,按王府意思办。”林忠道:“姑娘多心了,王府遣人来问也是对我们的尊重,毕竟这么多年了。我按着老爷太太当时定下的规矩,将陪嫁丫头、以及这几个月姑娘用的东西都带过来了,姑娘看看还缺什么。”说着,使个眼色打发身边的小厮出去。

不一会儿,只见几个小厮悄声低头抬进来十几个大箱子,打开后又低头行礼出去了,从头至尾一丝儿声响都没有,连贾母也暗叹林府的规矩。只见箱子里是各色古玩字画、衣裳首饰并胭脂水粉之物,都是成色上等的,一看就价值不菲,不比宫里用的差多少,就连贾母都看着有些眼生之物。林忠道:“姑娘还要在这里住近三个月,又是要过年的,不可委屈了姑娘。这些都是姑娘以前玩用的,衣裳首饰都是找人专门定做的,款式样子世上都找不出第二件来,姑娘看看还缺什么。”黛玉摇头道:“何必这么铺张,不过几个月罢了。”

林忠笑道:“虽是几个月,也不敢委屈了姑娘。这里还有给各房太太小姐的礼物,姑娘看着可妥当。”黛玉一一看去,贾母是一柄沉香拐杖、一枝成形人参并一座红色珊瑚;赦、政两人是名家字画两幅;刑王两夫人各上等雪缎两匹并一柄玉如意;凤、纨、钗只有雪缎;贾琏、宝玉、贾环是文房四宝一套;探春惜春姐妹是碧玉首饰一套、就连各房的姨娘都有锦缎一匹,黛玉笑道:“林叔办事果然妥当周到,多谢林叔费心。”说完将礼品一一送至各人手里,不在座的又差人送至各房。

贾母笑道:“玉儿,如今林家就剩你一个,也不节省些,又破费这么多。”黛玉笑道:“孝敬老太太我还孝敬的起,再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在身边也是白惹人惦记。”王夫人讪笑道:“姑娘以后也不缺这个,不过做了人家媳妇儿要勤俭持家才是正礼。”

接着又上来八个清一色盛装打扮的丫头,齐齐磕头道:“奴婢们见过姑娘。”林忠在一边道:“他们都是从小儿伺候姑娘的,如今陪着姑娘出嫁我也放心。在加先前伺候姑娘的雪雁和春纤,共十个大丫头。外面还有十六个小丫头、八个婆子、十二个小厮都是将来要去伺候姑娘的,先遣了来免得将来姑娘用着手生。”黛玉早已泪眼婆娑,小时候因母亲就生了她一个,父亲就买了一堆丫头陪她玩耍,当年来贾府时恐带着不便,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黛玉忙道:“各位姐姐快起来,以后要麻烦各位姐姐了。”

一个柳叶眉、娇杏眼的丫头忙上前答话道:“姑娘折死我们了,能再伺候姑娘是我们的福气,哪有麻烦之说。”另一个小巧玲珑的丫头也含泪笑道:“姑娘万不可流泪,我们能再见该高兴才是。”黛玉破涕笑道:“你们这些小蹄子,性子一点没变,还不让我好好看看。”说着一一看去,虽多年未见,都有小时候的影子,一个个叫着他们的名字:“琴音、棋风、书香、画染、梦诗、问词、离歌、落赋。”竟一个都没错的。春纤上前笑道:“姑娘好记性,那日我还认了半天呢。”黛玉又笑着让他们见过贾母等人。

贾母仔细瞅了瞅,笑道:“一个个都是水灵的,到底江南养人,都比的上大家小姐了。由你们陪着玉儿我也放心。”王夫人笑道:“好是好,只就大姑娘一个人,用十个大丫头,也多了些,恐被人说不知节俭落人口实。”林忠朗声道:“回太太,姑娘是林家嫡女,金尊玉贵,万不可委屈了去,按林家规矩,十六个也不多。”贾母笑道:“可不是,当年敏儿在家时,也是七八个大丫头伺候着,如今玉儿也不算多。”林忠笑道:“我想着以后就由它们伺候姑娘吧,不敢再麻烦府上了。”贾母点头,王夫人忙道:“凤丫头,看看潇湘馆里的丫头婆子,点点人安排别的差事。”凤姐忙上前笑道:“都听太太吩咐。别人还好说,只是紫鹃姑娘,看着分到哪个房里,还请太太示下。”

紫鹃听了,忙上前磕头求道:“老太太、太太,请让奴婢继续伺候林姑娘。”王夫人怒道:“这是哪家的规矩,主子说话也有奴才插嘴的理儿,看林姑娘面子上,还不下去。”紫鹃这几天见了贾府对黛玉的无情,对贾府已无眷恋,又想着跟黛玉这么多年的情分,嫁入王府也是好的,也顾不得规矩,又向黛玉磕头道:“姑娘,看在多年主仆情分上,留下奴婢吧。”黛玉想着这些年每每伤心,都是她陪在身边,心下不忍。只是她究竟是贾府的人,若带在身边,恐他日不便。贾母道:“玉儿,她陪了你这么多年了,也无不是。就让她继续伺候你,算我的一点子心意,我做主就送给你了。”

黛玉款款答道:“老太太所赠,原不该推辞。只是她既伺候我,就是林家人,是要登记在册的,还请凤嫂子将其奴契拿来,我买了她就是了。”凤姐笑道:“不过个丫头,妹妹既喜欢,带着她就是了,什么买不买的。”黛玉笑道:“虽是如此,以后月钱份例的,不在册还要单独花费,今儿买过来以后也省了这一抿子。”贾母笑道:“凤丫头,玉儿说的有理,不能因为一个丫头坏了规矩。”黛玉又问紫鹃:“你这里还有什么人,今儿一并买了,也省得你以后牵挂。”紫鹃忙磕头道:“奴婢就只有一个老子娘,在园子里看空屋子的。”黛玉对凤姐道:“二嫂子,将她娘也送过来吧,正好我也缺个人伺候王嬷嬷的粗使婆子。”王嬷嬷紫鹃忙磕头谢恩。

一时都送了过来,黛玉看着倒是个老实的老人家,手脚也利索,吩咐雪雁道:“拿一百两银子给凤姐姐,劳姐姐再多买几个补缺。”凤姐哪敢接,雪雁笑着塞到她手里,道:“二奶奶拿着吧,也让我们姑娘心安。”凤姐笑道:“这可以买十个大丫头了,我又赚了一笔。”众人都大笑。

林忠见又多了个丫头,对黛玉道:“姑娘,陪嫁没有单数的礼儿,我明天把秋若也送来,十二个也成双。”黛玉点头,道:“林叔费心了,紫鹃陪了我这么多年,是个忠心的,林叔不必太过担心。”林忠见黛玉如此说,十分欣慰,笑道:“姑娘的眼光当然是好的,以后她就同琴音他们一个份例。”

林忠见都交代好了,向贾母黛玉辞行道:“如此我就先回去收拾,过几天我再打发人来送嫁衣给姑娘试试,姑娘有什么事打发春纤去角门上说一声就是了,那里自有人接应。”又对那几个丫头道:“林家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姑娘金贵的紧,万不可让姑娘受一丝儿委屈。”琴音等齐声道:“是。”

见林之孝送林忠出去后,贾母道:“坐了这半日我也乏了,大家都散了吧。玉儿回去好好歇着,凤丫头看她有什么使的用的勤快着些。”凤姐忙答应了,各自散去不提。

等回到潇湘馆,只见贾府大大小小的婆子丫头跪了一院子,来给黛玉磕头,黛玉虽舍不得他们,仍硬着心肠道:“这些年多亏各位在这里服侍,今儿大家要走了,我也没有好送的,每人十两银子,也算我们主仆一场的情分。到新主子那里要好好伺候,主子也不会亏待了你们。”众人都欢喜的磕了头,自有管家婆子领了出去。接着进来十六个小丫头并八个婆子,都是林忠千挑万选的,几个婆子更是林家旧人,黛玉看了,正色道:“以后既跟着我,就守林府的规矩,自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若有哪个腿懒手笨的,我也不要。大家都各自做各自的吧。”黛玉见他们都散了,方回正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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