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乐开怀黛玉羞待嫁
作者:铃兰轻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900

不说贾府这里焦头烂额,黛玉却只在府上安安静静待嫁,不过是做会儿针线、看会子书、听林管家说说这些年的家业情况。丫头们却忙的很,虽说大面上的嫁妆都是备齐了的,还有些笔墨纸砚,谢屏,手炉脚炉、荷包扇坠等日常用的东西,棋风又加紧绣了鸳鸯戏水样的对枕、红莲碧叶样的肚兜并缕金百蝶样的中衣等物,直把黛玉看的长叹道:“阿弥陀佛!这何时是个头儿。”棋风忙转头向床下吐道:“啊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姑娘好日子没头没尾,直到千年万年的。”

黛玉抿嘴笑道:“哪里就这么灵验了,若真是准儿的我去做卜卦去呢。”棋风放下衣服,推着黛玉笑道:“我的好姑娘,且去外间坐会子,你在这里混的我做不下去。”又向外间喊道:“都去哪儿了,我现在不得空儿伺候姑娘,也没个过来听使唤的。”紫鹃听了忙进来笑道:“好姑娘,书香给您煨了山鸡丝燕窝汤,可是熬了四个时辰呢,姑娘快趁热喝了吧。”黛玉听了皱眉道:“又喝这些东西,书香天天躲在厨房里见不着影儿,准备做住在里面不成?”紫鹃扶着黛玉笑道:“不独书香,画染也在里面呢,竟是着了魔了。说什么姑娘体弱内虚,应辅以药膳食疗,方能扶根固本,进而身健体康,延年益寿。”黛玉哼笑道:“这是拿我试药呢,还打着我的幌子,真真要不得。他们几个又去哪儿了,怎么就剩你在这支应。”紫鹃掰着指头数道:“琴音收拾钗簪珠环,离歌收拾屋内的摆设,落赋验看新来的丫头婆子,问词在……”她还没说完,黛玉就忙打断道:“罢了,罢了,听的我头痛。小丫头都去哪儿了,还用着他们操心?”紫鹃笑道:“这些个东西都是姑娘进王府后用的,给小丫头恐不放心。再者丫头婆子们要选清清白白、老实本分的伺候,若有个好歹弄出些幺蛾子来,岂不伤了姑娘的脸面。”

黛玉摇头叹道:“没见哪家出门子这么费事的,都收拾了近半年了还没消停。”紫鹃端来鸡丝燕窝汤,服侍黛玉喝了,方笑道:“我们可不是那些不讲究的人家,凡事细着些才好。”

这里正说着,王嬷嬷抱了个大包袱进来笑道:“姑娘试试这嫁衣可还合身,这原是太太给做的,如今姑爷贵为王爷,若是一般的花样恐不尊重,我又用金线描了凤穿牡丹图,姑娘看看可好。”春纤也进门拿着个包袱笑道:“这是王府里刚送来的凤冠,说是专门找了能工巧匠费了三个月才好的,恐姑娘戴着重,又特别做了镂空雕花,先给姑娘试试。”雪雁、棋风等听嫁衣好了,忙也过来服侍。

包袱一开,众人只觉整个屋子瞬间一片红光,似落日红霞,燃烧了天边的云朵,棋风掩口惊道:“是浣火锦。”雪雁亦惊喜的上前轻轻摸着道:“听说这浣火锦已经失传了的,仅存的几匹都在皇宫藏着呢。”王嬷嬷瞪了她们一眼道:“又大惊小怪的,还不服侍姑娘穿上。”黛玉却淡淡道:“嬷嬷,这嫁衣虽好,却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用的,倘若违了制岂不招祸?”王嬷嬷笑道:“姑娘宽心,这锦缎虽名贵少见,却不是皇家御用单子上的。当年太太的嫁衣也是这个料子,听说是先皇特地赏给老国公的,太太就将自己的嫁衣改了样子,留给姑娘了。”

黛玉轻轻抚摸嫁衣,明明火红的颜色照的让人不敢逼视,手上却是柔软细腻丝滑,恍惚间仿佛母亲就在跟前,笑意盈盈地看着。雪雁轻轻叫道:“姑娘,别哭了,看都要染了嫁衣了。太太在天有灵,定希望姑娘开开心心出嫁的。”黛玉回神,方觉泪水已滑落脸颊。忙收了心思,轻轻拿帕子拭了泪,低声道:“服侍我穿上吧。”

黛玉坐在梳妆镜前,镜中佳人虹裳霞帔、锦绣霓衣,一只金凤身披流火,凌空而起,口吐丹珠,蹁跹在团团富贵牡丹丛中。雪雁将金累丝点翠嵌珠凤冠轻轻给黛玉戴好,凤冠上的凤凰身用翠鸟羽毛装饰,其眼与嘴巴用红色宝石、雪白的米珠镶嵌,两面嵌红珊瑚珠。凤身呈侧翔式,尖巧的小嘴上衔著两串十多厘米长的小珍珠,坠角是一颗颗翠做成的小葫芦,凤冠两侧连接的流苏顶端是一金累丝的金戟,戟上挑著一个下垂的金累丝的磐,磐的两端义各下垂一珠串,一串为珍珠青金石蝙蝠点翠华盖,下坠著红宝石坠角。另一串为珍珠蜜腊鱼及点翠华盖,红宝石坠角,刚及黛玉肩膀。整个流苏由戟、磐、蝙蝠、鱼等组成,寓意“吉庆有余”。为了减轻重量,整个凤冠四周镂空雕刻了穿枝菊花、抱团牡丹等吉祥花卉,更显精巧华贵。

书香瞪大眼睛直直看着黛玉,叹道:“姑娘真美,比画上的还俊呢,连我都看呆了,王爷肯定被姑娘迷住了。”黛玉红着脸啐道:“你这死丫头,又满口胡说。若真如此我不成了祸水了,还不够挨骂的呢。”春纤笑道:“凭谁看姑娘这模样也骂的出口。让我说啊,王爷英俊潇洒,姑娘倾国倾城,果是天生地设的一对,真真让人羡慕的紧呢,哪里说的出歪话了。”黛玉笑道:“又一个着了疯魔的,好似你见过似的。”春纤不依道:“我怎么没见过。”又回头对众人绘声绘色的比划着,“你们没见王爷,生的面白如玉,眉若山横,目若星波,鼻直口端,最难得的是气质儒雅温和,无半分纨绔脂粉气儿,真是掷果潘郎转今世,哪吒太子落凡间,好一个神清气朗的人物。”

黛玉拿帕子捂着脸羞道:“快住嘴吧,真是不害羞的,竟说起来没完了,也不怕人笑话。”问词也过来撕她的嘴,“张开让我看看,什么时候你也出口成章了,说出来还一套一套的。”春纤笑着一行躲一行说道:“怕什么,过几日姑娘就嫁过去了,可是要天天见的,那时还害羞不成?”黛玉笑着推她道:“快离了我这里,我可不敢要你了,竟是个不知羞的,我都替你害羞呢。”春纤哼道:“我最看不惯那佯羞乍怯的,做那个样子给谁看呢,没的恶心。”雪雁笑道:“都像你这破落户才好呢。”春纤不服道:“你还说我,你不也是泼辣的主儿,比那府二奶奶还厉害呢,当我不知道的。”

黛玉摇头笑道:“罢了,罢了。你们哪个是省心好相与的,都是一路货色,五十步笑不了百步。”春纤笑道:“那姑娘是我们的主子,岂不成了窝主了,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王嬷嬷忙喝道:“越说越没规矩了,竟说到姑娘头上了。”春纤吐了吐舌头,蹲身福礼道:“奴婢说错话儿了,姑娘莫怪。”黛玉摆了摆手,笑道:“一处玩笑也罢了,出门注意着就是了。我这累的很,先给我拿下来是正经。”棋风上前细细看了看嫁衣的领口、裙摆,笑道:“领口好像紧了些,我再给姑娘改改,这扣子也得再钉钉才好。”黛玉看了看,并不显眼,说道:“这也罢了,只穿一日,在盖头底下也看不见,没的再折腾。”棋风笑道:“这一日可是重要着呢,哪能马虎,女人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黛玉扭不过她,也就随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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