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洞房夜水玉忆从前
作者:铃兰轻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964

因是皇上赐婚,满朝文武百官不论心思如何,都少不得前来贺喜,整个北静王府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忽见一小厮跑过来回道:“来了,来了。”水溶的弟弟水澈忙吩咐响起鞭炮,奏起喜乐,众人都一窝蜂挤在水府门口等着看花轿,先是听到喜乐吹打声隐约传来,复见水溶骑着高头大马渐行渐近,终于花轿在北静王府的大门口徐徐落下,水溶接过系了大红绸的弯弓和扎了红花的长箭,对准花轿连射三箭,支支正中花轿横木,众人忙连声拍手叫好,水溶又象征性的踢了轿门,水府总管水峰忙高声宣道:“请新娘下轿!”

黛玉忙定了定神,抱好手中的苹果。花轿前倾,喜娘打起轿帘,黛玉小心慢慢起身,早有喜娘一左一右上来搀扶着,轻轻嘱咐道:“新娘尽管大步迈,不妨事的。”大红绣鞋跨过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纤纤玉手接过红色彩球绸缎,黛玉暗想绸缎那头就是北静王了,胸口又压不住的砰砰直跳,顿觉脸上发烫,暗自庆幸还好有这盖头的,要不被人看见岂不羞死了。

刚走了几步,黛玉见脚前有火光,知道这就是火盆了,心下一犹豫就站住了,若一下迈不过去岂不让人笑话,这嫁衣又是沾火就着的。正在踌躇着,忽听一个清朗沉稳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害怕,尽管大步迈过去就是,有我呢。”黛玉心里一暖,顿时安心不少,抿了抿嘴,一闭眼迈了过去,喜娘忙高声喊道:“跨过火盆,从此日子红红火火!”众人又是一番鼓掌叫喊。

来客簇拥着新人走进喜堂,北静太妃已端坐于高堂之上,笑意盈盈的看着儿子领着新娘拜天地、拜君王、拜高堂。整个过程三跪地,六升拜,九叩首,待拜完太妃眼角已闪着晶莹的泪花。随着赞礼一声:“送入洞房!”二人由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引着,水溶执彩球绸带引着黛玉进入洞房。

水澈孩气儿未退,招呼着亲朋好友一起往洞房拥去,几个世家子侄并驸马、郡马、各王府的世子、交好的文武百官也涌进洞房直叫道:“揭盖头,揭盖头!”。黛玉忐忑不安的坐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绸带,听这声音房里该有很多人,可别真这样掀了了盖头才好。水溶瞪了水澈一眼,对房里的人笑道:“本王也没见过王妃的样子呢,怎能让你们先看了去。各位请先去用宴,本王随后就到。”众人怎肯依他,少不得水溶先往外走去,顺带连推带搡清理人墙,如此由自有人喊着:“水溶,今晚定要让你喝的进不了洞房,我们一醉到天明,哈哈哈……”众人也跟着大笑不止。

终于房里清净了,黛玉长出了一口气。紫鹃雪雁等上来伺候,紫鹃拿了俩马蹄荷叶卷轻轻道:“姑娘,先吃点东西吧,这一天下来任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黛玉低声道:“这盖头还没揭,哪有先吃东西的,再过会儿吧。”雪雁笑道:“王爷恐三更后才能来呢,先吃点垫垫,外面有春纤看着呢。”黛玉犹豫了一下,肚子实在饿的厉害,只吃了个如意卷就放下了。

大红的喜烛静静烧着,屋内桌椅帘幔俱蒙上了橘红的光晕,偶尔只听见烛花噼啪之响。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门外小丫头道:“给王爷请安!”接着就见水溶被俩丫头架了进来,后面水澈指挥着丫头将水溶放到床上,丢下一句:“请嫂子安歇!”就溜了出去。雪雁关好门,正想怎么将王爷叫醒,回头却见水溶已坐了起来,脸上哪有醉酒的样子。雪雁当即明了,拿了系着红花的喜称递给水溶,笑道:“请王爷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水溶接过喜称,一挥手,房里的丫头鱼贯而出,转眼就只剩他们二人。水溶轻轻挑开喜帕,珠玉凤冠下,娇俏的脸庞如雨过牡丹,出水青莲,两腮红晕渐起,宛如日出之桃、雨露之杏,秋波流转间,芳华毕现,直让水溶看呆了去。黛玉见水溶一直盯着她看,只觉脸上发烫,羞红不已,忙垂眸盯着地面不敢稍动。水溶见她脸红的似要烧了起来,也知自己失礼了,忙满上合欢酒递给黛玉道:“王妃请。”黛玉接过金罗蹙鸾酒盏,声音几不可闻,“王爷请。”水溶见黛玉酒杯也不知举向了何处,不由笑道:“王妃也不抬头看本王一眼吗,若明儿认错了夫君可不是闹着玩的。”黛玉大羞,红着脸轻啐道:“王爷好没正经的,我还当……”恍然觉得差点说漏了嘴,忙闭口不言。水溶玩味地笑道:“当什么?”

黛玉不理他,水溶轻轻扶起黛玉下巴,满意地看着倾国倾城的容颜,薄唇微勾,“这酒再不喝可要洒出来了。”黛玉轻轻抬眸,印入眼睑的是一张笑意盈盈的俊脸,横山眉、闪星目,不似宝玉的脂粉气,黛玉暗道:这个人面善,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进而又摇摇头,自己从没见过外男,更何况他是王爷,哪里就能轻易见着了,恐是小时候的影子罢了。水溶见黛玉直直盯着他,不似先前羞涩的模样,一时玩心乍起,含着笑意的嗓音轻吐出口,“王妃看着可还满意?”黛玉回神,方觉自己大喇喇盯着人家,顿时大窘,红着脸就要低头。水溶忙拦道:“这酒我们要举一晚上不成?王妃不累本王手可酸了。”黛玉忙举起酒杯,刚要入口,却见水溶的手如滑蛇般从自己臂弯处勾了过去,抬眼见水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忙低头将手里的酒饮尽。

水溶接过黛玉手里的杯子放好,却不急于洞房,伸手拉着黛玉的小手起身,黛玉红着脸百般挣扎,到底挣脱不开由着水溶拉至窗前。推开窗户,外面月光正好,虽非满月,却也月明星稀,浮云半遮,水溶笑道:“王妃可还记得小时候淘气,撺掇着本王爬到树上给你抓知了,差点从树上跌下来。”黛玉掩嘴轻笑道:“怎么不记得,我还被爹爹骂了一顿呢,爹爹可从没对我那么凶过。”

水溶低头看着她如花的笑颜,“可不是呢,那也是本王第一次见人可以哭成那样,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我那时还想不过说了两句就哭成这样,若被打岂不哭背过气去了。”黛玉美目圆睁,瞪他道:“还不是王爷闹的,是谁去爹爹前告的状。”水溶忙摆手撇清,“不是本王说的,不知哪个丫头婆子多嘴。”这个黛玉是信的,若北静王府小世子在林家有了差池,可不是小事,那丫头婆子们自是先撇清了要紧。

黛玉看着地上斑驳的月影,似是自言自语,“却没想到,太王和先父竟为我们定下了亲事,真是世事难料。”水溶轻轻拥着她的肩,“本王却是要感谢父王的,给我定下了这么美丽的王妃。”黛玉回眸,似是不经意问道:“王爷,女人的容颜真就如此重要?若哪日妾身人老珠黄,王爷又该如何?”水溶不甚在意笑道:“王妃永远不会老!再者真有那日,本王也是糟老头子了,王妃又何必过忧。”

一阵冷风吹来,黛玉不禁打了个哆嗦,春天总是还有些凉意的。水溶轻轻将黛玉揽在怀里,“月已西斜,我们该歇息了。”黛玉又红透了脸,几不可见的点点头。水溶挥落帐幔,一夜春光,几度暖帐……这一夜,水溶十六,黛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