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奇的遭遇1
作者:何客霞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54

马大麻子眼见死尸和自己拖拉棍子,而且死尸正借着这一拖之力站了起来,吓得大叫一声:“我的先人也——”丢了棍子,爬起身来就逃。刚跑出有十余步远,只听“嗖”地一声响,跟着便是“通”地一声,马大麻子急忙回头一看,只见那白煞煞的尸体已经从棺材里蹦了出来,落在坑边地里,手里还抓着自己丢下的棍子。马大麻子见了这幅情形,心里更加确信:“勒硬是逗是一个的腔尸嘎。”

被一具死尸亡命追逐,这可是马大麻子平生第一次遇到的怪事。月光之下只见前面一个人影好似圆球一样向前滚去,后面却紧跟着一具撑船似的追魂夺命的尸身,情形万分危急诡异。急切之下马大麻子慌忙朝前面一棵大板栗树奔去。后面的凶尸撑跃如风,其迅猛之势犹如恶虎扑食一般,转眼间也已追到他身后,形势异常猛恶。

马大麻子趁着这空当,“蹭蹭蹭”几下便窜上了树。这小子自打偷鸡摸狗成了行家里手,爬树的本事也跟着练就得炉火纯青。不过人在绝境之中往往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来,一心逃命的马大麻子凭空又添了三分力气,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生天。

他三下五除二,只几下就爬上了两丈高的树杈,估摸着这僵尸就是蹦也蹦不上来,这才强作镇定,打个哈哈骂道:“你龟儿子凶啥子,老子会扒树子,你不会扒,气死你龟儿子!”

纵然马大麻子大声咒骂,凶尸却充耳不闻,看来这凶尸耳朵早已失去作用,成了华而不实的摆设。凶尸在树下愣了半晌,接着便围着大板栗树团团乱转。似乎并没有看见他窜上了大树,一时失却追逐目标,脑瓜里显然更是没开窍儿。

马大麻子见凶尸又聋又蠢,心里有了底儿。这小子居安不思危,得意便忘形,居高临下的拉开裤子,准备淋这死鬼一泡尿,将凶尸大肆羞辱一番。他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讲故事,说僵尸追人,最好是往树上爬,因为僵尸是不会爬树的。马大麻子想起听来的传说,胆气壮了不少,因此大难不死之余不免有些小人得志,幸灾乐祸。

忽听山坳上空闷雷炸响,片刻之间,天空中已然下起雨来。这雨来得太快,马大麻子心有余悸,不免还是有些紧张,拉开裤子等了半晌还没尿意,板栗儿大小的雨滴已狂飙而来。他只好悻悻地提起裤子,赶紧往树杈浓荫里钻进,心想先躲过这场雨却再理会。

他躲在树荫里仍然关心树下的僵尸的下落,因此从树荫里探头出来,往树下看去。只见那凶尸还在树下象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又好似拉磨的驴,又蠢又笨。马大麻子心里有些得意:“给老子勒哈安逸了,老子待树子高头拽瞌睡,底下还有个腔尸巴心巴肠的来饥佑老子,勒克硬是那些地主老财都没享过的福哦!巴适得很,呵嗨得很,硬是要得!”

想归想,下面恐怖的凶尸兀自在树下乱转,他哪敢睡?这时雨大风大,躲在树荫里也是风雨飘摇,当下顾不得全身被树叶上滴落的雨水东一块西一块的浸湿,双眼一眨也不敢眨地瞅着树下的凶尸,心想:“看一哈勒死砍脑壳的在搞些啥子台子。”

只见这凶尸转了十多个圈子之后,忽然半空里一个霹雳,空中划过一道耀眼闪电,一瞬间照亮了半座山峰,凶尸给这闪亮一惊,停了下来,又开始发愣,愣了一会儿,一颗光秃秃的脑袋忽然点了两下,似乎在打什么鬼主意。马大麻子看见凶尸点头,暗叫不妙,心里一阵发毛。

此时空中霹雳接着一个,雨却渐渐变小;电闪雷鸣间,只见那凶尸抬头看向树上,似乎正在借着亮光寻找马大麻子。马大麻子大吃一惊,连忙往树荫里躲进。他往树荫里一躲,树枝微微一晃,树上的雨水便一嘀嘀嗒嗒的滴到了凶尸身上,那凶尸看了看不停滴下的雨水,一张大嘴不禁咧了开来,好象颇为得意,似乎发现了他的藏身之处。马大麻子透过叶间缝隙窥去,只见凶尸丑陋而可怕的大嘴一张一合,冒出一阵阵白气。

〈到这情形,马大麻子忍不住全身发冷,齿牙格格相击,两条腿也直发软,成了两根面条,好象已经没长在自己身上。

他一直怀疑这凶尸会打“鬼主意”,现在已然得到证实。看凶尸这古怪的样儿,显然正在寻思探究,看来过不多时就会来个“我思故我在”,思有所得。马大麻子越想越害怕,不由得便直打哆嗦,深怕这死鬼脑壳里忽然蹦出那么一个新招儿来,那可万万不妙。毕竟跟这样的凶尸捉迷藏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这凶尸看了一会儿,忽然丢掉手里的棍子,往下一蹲身子,一个白煞煞的身子便向树上窜起,象只大蚱蜢一样落在树干上。然而这凶尸并没有往下掉,而是用两只筋肉暴露的手抱住了大板栗树。看那四平八稳的姿势,估计这死鬼生前也是爬树的高手。

马大麻子吓得眼都直了,嘴里结结巴巴起来:“给老子……给老子……不得幺台……不得幺台!”“不得幺台”是四川方言,就是“不得了了”“了不得啦”的意思。有时也说成“幺不了台”,意思都一样。

马大麻子做梦也想不到这凶尸如此狡猾老练,简直比自己的脑瓜笨不了多少,这实在比做梦碰见他十八代祖宗都来向他要钱还要可怕得多。大骇之下,一时之间屎尿齐流。这下可好,刚才羞辱凶尸不成,憋在膀胱里的一泡尿一滴不剩的全都流在了裤裆里,“哪个龟儿子说的腔尸不会扒树子?”看来传说从来都只是传说,全然作不得准。

只见这凶尸双手抱着树干,接着就四平八稳的爬上树来。马大麻子魂胆俱裂,张大了的嘴合不拢来,更觉一股冷气从尾椎骨一直冷到头顶心,一阵冷似一阵,就此全身僵硬,好似冰窟窿里的冬瓜,脸上都结成了一层白霜。

马大麻子冷透了心,似乎连念头也冻结了,把逃命这一层计较都丢得干干净净。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的脖子已经被凶尸双爪扼住。马大麻子的脖子又短又粗,旁人若要扼住他的脖子还真是不容易,但电光闪烁之下,凶尸双爪只伸缩了一下,就把马大麻子的身子临空提了起来。

这凶尸指甲足有两寸来长,好比钢爪相似,深深的扼进了马大麻子脖子里的肉里。马大麻子就仗着自己脖子粗短结实才挺了过来。他脖子上一阵剧痛,一口气也呼不出来,更吸不进去;他想叫却早已叫不出声来,脑子里除了剧痛,只有一片空白。

凶尸嘴里不停冒出白烟,一张丑脸与马大麻子的麻脸相距咫尺,其状恐怖至极,但这小子此时已经呼吸不得,两只眼珠也直往上翻,这凶尸何等惊怖骇恐,却是无法再行细窥端详。

凶尸渐渐收紧双爪,马大麻子头晕眼花之下挣起命来,双脚在空中乱蹬乱踢,双手乱抓乱拿,使劲挣扎,但这已毫无意义,不一会儿便四肢软垂,在这凶尸爪下软成了一只大肉袋。此时此刻,他脑子却兀自非常清楚:给老子今天晚上看来老子大限已到,这就叫“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没想到老命待勒点除脱!”

这凶尸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别说一个马大麻子,就算再多几个,遇见这样的凶尸,怕也讨不了好去。眼看马大麻子双眼翻白,吐出了舌头,双脚也不再蹬踢,就剩最后一口气还没呼出来,一条性命就在顷刻之间。

忽然间只听大树顶上一声霹雳,空中一个闪电直劈将下来,正好劈中了凶尸右边肩膀,那凶尸身上蓝色的电光乱窜,嗞嗞作响,马大麻子也被凶尸身上传来的电流击中,当时就好似风摆荷叶,羊癫风发作似的全身不住抽搐,好半晌这蓝色电光才消失无踪。

凶尸给闪电一击之下,全身冒烟,几乎烧成了一具木炭。凶尸此时力道崩溃,摇摇晃晃的站离不稳,接着双爪一松,丢开了马大麻子,一个筋斗从树上栽了下去。

马大麻子本来已快死透了心,给凶尸身上传过来的电流一阵好嗞,虽然就此口吐白沫,人事不知,但却因而一息尚存。幸好这小子晕厥之前一阵抽搐,两只手还在乱舞乱抓,无意中抱住了大树的一根枝杈,就此斜挂在树杈上,象一条晾在树上的干鱼,总算没跟着这凶尸掉下树去。否则从两丈多高的树上掉下去,扎进树下的乱石堆里,马大麻子的脑袋也不是铁疙瘩,自然凶多吉少。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马大麻子醒来时,那块半透明好似古玉一般的月亮早已落到山后,东边山顶上早已钻出来一个烧得通红的金球,发出万道金光,耀眼生花。此时已是日上三杆,昨夜的雷雨早已停了,满目苍翠,阳光从林间树杈间洒将下来,在林间地上铺满了耀眼的碎金。山林中一片鸟雀啾鸣,山间清新的空气直吹进鼻间。

马大麻子缓缓醒转,他睁开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连忙探头往树下一看,只见那凶尸像一棵剥了皮的大葱,倒插在地上,一颗脑袋也卡在树下的石头缝里,不知是死是活。

马大麻子心想:“勒死砍脑壳的腔尸勒回估计死球了。”不过,他可没去想如果僵尸也会“死”,也算是奇事一件。头顶上已是艳阳高照,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这死鬼作恶。想得停当,便从树的另一侧溜了下来。果然这凶尸再也没有动掸,看来昨晚上雷雨中劈来的闪电无意之中消掉了这凶尸身上的妖气。现在这凶尸已经只是一堆臭肉,再也不能爬将起来扼自己的粗短的脖子。

想起这老天爷救了自己一命,马大麻子忘不了向雷公连声道谢:“多谢雷公老爷,回切给你雷老太爷烧高香。”马大麻子以为雷公自然一定姓雷。马大麻子直感肚恶,想起还有只兔子尚在,便重又洗剥一番,烧得倒生不熟,直接丢进嘴里先祭了五脏庙,骨头都没吐出来半根。

有道是:时来运转,福至心灵。马大麻子拣回了一条性命,又饱餐一顿,自然欢喜,庆幸了好一会儿才想回过神来,想起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做,屁颠屁颠的来到蹦出凶尸的大坑。

白日之中,大坑里的情事自然一览无余:只见坑中的棺材里有两个大白罐子,颈小肚大,在阳光下发出诱人的光彩,好像两只去了四蹄又吹胀了的大肥羊,罐口用塞子塞住,上面还贴着封条。马大麻子心知这罐子里一定是陪葬品,也许有什么好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