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新的挑衅(2)
作者:老猫说故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12

经过反复的研究和思考以及向有关的中国人请教,哈里曼先生终于弄清楚了以高奎武为首的这十七个学员属于中国的一种特殊人群——江湖人。这种江湖人,和日本幕府时期的武士、浪人有共同之处却又不完全相同。真正的江湖人不一定都很勇敢,却有亡命精神,必要的时候敢于玩儿命;江湖人都贪财,而且并不都取之有道,坑蒙拐骗、抢劫偷扒、争勇斗狠是他们敛财的主要手段,但他们却豪爽慷慨,为了讲义气,一掷千金毫不吝啬。当然,这十七个学员并不都是真正的江湖人,有两三个只能算是吃江湖饭的人。吃江湖饭的人和江湖人是有很大区别的,高奎武才是真正的、不折不扣的江湖人。

如何把这些人培养成合格的侍卫人才,训练军事技能并不是很大的难题,他们原本在这方面就有很好的基础,有的甚至是佼佼者。最大困难是要去掉他们身上散漫、蛮横、妄自尊大的恶习,让他们成为服从命令、遵守纪律、以长官意志为最高准则的军人。为此,哈里曼先生给这些学员制定了一个纲领性的训练计划:提高军事技能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要把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的准则,强行灌输进这些学员的脑海里,熔化在他们的血液中。

哈里曼先生把“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开辟为所有学员必修的专门课题,哈里曼先生自己主讲这门课。他收集了很多中外历史上某个士兵或者某个下级军官不折不扣地执行上级命令,使战争取得胜利、使自己得到升迁的事例讲叙给学员们听。他还列举了一些题目,诸如你觉得上级的命令是错误的你该怎么办?对上级的命令根本无法理解你要不要执行。还有如果你是个连长,上级给你坚守某阵地的命令明显是错误的,坚守下去的后果很可能是全连覆没你还会执行吗?让学员们参与讨论。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些在德**校只能算是常识性的问题,在这里他听到的答案截然相反。

那二十名社会上招来的学员反对执行上级的错误命令,就连那二十名当过兵的学员大部分也表示如果没有督战队在后面用枪逼迫他们,他们是不会执行上级错误命令的,只有李玉堂没有迎合,这让哈里曼惊奇,问询原因,李玉堂不想自己锋芒太露,含糊其辞应付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哈里曼先生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讲述局部和全局的关系。他告诉学员们士兵和下级军官看到的只是局部,而上级长官却掌握着全局。从局部来看,上级的命令有明显的错误,而综观全局,这个所谓明显的错误很有可能正是取得全局胜利的关键。因此,对下级来说,坚决地不折不扣地执行上级的命令才是惟一的正确行动。作为一个军人,不执行长官的命令或者不全力以赴地执行上级的命令都是犯罪行为。

哈里曼先生知道,他所讲叙的这些道理,学员们并不能够全盘接受,甚至还有点儿抵触情绪。但有一点是无可置疑的,那就是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这一准则,经过他的反复强调,已经一步一步地进入了这些学员的灵魂深处,使他们再也无法摆脱了。

三个月后,哈里曼先生带领四十名学员走出了随营学堂进行野外训练,他们选定的第一站是燕山山脉。出发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哈里曼让高奎武兼任班长,这使得高奎武终于有了与李玉堂较量第二回合的机会。

武卫左军在热河地段的燕山支脉有一个训练基地。这个基地设在离地面近两丈高的半山腰,是半山腰中凹进去的一块平地。平地略有十多丈开阔,靠山的一面是平整的如刀劈斧砍般的石壁,左右两边是陡崖,只有中间有一条用岩石叠成的台阶通到山下。

哈里曼先生传授给学员们一套德国式的擒拿术,这种擒拿术很神奇也很实用,一粘身就能把对手摔翻,同时还能使对方的手脚关节脱臼使其丧失抵抗能力。因为学员们都有武功基础,练起这种擒拿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高奎武身躯高大,力气也很大,使用德式擒拿术对阵,第二组的学员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看过第一组的学员练习擒拿术,他相信在第一组里他也同样没有对手。他觉得到了给李玉堂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了。他向哈里曼先生提出建议,让第一组和第二组用擒拿术互搏,以提高学员们的实战能力。

哈里曼先生采纳了他的建议,第二天一大早,第一组和第二组各派五名学员上场进行比斗。优胜者的条件是不但要把对方摔倒在地,还要使对方一只手或一只脚脱臼。

高奎武满以为第二组会取胜,因为派出的五名学员过去都当过武馆教头或看家护院的武师,武功都有独到之处。可结果是,五场比下来,只有一场因双方都扭伤了手而算平局外,其他四彻然是两胜两败的局面,这个结果不但出乎高奎武意料之外,也使他愤愤不平。

正当第一组的学员欢欣雀跃之时,高奎武提出了向李玉堂单挑。他的提议立即得到了第二组全体学员的热烈支持,第一组的学员却反应冷淡。从外形上比较,李玉堂显得太单薄了,第一组的学员担心他根本撼不动高奎武那高大粗壮的身子。

高奎武的挑战却得到了哈里曼先生的首肯,哈里曼先生觉得这样的比斗次数越多,比斗者的进步越大,对于旁观的学员来说也会有很大的收获。

两人走入场中。李玉堂慢吞吞、懒洋洋的显得没精打采;而高奎武却雄赳赳、气昂昂,来势汹汹。俩人还没动手,高奎武在气势上就完全压倒了李玉堂。

李玉堂拱拱手说:“请班长指教。”

高奎武可不想跟他讲客气,像是猎豹似的猛扑上去,准备一下就把李玉堂掀翻。

李玉堂看似慢吞吞的,就在高奎武扑来时却像闪电般地躲开了,让高奎武扑了个空,并乘机在高奎武背上击了一掌,使得高奎武向前冲了好几步刹不住脚摔了个嘴啃泥。

第一组的学员欢声雷动。

高奎武恼羞成怒,爬起来又扑向李玉堂,李玉堂左闪右避滑溜得像条泥鳅,高奎武根本抓不着李玉堂的身子,李玉堂却瞅准机会脚下一勾把高奎武绊倒在地。高奎武接连三次都被李玉堂以奇妙的动作摔倒。

高奎武连输三次,并非武功不如李玉堂,而是跟他们俩所学武功路子有关。高奎武的外祖父是刀法高手,高奎武从小随外祖父习武,学的都是使用单刀的套路,如果双方使用器械过招,李玉堂肯定不是高奎武的对手。

李玉堂身上不但有先进百年的捕俘拳,而且得到胡八女这个八极拳传人的指点,还有从高阳春这个形意拳门生偷学到的技艺,可谓武艺超群,唯一有区别的是李玉堂的体力不行。

不过哈里曼传授的德式擒拿术,怎能与经过无数高手精炼而成的捕俘拳相提并论,况且高奎武对于德式擒拿术,只是初学乍练,自然远非李玉堂的对手。

李玉堂虽然连续三次摔倒高奎武,还算是手下留情,没有在把高奎武摔倒同时弄得手脚关节脱臼。

高奎武并不领情,第三次从地上爬起来后,他拿了两根做劈刺训练用的木棍,将其中一根扔给李玉堂:“李玉堂,你有种咱们比家伙!”

李玉堂连看也没看高奎武扔过来的木棍,平静地说道:“班长,如果你觉得可以结束擒拿术的训练,我就回到队伍中去。”

高奎武用木棍顶在李玉堂的额头上,吼道:"我要你抄家伙,我们来点真格的,比比真功夫!"

面对着高奎武咄咄逼人的气势,李玉堂仍然显得十分平静:“班长,你的意思是哈里曼先生教给我们的擒拿术不是真功夫?”

“你别废话!”高奎武暴躁地用木棍在李玉堂额头上戳了一下:“我问你,敢不敢跟我比家伙。你说!敢不敢?!”

李玉堂像尊石像般的纹丝不动,嘴里清晰地吐出了四个字:“我—是——不—敢。”

高奎武不禁哈哈大笑,骂道:“原来你是个孬种!是个胆小鬼!”

李玉堂脸上没有任何愠怒的表情:“我不敢不是因为怕你,而是怕触犯校规。军校校规的第三款第七条明确规定严禁军校学生私自械斗。”

高奎武还要再说什么,他身后响起了掌声,哈里曼先生一边鼓着掌一边走到他俩之间,大声赞道:“我为李玉堂同学的言行感到骄傲。你们大家都听着,一个在任何时候都能遵守纪律的军人才是最优秀的军人。同时,我也为高奎武同学不肯服输、百折不挠的顽强精神鼓掌。一个军人只要具有这种顽强精神就一定能成为杰出的军人。”

全体学员都跟着哈里曼热烈鼓掌。

这个回合同上个回合一样,高奎武明显输了,哈里曼先生却在有意无意之间保存了他的脸面,这让李玉堂十分的纳闷。

第二天上午,翌日上午,哈里曼和其他教官都没到现场来,由班长高奎武带领大家进行军事常规操练。第一组学员全都是当过兵的,这种操练只要走走过惩行了。第二组却不然,他们从来没有受过军事化训练,要把一个立正、稍息的动作做得规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至于卧倒、匍匐前进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高难度动作。整整操练了两个小时,每个人都把卧倒和匍匐前进的动作做了几十遍才算勉强及格。

高奎武心里不服气,而教官又不在场,把李玉堂单独挑了出来,“李玉堂!”高奎武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道:“你的卧倒和匍匐前进的动作做得很规范,我们这些新兵要跟你学习呀,你是不是做个示范呢?”

“可以,就请班长指正吧!”

“好,现在你听我的口令,专门练习卧倒的动作。预备,卧倒!”

李玉堂随着高奎武的口令卧倒。

“起立!”

李玉堂忙站了起来,就这样,高奎武不停地叫着卧倒起立的口号,李玉堂随着他的口令不停地做卧倒起立的动作。

高奎武声音嘶哑了,李玉堂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汗水湿透,每一个起立的动作他都要竭尽全力才能勉强站起来,可他仍然顽强地、一丝不苟地随着高奎武的口令做着卧倒起立的动作。

哈里曼先生和毅军总统马玉昆、右翼统领赵倜等陪同十几个人沿着石阶拾级而上,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当李玉堂随着高奎武的起立口令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时,高奎武发现了哈里曼和校长,他意识到他们陪同来的这些人肯定是大人物。他忙改变口令:“立正!向右转!正步走!”

本来他的目的是让李玉堂归队,却忘了加上一句:“目标--回到自己的队伍。”只喊了句正步走便匆匆赶去向哈里曼以及来宾们敬礼。

李玉堂向右转后,脚步蹒跚地正步前进,他走出不到十米远,面前就是两丈多的悬崖,他没有听见立定的口令,仍然毫不犹豫地迈向深渊,全场的人包括哈里曼和他陪同来的客人全都惊呆了,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望着李玉堂走向深渊,竟没有一个人想到发出立停的口令。

李玉堂走到悬崖边,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迈开大步,他摔下去了。

高奎武发出一声惊叫,忙冲到悬崖前去观看,李玉堂跌到了悬崖下面,似乎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但并没有昏迷,他依然坚持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右迈出了一个正步走的步伐。

站在上面的高奎武终于醒悟了,忙下达口令:“立停!稍息!”

随着高奎武这声稍息,李玉堂再也支持不住了,他晃了晃,栽倒在地。

此次事件发生后,李玉堂的名声更隆,毅军总统马玉昆见李玉堂给武卫左军挣足了面子,晋升李玉堂为武卫左军总统亲军马队一哨哨长。

消息传出,韩舒财当天就把媒人打发到李老四的家里,威逼利诱,让李老四签下‘丧权辱国’的卖身条约,李玉堂懵懂中就成了韩舒财的上门养老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