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四海帝皇
作者:未离妖精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802

犹如置身极北荒寒,冰窟水窖,一瞬间,血液凝固,筋脉收缩,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左眼倒映的尖锐扩散至每一个细胞,再逆行回那细小的一点。然而明明只能看见那一点,明明已经无法呼吸,明明五感悉数萎缩,偏偏又有万蚁啃噬般的感觉包裹全身,像是溺水,又像是吞噬。

瞳仁中的墨色掩盖了零碎的金,云灭绝手中的金簪停在半空,森冷的金属尖端与那层脆弱的眼角膜相距不过毫厘。

妹子只能看见那一点,不断地扩大成整个世界,第一次,他如此清晰的感觉到死亡的距离。

“害怕了。”

按在锁骨上的手慢慢爬上了孩童绝色的脸颊,冰冷而僵硬,如同死尸。灭绝笑了,熟悉的触感另笑容温柔,甚至有些圣洁。

“放心,我只是吓吓你。”灭绝真诚地张大眼睛:“我不会戳瞎你的。”

静得连呼吸都没有。

“通常我不会对拷问者用这招,但是你要明白有时候为达目的需要不择手段。”灭绝想了想,觉得还是诚实地教育孩子:“好吧,虽然在我们得到想得到的信息之后,我还是会戳瞎他们的眼,哈哈,你该庆幸你不是我的拷问对象。”

“——”

灭绝姿势不变,手都不带抖一下,但是嘴上还是不准备停:“我能理解让你突然叫我‘娘’你会接受不了,但是我也不想像所有上位的小三那样,矫情地说‘你的娘只有一个,我知道我永远无法代替她的存在’,很抱歉,我俩不是那种阶级地位,我不需要因为想嫁给你有钱的老爸而迁就你的坏脾气,顺便说一下,你也没有钱的老爸。”

“——”

利落的收手,簪尖不再一触即发地对着孩童漂亮的眼瞳,转而勾勒稚嫩的颈动脉。

“你是我买回来的,白字黑字还有你的手指脚趾印,我想你叫我声‘娘亲’,就是想你叫我声‘娘亲’罢了,我没准备对你的人生负起责任,也不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现在我还算喜欢你这张脸,不过像我这么倾城倾国又财大气粗的女人一向都是善变的,说不准回个头我就对你没兴趣了,我也不想,但是喜新厌旧嘛,物竞天择嘛,弱肉强食嘛,我们总无力反抗大自然。”灭绝卖乖地笑笑,收了金簪,揉乱孩童的额发。

女人手指的温度唤回了妹子的神志,暖意顺着筋脉血液游走全身,他感觉能够呼吸,能够眨眼,能够战栗,能够活着。

“如果你觉得这是耻辱,我也无话可说,谁的人生没点污渍。虎落平阳也有被犬欺的时候,拿破仑也有滑铁卢的时候,越王勾践还为吴王夫差拉过车呢。俗话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咱都得放下前尘往事,该装B装B,该认娘认娘,该打小报告的都别忽悠群众,你说是吧,妹子。”

“——”逆光的视线里,妹子的世界从尖锐的点弥漫成少女傅离人浓墨重彩的脸。记忆里的苍白诡异已经模糊,眉目表情中没有一丝熟悉的痕迹,他发誓要狠狠记住的脸,却一时不知从何记起。

“我没什么耐心的。”灭绝落落大方地起身,随后尖叫一声‘好冷——’,迅速冲回温暖的轿内,她是温婉贤淑的江南女子,怕冷。

妹子深吸一口气,有些笨拙地挪起身子,手心的刺痛后知后觉,不禁怔愣,那一瞬,他竟是紧张得连指甲都陷进皮肉中,手心摊开,一片血肉模糊。

“娘————亲。”别扭的,他不曾发出过的音调,生涩的,他无法理解其中深意的词语。娘亲,他固然是有的,只是早逝。在他被钦点为那个男人的接班人之后,他的人生更没机会接触这类词语。

云灭绝掀开一条缝,亮着小白牙冲妹子得意的笑:“你说什么?”

无耻混蛋,“娘,亲。”

磨牙呢。灭绝掏掏耳朵,抱歉道:“说大声点,我耳背。”

妹子恶狠狠地吼回去:“娘——亲——。”如果他有力气,绝对会把她压身下狠揍一顿。

灭绝撇嘴:“算了,这也凑合。”

解忧首当其冲地跪地叩首:“恭喜大小姐,贺喜大小姐。”

恭喜她十四岁当妈?

唯一不二有样学样:“恭喜大小姐,贺喜大小姐。”

切,该跪的时候都没闲着。

云灭绝努努嘴,不情愿地伸出她精贵的手指,在不算寒冷的空气里对着妹子甩了甩:“以后妹子殿下就是我的女儿,赐住储凤阁,一切用度比照太子,配汗血四骑凯迪拉克,要有防弹玻璃的,赏宫婢三十,宫人三十,不漂亮的不要,至于暖床的,嘿嘿,等他长两岁再说。”

众人俯首:“是——”

妹子不齿地冷笑:“谢,娘亲。”

灭绝眯了眯眼,不爽地缩回轿子里:“起驾,回宫。”谢你姐夫的,买了个伪劣产品。

解忧扫一眼地上的孩童,抬步跟上金雕玉砌的大轿。

不二不解地拉住姐姐的衣袖,解忧姐姐似乎看起来不高兴。

唯一心灵感应地拉住不二的手,低声道:“你我跟了大小姐多久?”

啊?关大小姐什么事:“两年。”

“解忧姐姐跟了大小姐四年。”唯一蹙眉,抬眸看向渐渐远去的富丽堂皇。

不二不明所以地嘟嘴,哪儿呀,这是!

唯一摇头:“大小姐会武?”

“怎么可能。”不二吸口凉气,可刚才那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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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被修饰成传说,在一年又一年的津津乐道里变得更加另人崇拜。

海风是不变的肆意,白色的浪花一成不变的撞击黑色的礁石。嶙峋的海角在沧海桑田之后终于磨平了凌厉,石缝中经年不散的哀怨恸哭依旧在传诵多年前那鬼哭狼嚎的巅峰一战,成片的白色海芋在鲜血的滋润里繁茂盛大,自海角蔓延开一望无际的圣洁,就像是文人手中的史册,赞颂伟大,夸耀胜利,却从未有亡者的一席之地。

临近冬日的阳光不那么温暖,却依旧能让微澜海璀璨夺目。粼粼波光,深邃也纯粹的海蓝,恍惚间有着另人沉迷的温柔。

碎银分撒的海面,一艘不起眼的白帆小船浮出海天一线,卷轻浪,沉沉千里。瑶台路,哪哪都是潮来潮去,天涯海角。铮铮弦乐,挑拨情仇,没有起伏地在一个平面扩散,如同往事的沙漏,尘封中又漏下一粒,惹不起半点尘埃。

琴声引来了海豚引航,却不敢和声,琴声划过海角缝隙,安然了恸哭——

启音人背靠船头而坐,修长有力的手指弹拨着膝上安放的七弦琴,眉目微阖,面容沉静。没有熏香怡情,无来闻者知音,他淡然地纪念一段过往,信手捻弦,曲调自成,似有心,却无情。

某男出,撒票票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