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离虎穴
作者:四不相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025

周全正以为可以逃出牢笼获得自由之际,眼前多了一把闪着月光的大刀,握着刀的人正是阴宁九,他的后面还有两个壮汉,稳如泰山地站在瓦面上。

阴宁九冷冷地问:“都功想去哪儿?”

“我,我呆得闷了,到屋顶上来吹吹风,看星星,你看这空气多鲜新啊,还有这月色和星光,真的太浪漫了,太美了。”

“都功是有身份的人,怎好爬墙登瓦,快下去吧。”

周全向他作了个揖:“老爷子,我真的当不来这大祭酒,还是你们自己当吧,你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拜托拜托!”

阴宁九冷哼一声:“都功说笑话了,大祭酒的位子怎能随意转让?夜露深重,都功还是回去睡觉的好,免得受了风寒,那时悔之晚矣。”

阴宁九的话里暗藏威胁,意思是你要是不听话,只好做刀下之鬼了。他抓住周全的一只手臂,从四五米高的墙头直接跳了下来,落地时却象是从一尺高跳下来一样轻盈。

周全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五斗米教的这四个长生人,可能早就知道他不是前辈仙人,也没有什么神通法力。那道避火符,十有**是阴宁九做了手脚,也许是洪涛等四人互相牵制争执不下,只好让他来作为一个中间的桥引,更有可能是这四个人的才能都不足以服众,对外没有足够的号召力,所以要借用“天降神人”的效应。

周全躺在床上难以入睡,这些人不但有奇怪的符法,还有高深的武功,强行逃走是不可能的。如果不能逃走,怎么样才能摆脱他们的控制?

只能以智取胜!这些人虽然武功高强,法术诡异,但过于迷信,知识面狭窄,甚至完全没有文化,怎能与一个有现代文化知识的大学生相比?至少周全比他们多了上千年的文化沉淀,这近两千年中出现的大阴谋、大诡计弄出一两个就能让这些人吃不消,他就不信搞阴谋会不如这些古人!对,就学学古代帝王铲除大权臣的方法,他立即就想出了第二个方案:当好大祭酒,利用下层人员的无知和崇拜广树德望,收买人心培养自己的势力,以后再把这四个家伙铲除,等成了真正的大祭酒,自然是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洪涛他们什么时候才肯让他见人?这个计划不知要多久才能实施,更不知要多久才能见效果,周全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这个耐心等到那一天,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牛梦送东西进来时,周全用方言叫住了他:“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牛梦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紧张:“什么,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很有意思呐,不会是你做梦都想要一只牛吧。”

牛梦见周全不是问重要的事情,放下心来,自豪而又憨厚地笑了:“你真是神仙勒,连这个都知道。我阿爹说,咱家姓牛,却一头牛都没有,后来生了我,就管叫我牛梦,就是做梦想要有一只牛。”

“哦,那你家现在有牛了吗?”

牛梦的脸沉了下来,眼睛有点发红,“我没家了,都死了,就剩我一个……被万恶的官兵杀了。”

周全吃了一惊,“对不起,挑起你的伤心事了,可是官兵为什么要杀你家里人?你们倒底是什么人?”

“官兵来杀土匪,找不到土匪就杀人,割了头当土匪……”

门外传来一声轻咳,吓得牛梦赶紧闭嘴,急急走了,看样子他只是五斗米教内干杂役的低层人员,被阴宁九等人限制了不敢乱说话。可是这个时代,汉人已被胡人杀得只剩下几千万了,官兵应该不会还杀自己老百姓吧?

就在这一天夜里,周全终于被带着出门了,但是一出门立即钻进了马车,车蓬庶得严严实实,后面是厚厚的牛皮帘布,两个人把他夹在中间不让动。上车前周全看到整个宅子里的人都在往外走,还抬了不少东西。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搬家了。

虽然看不到外面,周全却可以感觉是出了城,马车一路颠跛,显然是在荒郊小路,震得他骨头都快散了架,他从来没坐过这么难坐的车。走了半夜,在一处独立的庄院里停下。阴宁九带了有三十多人留在这儿,其他人都不知去哪儿了,周全依旧是足不许出户,牛梦负责给他煮饭之类,那个叫小菊的却没有再出现。

不料只住了一天,第二天晚上又转移,这一次却只有牛梦陪着周全坐在车里,周全挑开车帘一角往外面偷看,后面还有几辆车,有一些骑马和走路的人护在前后和两边。

他压低声音问:“牛梦,这是去哪里?”

牛梦搔搔头,“我也不知道,**师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好象四个**师吵架了,又听说是有仇人要来追我们。”

周全觉得不妙,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这些人并不是正正经经的五斗米教徒,而是借着教名组织起来的土匪,很可能就是官兵口中的土匪,他的计划不一定有实施的机会,再呆下去很可能被当成匪首给抓去砍头示众了。

“牛梦,你听我讲,他们不是真的要叫我当大祭酒,而是强迫我当傀儡。你知道傀儡是什么意思吧?也就是说,我是不由自的,我不愿意当大祭酒,是他们强迫我的,你明白吗?”

牛梦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明白了,但却不敢置信,“你,你是神仙,**师不会强迫你。”

牛梦口中的**师就是指阴宁九,今天这一队人都是属于阴宁九这一部份的,他们都是这样称呼阴宁九。

“你不知道吗,他们把我当成囚犯一样关着,他们连大门都不让我出去,他们是不是不许你与我讲话。”

牛梦点点头,接着又摇头,显得很迷惑。

“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愿意帮我吗,想办法让我逃走,好不好?”

“不不不,**师会打死我的,**师的话一定要听,他叫我看住你,你不能逃走。”

碰上了个死心眼的人可真是没辙,周全暗叹了一口气,但他马上又有了新主意。“我是天降神人对不对?”

牛梦点头:“是!”

“我是大祭酒,我是最大的法师,你要听我的话对不对?”

牛梦略有迟疑,还是点头说是。周全暗喜:“现在我以大**师的身份命令你,以后你要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话做,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护我的安全,你愿意不愿意?”

牛梦想了想,还是点头应是,“我就是不要自己的命也要保护你。”

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迅速接近并盖过了他们一行的车马声,接着刀剑撞击之声大响,还夹杂着痛呼声以及叫骂声。

周全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只见微微月光下几个黑影在打斗,速度非常快,刀剑反光闪烁令人心悸,后面还有不少黑影出现。眼前人影闪动,车队前面和原本护在车两旁的人都迅速往后面冲去。

突然听得一声暴响,一团火焰爆开,烧着了两三个人,那些人身上着火在地上乱滚,惨叫之声响彻夜空。借着火焰的光亮,周全看到阴宁九不知何时已穿上了法衣,绑了黄头巾。只见他食中二指夹着一道符纸向敌人指去,大声一声:“迅雷,疾!”他手中那道符无火自燃,紧接着一道雪亮白光划过,霹雳声震耳,竟然在无云无雨的晴朗夜空突然生出一道闪电,击在一个敌人身上,把那人击落马背。

天啊,魔法!周全差点惊叫起来,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是魔法,是符法!原来符术不但可以治病和表演,还可以用来攻击敌人,只是他们却没教过他这种符法。

牛梦也看到了,带着惊喜崇敬的声音说:“**师又在施法了!”

但是阴宁九也仅是发出这两次符法攻击,就被围上来的敌人近身缠住无暇使用道符,后面有更多人涌上来加入战团,战斗极为激烈。

周全突然惊觉,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他一推厚皮帘布,跳下车就往路边的荒野中跑去。牛梦见周全跑了,撒腿也追了上来。

周全外面穿的是一件长衫,走路都迈不开脚步,更跑不起来,只好用手拉起下摆往前跑。听得后面有人追赶,更是憋住一口气,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越过一片荒草地,钻进了有一人多高的灌木丛中。灌木丛内有许多荆棘利刺,但他这时什么都顾不上了,使尽吃奶的力气往前乱撞乱挤,任那荆棘勾破了衣裳,划破了皮肉。

跑了一程,已渐入一片树林中,打斗之声已听不到,后面的脚步声和刮动树叶的声音却越来越近。这人怎么也不开口说话?难道是牛梦?他传过身一看,果然是牛梦。他松了一口气,扶着一棵树俯身狂喘,“你,你追我做什么?”

牛梦也有些气急,但却比周全好得多,“**师叫我看住你。”

周全狠狠吸了几口带着草木气息的清凉空气,说话才顺畅起来:“我不是对你讲过了吗?我不想当他们的大祭酒,他们不是法师,也不是好人,你就让我走了吧。”

“不行,我对神仙发过誓,要听**师的话。”

“拜托,我是大祭酒,我比他还大,我还是天降神人呢!现在我命令你,站在这儿不许动,不许追我!”

牛梦果然站着不动,周全转身又跑,跑了有几十米,后面脚步声渐渐响起,牛梦犹豫了一会又追上来了,这小子真有一股牛劲。周全也不去管他,只管向前跑,又跑了有十多分钟,气喘如牛,实在是跑不动了,而且身上的长衫已被树枝和荆棘勾得破烂不堪,那影响他逃命的宽大裤裙下摆也被扯去了一大半,变成了碎花裙,破破烂烂古怪之极。

周全装出生气的样子:“你,你又追上来做什么?你敢不听我的话?”

牛梦想了一下才说:“你不会杀我,**师会杀我,所以我要听**师的。”

周全几乎晕倒,看来这小子一点都不笨,就是倔强得象头牛。

“你要是敢再跟着我跑,我也会杀了你!”

牛梦突然笑了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憨厚中明显带着善意,“我知道你不会!”

周全觉得心里有点暖意,这是他来到这个陌生地方后得到的第一份信任,而且是出自内心的。

“你如果一定要跟着我,那就跟我一起跑得远远的!你一定知道跟着他们没有好处,他们只是在骗你,在利用你,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师,也不是神仙的代表……”

牛梦不停摇头表示不信。这个时代的穷人没有文代,迷信思想根深蒂固,要叫他相信这世上没有神仙,没有法术,决不是三言两语能办到的。牛梦不是对**师们完全没有怀疑,只是被洗脑久了,又怕阴宁九这些人的手段,对阴宁九又敬又怕,不敢违背他们的命令。

周全只好换了一个方式:“我是大祭酒,是神仙的代表,从今以后,你要完全听我的话,尽全力保护我,你能做到吗?”

牛梦说:“我已经答应过你了。”

周全暗觉惭愧,确实在车上时牛梦就答应过他了,古代大部份人还是非常守信用的,真正一诺千金,也许牛梦一直跟着他,还有保护他的意思,否则早就把他抓住拉回去了。

“好吧,那以后你就跟着我了。我们该往哪儿走?”

牛梦茫然摇头,他是孤儿,无处可去,周全更不知自己要往哪儿去,加上跑了许久迷了路,不知身在何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两人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