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胡子出身

作为一个山贼，小夜可算得上是根红苗正。清风寨的三个寨主他一个叫老爹，两个叫干爹，后台势力不可谓不大。而且打小他就被整个山寨视为接班人来培养，风头之劲，众贼丁们尽皆侧目。

小夜自幼聪慧异常，举止之怪、行为之奇自出生不久起就始见端睨：不哭不闹不说，就连拉屎撒尿都会用长长短短的声音通知大家。而最让大家哄笑的是，小夜两岁多点的时候一觉醒来发呆了数分钟以后，突然决定给自己更改姓氏……

小夜本姓荆，据其老爹荆大胡子酒后醉言自称是悲壮英雄荆轲后人，母亲金氏是强掳来的高丽国商人之女。因诞生时刚过午夜子时，遂单名一个夜字。

呜呼～！荆夜，精液?

那一天午后小睡后，小夜在床上猛地睁开双眼，眼睛怔怔的盯了纱帐半晌，突然站起来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嚎叫。

莫非天要塌了？？！这小宝贝还从来没有发出过这么恐怖的声音！顿时山寨上下鸡飞狗跳，不多时小夜房间内外就聚集了数十号人马。而小夜嚎叫过后立刻恢复了安静，他冷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来到身边以后，然后一字一字的慢慢说道：

“我－不－想－姓－荆－了！”

荆大胡子愣了。早就知道自己这宝贝疙瘩古怪，别人家孩子五岁能把话说的又有条理又利索就很罕见了，可自己这孩子平时要么就不说话，一说话就吓众人一大跳。你看，门里门外这帮人哪个不是下巴掉在地上的模样？

“你，你刚才说啥？”荆大胡子怕自己听错了，努力挤出来一个慈祥的笑脸。

“我－说，我－不－要－姓－荆－了！”小夜虽然发音比较费劲，但是却绝对清楚无比的再一次传进了大家耳朵里。

“**！你不姓荆你姓啥？！”荆大胡子老脸涨的通红，差点一个高没蹦起来。周围的人“哄”的一声全笑疯了。

“小夜乖，慢慢说，告诉妈妈为什么不想姓荆了？你想姓什么呢？”小夜的妈妈出身高丽民族，性子本来就柔顺无比，声音更是说不出的温柔。

“嗯……”小夜眨了眨眼睛没搭理暴怒中的老爹，转过脸看着自己的母亲想了想继续慢慢说道：“我爱妈妈，我也要姓金！”

金氏母亲幸福的几乎晕倒。不仅是“我爱妈妈”这句现代话语的亲情攻势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更是因为目前金氏家里这一代都是清一色的女孩没一个男丁，这种情况不仅在大宋还是金国、高丽都是一个揪心的遗憾――没人传宗接代了！

小夜要跟妈妈姓金？！金氏一族有了男丁？！这是多么大的惊喜！

小夜妈妈幸福之余偷偷瞅了眼强抢自己上山的男人，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的缘故，这几年也是一口气生了四个丫头，小夜也是荆大胡子目前唯一个儿子，自己虽然又一次怀孕四个月了，可是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就算是个男孩也不是长子，这个霸道的男人能允许小夜姓金么？

“为啥？凭啥？妈了个八子的我……”荆大胡子拳头攥的“嘎吱嘎吱”直响暴怒异常。

小夜抿了抿嘴，伸出小手指了指母亲的肚子打断了父亲的怒火：“弟弟姓荆。”

“……”荆大胡子的脸色愈发的红涨起来：“你咋知道是小子不是丫头？”

小夜“嗤”的一下笑出声来：“那就继续生啊。”

“……”荆大胡子分明看到小夜的眼神瞄了瞄自己的下身，似乎在琢磨自己是不是不行了的韵味在里面，心中不由怒气更盛。可眼前自己的这儿子本来就奇怪，他，莫不是一个妖怪？要不怎么好像啥都明白似的？

就在荆大胡子还在兀自瞎想的时候，小夜又冒出来一句：“我还要改名。”

“不行！”荆大胡子再也忍不住了，要改姓氏自己还没反过劲来呢，名字再给一块改了那自己还怎么当爹？还不叫那两个寨主笑话一辈子抬不起头？

“噢？”小夜有些诧异，改了姓还可以把原因往母亲身上推，改名字是有点过了，也难怪自己老爹这么大反应。不过金夜和精液听起来还是差不多，老妈怎么就不姓叶呢？爷爷这个名字听起来多么爽啊……

“唉……崔、李、朴、韩那么多高丽的姓氏，随便哪个都行啊……”小夜有点郁闷，在心里嘟囔了一嘴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那么，名字不改了。”小夜还没等自己的老爹乐出声来，又不缓不急的说道：“我给自己取个表字吧。”

“什么？！”这下不仅是小夜的父母，就连周围捂着笑的肚子疼的众喽罗也都齐齐的再一次惊诧。

这读书人讲究给自己名字之外再取个名字的爱好大家都听说过，而且据说那个表字还有什么说道，要么是展示自己的文采要么是志向，总归都有一层自欺欺人的含意好显得自己是多么的博学。可是，听说取表字那也要二十岁以后才能干的事吧？

小夜好像至少还要三四个月才过四周岁生日，现在就取表字？

惊世骇俗！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里都怪异到了极点。不过，他们也都颇为期待的想听听这个全寨的心肝宝贝、天才儿童究竟能给自己取个什么表字，也想继续看看小夜到底能给这帮人带来多大的惊诧和震撼。

“金喜善？女的……金镶玉？俗！金……金子……金子多？”小夜嘎嘎怪笑两声，就是它了！子多，金子多！多么吉利的名字！就这么定了！

“我的表字就叫……”众人凝神侧耳。

“子多。就这么定了。”说完，小夜也很满意，不再搭理众人摇摇晃晃的摸下床准备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看着小夜慢慢消失的背影，屋里屋外的一干人等开始慢慢琢磨“子多”这个表字的含义。

“子多？儿子多？这名字不错！”荆大胡子三代单传，此时也不由在想是不是以前都没取什么招娣、再招、绝招之类的名字之类的了。

“子多？金子多？”众人喃喃半天，猛地回过神来：“金子多多？哇哈哈！果然好名字！”

霎时，荆大胡子的脸色由红转黑，母亲金氏也忍不住掩起嘴笑个不停。不过，众人都忘记追问一个个小小幼童既没读过书，又没请过西席先生的情况下，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搞出这么一码怪戏。不过众人摇头窃笑之余也颇感满足，毕竟今天这出戏已经足够大家回味几年、闷笑三五个月了。

自此，荆大胡子每每再看到小夜心里就不太踏实，生怕他又弄出什么花样来让自己难堪。而母亲金氏却经常独自偷乐，并幸福地在远处注视着小夜愈加宠之……

起初，小夜其他几个干爹和众喽罗还试图以此来拿小夜取笑，结果经过莫名国名奇妙的上吐下泻、丢金少银、缺鸡少鸭、出门跌跤、熟睡或者酒后醒来脸上莫名出现乌龟墨痕、后背出现“我是猪，请养肥了再杀。”之类的字条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再去招惹这个小煞星。

不过，大家对小夜虽然爱恨交加，但随着小夜种种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怪异表现，大家但无疑都更加确认了小夜这清风寨少主的地位，似乎随着小夜的长大，清风寨的强大和富庶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一样。职业训练要从娃娃抓起的思想立刻就被上上下下统一起来：

拳脚功夫、刀棍枪法、泅水上树、站桩骑马、弓箭陷阱、偷袭暗杀、读书狩猎、捞鱼摸虾……啊，说错了，是勤俭持家。毕竟一大寨子的老老少少，不会持家可怎么行？

于是：三岁的时候，小夜就被小干爹抱在马背上参与官道上的抢劫敲诈；

五岁就被教唆给野狼开膛；

七岁就挽着小弓四处打鸟射兔；

九岁时候开始杀鸡、杀鹅、杀猪、杀马；

结果等到十岁的时候，小夜就独自用马拖回山寨一头用陷阱计杀的野猪。一时间，小夜的风头顿时强劲到整个清风寨上下无不震撼。

而第一次杀人，是在小夜十二岁那年，当他用匕首慢慢的割断了对方喉咙，面对着四溢的鲜血，小夜居然依旧保持着一副古井无波的麻木时，在一旁观礼的三个寨主和一众喽罗不约而同的从心底里泛出一丝心寒。

此后小夜行事更加乖张、诡异，清风寨鸡飞狗跳、安无宁日，真正是号令山寨、家畜绕走；微微一怒、野禽授首。

这日子没法过了……普通喽啰还好，小心伺候着还能经常被打个赏，尽管只有一个铜板，那咋也比几个头目寨主日日被敲诈勒索要强上许多。如今谁不知道清风寨稍微有点钱财酒肉的，立刻就会被小夜拉去豪赌，不留下几张欠条那是别想消停，就连后山的野鸡下个蛋也要偷偷摸摸的藏好，弄不好就会被某人顺走夹带自己被带回去圈养……

那个夏天，就在小夜刚刚过完十六岁生日不久，清风寨的头领们趁小夜睡熟，偷偷摸摸的紧急召开了一个全体会议，密谈良久之后最终全票通过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

第二天，清风寨上下以《为了培养一个真正能振兴清风寨的明日领袖》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强行将小夜撵下山去，并被勒令未到二十岁不许归来……

其实，作出这个决定还是有一定的江湖规矩可循的，因为但凡某个大点的山门帮派的弟子们艺成（或者说长大成人）以后，都会弄个扬名立万、行侠仗义、历练红尘之类的那么一套名义撵出去自力更生。一旦弟子出息了，那师父脸上也有面子，也会吸引更多的人来拜师学艺；就算没啥大出息也不怕，反正是不能增加师父的经济负担，再说好歹过个年啊节的，多少也能收点孝敬不是？

而小夜作为清风寨内定继承人，就更要多出去走走转转。一方面要多了解下天下形式这些大环境，结交一些官宦名流为将来减少麻烦做准备，另一方面也要熟悉周边的小环境了解山寨的大小客户底细，别以后招惹了不能惹的大势力，顺便跟附近的同行打个招呼，了解彼此的工作范围有多大。

不过小夜刚满十六岁就被撵出来总归是有点太早，但是这绝对是根据他平时在山寨的作为自找的。从小，小夜就被大家公认为是天资聪颖、百年罕见的练武奇才，并屡有奇思妙想让众人瞋目结舌，只可惜他那点小聪明几乎一点没浪费都用在了怎么折磨作弄自己人身上了……

叔叔可忍，婶婶也忍不下去了！

然后结果就是：你给我下山！明天……不！今天就走！

“下山以后干什么？随便你去干什！不过……”荆大胡子发出一阵奸笑：“东边帽儿山的王大胡子一向跟咱们不太对付，你要没事可以去那里转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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