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节 猫
作者:昨日流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879

吩咐石韬亲自试验这雪雕的可回性后,刘安来探望庞德。对于庞德,刘安是没得说,在庞德在长安的这些日子里,瞧到庞德心神不平,平时到刺史府第去点个卯外,就再也没让他做任何的事情,却又让他领了一份优厚的俸禄,众文武官员中都有相当羡慕的。不只如此,刘安每到空闲时节都会来到庞德府第,略作探望,以求解开庞德心中的郁结。这一次来,刘安心中有相当的底。

“令名(庞德)好清闲啊。”刘安步入庞府后院小花园之中,见庞德正在亭中闲坐,当下道。原来,刘安历次来到庞府,府中也多有认识他的人,又穿着普通便衣,再有人吩咐不必禀报,自然也没几个人敢拦他,也就一路闯进了后院,见到了庞德。

“大人。”见是刘安突然来到,庞德慌忙起身见礼。

“不必过于拘执了。”刘安摆了摆手,让庞德免过了礼,接着道,“岸上百花齐开,亭下鱼戏碧水,阵阵清新的风吹过来,还带有泥土的气息,正可令人散去心头的些许不快。令名真的好会享受啊。”

对于刘安的话,庞德接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自从来到这长安,庞德心中十分明白,虽然身为一个降将,倒比一些原来跟在刘安身边的人更受刘安厚待,还领了一份不出力的俸禄,家里人虽然觉得过得挺舒心,自己心中却不是滋味——前方一直在交战,虽然不能说刘安缺将,可自己也知道能够和自己打的平手的人实在太少,真正上阵造成极大杀伤力的将领却是不多,刘安对自己如此厚待,当然也是希望自己为雍州效力,可是,刘安始终也没有开口说出来。对于这一点,庞德也曾经想过,若是刘安开口,自己多半要做出相当犹豫的选择,倒不如刘安不开口相处得容易了。半年前,庞德回了西凉一趟,他竟然发现了西凉的变化达到一种他从未想过的程度——昔日的西凉是什么样的景象他自然是十分清楚,那时草原之上到处都是部落,虽然韩遂、马腾等处处竭力相处,却依旧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利益征伐,用烽火连天、日日不息来形容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然而现在这些都找不到了,西凉已经安定了下来。一路之上,庞德明显的感觉到奔走到草原之上的商旅多了起来,牛羊马匹也多了起来,草原也更加绚丽了起来,用繁荣来形容或许还有一点过早,但他却看到了草原即将迎来繁荣的一天。路上,他自然知道有人对刘安是恨之入骨,剥皮扒肉也难以宣泄他们心头的愤恨,但更多的却是草原上的人们对刘安的歌颂——是他带给了草原上安定的生活,也是他让自己过上了吃饱穿暖或是即将可以吃饱穿暖的生活,其实,人们已经受够了战争的痛苦,除了安定的生活还能有什么样的追求?刘安给草原上的人们带来的却是更多,甚至让地方官员对待他们象汉民一样平等,远远超过了人们的要求,草原上的人们又怎么不感激他?听听多起来的欢声笑语,再看看草原上的壮丽景色,庞德竟然发现这草原在安定之下竟然有了一种不同昔日的美。他想到了马超、马腾、韩遂等人的死,心中也淡了起来——他们在这草原之上那么多年都没有使草原安定和繁荣起来,刘安短短的两三年的时间竟然整出了这样的成绩,无论他杀这些人是什么样的理由,也许都是一种需要,刘安就是草原所选择的一个人。来到长安,也许是正确的。

看到庞德受窘的样子,刘安不由笑了起来。这笑声让假山上的猫受到了惊吓,缩了缩脖子,然后头左右转了两下,最后又收缩身子,“咪”地叫了一声,窜过了假山,不见了。

“令名,看到这猫,我倒有了个想法,却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正好请令名来判断一番”,说到这里,刘安停了一下,才接了下去,道,“现在的猫,从我看来,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养在下人百姓中的猫,这类猫虽然长的不太好看,也许不是十分温顺,却可以逮老鼠。另一类是养在刘安这刺史府第和众位重要官员家中的猫,这类猫日日饮食丰厚,外表华丽,性子十分的温顺,十分的讨人喜欢,可是却从未见过老鼠,更别提逮老鼠了,依我想,只怕就是放到老鼠堆里还会被老鼠咬死。猫虽然可以分为这两类,天下的老鼠却都一样,依令名看,这雍州治下这么多粮仓,其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的老鼠,让这些官吏来养什么样的猫才能保护好这粮仓里的粮食呢?”说完了这些,刘安微微一笑,看着庞德怎么样的选择。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庞德是十分的明白。猫本来是用来捕捉老鼠、守护家财的,可养在达官显贵家中的猫,比的是漂亮,比的是温顺和善解人意,若从饮食上来说,用形容上层人的锦衣玉食来形容也不为过,用他们来捕捉老鼠?只怕已经是不够敏捷了。

“大人要保护粮食,自然要选择普通的猫。”

“说得好,为了粮食,自然要选择普通的猫。一句话,无论是外表锦绣绝伦的猫,还是邋遢难看的猫,能够逮住老鼠、护到粮食的猫才是好猫,才是我们要找的猫。可惜的是,并不是世人都这么想啊,他们还有相当的人选择的是外表好看却逮不到老鼠的猫。”说到这里,刘安叹了口气,道,“这护卫天下也同选择猫一样。如今天下纷乱,战乱此起彼伏,连年不断,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以我刘安看来,让中华大地恢复和平和安定就是我们要保护的粮食,而选择什么样的猫来保护这粮食就如同我们选择跟随的英雄一样——无论是什么样的猫,能够逮住老鼠的才是好猫。令名,你看对吗?身处乱世,怀有超强的武艺,不要这样浪费在这普通的享受之中啊。”

对于庞德观念的转变,刘安是很清楚。他知道自从庞德从西凉归来后就变得积极了起来,自然是心中的郁结已经改变,所以此时才如此开口。

“庞德驽钝,多亏大人点醒,只要大人不嫌弃,庞德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庞德明白了刘安话中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终于也迈出了家门,还是走上了那个属于他这样的武将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