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煮酒论天下(三)
作者:银民金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580

第八十七章煮酒论天下(三)

“拥民心而树历法,若无贤良又如何实施?”

陈清顿了顿,微笑看向郭嘉、戏忠二人,喝了口酒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咽喉,继续道:“这其三,自然是唯才是举。汉之所以能取秦灭楚而独领天下,高祖刘邦礼贤下士之能实为要。

若不从张良之言,如项羽那般不纳淮阴侯每每谏言,视其若无睹,又何能胜之?反言之,项羽若尊淮阴侯为上宾,以诚、礼相待,高祖又如何拦天下于怀中?

以贾生为例,其所著之《过秦论》、《治安策》和《论积贮疏》何不为惊世大作?才能更昭然于天下,若文帝重用之,且不论如今若何,当初却足以提高国力、民生数倍

呵呵,清曾赋诗一言贾生,不妨言之博二位兄长一笑。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再言眼前,灵帝重用宦党,信十常侍胜过卢植、皇甫嵩等军功赫赫、忠于天下社稷之贤良。正因此,苛捐杂税,天怒人怨,惹这黄巾之乱、天下各路反贼蠢蠢欲动,以至今日,君不君、臣不臣,民不民、子非子之惨状

综上所述,唯才是举、任人唯贤,乃是维系一国法治,整顿天下之重点矣。

贯彻上述…,平定内忧、调养生息后,方可挥师天下、扩展疆域

理当勤练精兵,图大天下

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欲诛一族,不若同化一族,此事最为艰难,亦绝非百载之内可轻易成之,且为后话。

清以为,兵不在多而在精,董仲颖西凉铁骑原本是何等威风凛凛,当初坚守洛阳之际清深有感触,若此番关东军挥师西进之际董贼不强征精壮而未操练者入伍,当不为败

一军交战,将士间配合当为要,以新兵注入精兵,虽扩其数,然劣其能,以次冲好致使军力参差不齐,实愚昧也”

长长叹了口气,这是除却面对曹操之外,陈大官人第一次将心里的想法、政策一股脑儿全部吐出来。

舒畅的灌了口酒,若非是他的言论往往谈及先帝、历代皇帝之利弊、得失,曹操倒也不会时不时提醒他慎言。闹得他现在想说真心话,大实话,只能半夜去找曹操秉烛饮酒,畅谈心声。

诚然,陈清的这番话正应了郭、戏二人心中所思。

治国之道似难非难,似易非易,若是能彻底施行了陈清所论述之四要素,并非一桩难事。反之,只要其中一环出现差池,或是因税赋失了民心,或是因暴*乱了法治,或是因重用道德沦丧之辈乱了秩序,又或是因兵杂而不精,将怠而不勇遇敌则败,这天下如何不乱?

击掌数次,郭嘉率先举杯敬向陈清,摇头叹笑道:“道明所言,实则真理,若历任皇帝皆晓此意,行此般作为,又何来今日之衰败?呵呵,单凭这番高论,嘉当敬你一杯”

戏忠亦是由衷赞叹,却又不喜直言,许是担忧面子,举杯岔题笑道:“道明言论精妙,倒不想文采更是斐然,好一句: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妙哉、妙哉忠,敬你一杯”

“说来易,但欲身体力行、彻底实施,谈何容易?”三人碰杯一番仰头饮酒,陈清摆了摆手,摇头叹道:“未遇孟德前,清常以为这般思量,仅是妄言、遐想,无法当真。然而随其自徐州、广宗、济南、洛阳、陈留、司隶辗转一番后,却隐隐觉得或可成真矣并非清于二位兄长前抬高孟德之名望,实乃肺腑之言。”

“抛开如今吾等身份不谈,亦不顾道明此行之目的,嘉自思曹孟德可为明主。”

郭嘉点点头,并未因陈清的话语感到反感,反因其言语诚恳而欣然,复笑道:“当今天下诸侯割据之势越甚,然可称明主者,却为数甚少。

曹孟德单兵救徐州、广宗诛张角,治衰城(济南)为兴盛,杀暴吏昭天下。以奇袭定洛阳,虽因过(杀尽宫中士人,而遭世家悖论、排斥)而败,然蛰伏数月,却募兵于陈留,重振旗鼓,率师会兵于河内随袁本初诛杀董贼。虽诸侯心怀鬼胎,然其于泰山夜袭董贼,又有不顾疲惫,彻夜奔赴洛阳救驾,足可见其忠贤与才识。

再者,若其无能,那与吕布厮杀不败之双雄,赵子龙与典韦又若何甘愿投之?西凉猛将华子武既反董贼,又为何不投袁本初而奔其麾下?呵呵,更有甚者,徐州英杰陈道明,又如何会甘愿替其谋划而不自立?哈哈,纵观诸事,曹孟德当可称为当今明主也若非与故人有约在先,嘉亦是欲往投之。”

坐于席间,陈清亦非是第一次听闻郭嘉与挚友有约一事,唯恐历史生了改变,郭嘉所说那人是某一诸侯,错失这一得天下必要之大才。

甚感忧虑之余,皱眉不展,正欲问,却是见一旁的戏忠泯酒窃笑,遂了他心愿,答道:“道明莫忧,那人并非任何诸侯,亦绝不会成为一方诸侯,其所忠者仅有汉也况且道明此行之目的,不正是为他而来吗?”

为他而来?陈清心急一时倒也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方拍了下额头,苦笑道:“诚因二位兄长才识、谋略、眼界高于世人数倍,惹得清叹为观止,方将此行本意不慎忘于脑后,若非志才兄提醒险些误事”

史料中,曹操之所以能在官渡之战前稳居青、兖、徐三州,荀彧、荀攸的才干与荀家的财势支持占据了很大一部分。陈清此行远赴颍川,为了就是提前替曹操将之揽入麾下,以便加快统一的步伐。

一年战乱给民生、社稷带来的损失就不可数计,何况东汉末年这连绵数十载之乱世?陈清欲图加快历史脚步,也是为了避免人口流失、财力耗尽而致使五胡之乱再度生。

戏忠见陈清做感慨状,不禁摇头哂笑道:“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道明疏略,倒也合乎于理,只不过能得汝这般忠心辅佐,嘿,忠倒是对他曹孟德越有兴趣矣且放心罢,无论文若、奉孝那头如何决策,待此间诸事了却,忠必然随你一道去那陈留看看,这曹孟德究竟是如何一妙人。”

戏忠的话宛若一颗定心丸,令陈清大喜若望,当即抚掌称妙,道:“能得志才兄这般信任,清受之有愧吾主当不负兄所期许”

见这两人一唱一合把自个儿晾在一块儿,郭嘉不禁摇头笑骂道:“志才兄才为天下智囊之呐嘿,文若心思你又如何不知?其自幼受王公大臣熏陶,学于名士,忠于汉室,当初故定择一忠汉者而共同辅佐之约。曹孟德屡屡举措皆证明其忠心耿耿,如今更坐拥兖州,文若又如何会不从?嘉前番只是想故意戏耍道明一番,却不想你这厮乘隙捷足先登,允了道明前往陈留,当真是苦煞我也,将嘉置于不义之地”

“那如奉孝兄所言,荀彧当愿随清远赴陈留出仕于吾主?”

郭嘉正欲开口作答,忽而大感不适,许是纵酒过多,苍白至病态的脸上浮出一抹苦涩,干咳数声,血丝溢出,不禁教陈清大惊,匆忙上前扶住,如此英才若早逝何其可惜

却见郭嘉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药瓶,倒出一颗药味投入嘴中,吞下后深深吸了口气,苦笑道:“此乃自幼遗留之病,嘉已然习以为常,无伤大碍。”

药丸……嘶,若未记错,史料中似乎言汉之丹药中所含铅汞甚多,长期服之肉身多为其所腐,大伤也,难怪其英年早逝,这丹药必当尽早令其断之

陈清双眉紧锁,故而沉声道:“不知奉孝可曾信的过清?”

霎时间变得这般肃穆,倒令郭嘉微感愕然,当下皱眉答道:“道明这说的什么话?若不信,又何尝以满香楼之事坦诚相告?若有事,明言即可。”

陈清点点头,指向郭嘉手中的药瓶,正色道:“清虽弱冠之领,然于泰山一带有过奇遇,曾闻山中一老道言俗世丹药之利弊,其间所含一名曰铅汞之物,若长期服之于五脏六腑伤之甚重。初时虽有不信,然自徐州附近屡见富家中人干咳不止、白色苍白,长期服用丹药后而无果终英年早逝……许是清所言太过唐突,然这丹药,断然不可再服,清不欲少一可倾囊畅谈之挚友,亦不愿天下失了奉孝这般可安国之才”

陈清的话说的很诚恳,以山中老道为饵只是因他见郭嘉似乎沉迷于药力故对症下药,以制者说法博其信任。

倒不想,戏忠亦是对此深感赞同,叹道:“此事忠亦略有耳闻,曾数劝之,然其竟以尽人事、听天命为由,不愿借之,实乃大憾”

“哎,二位之善意吾又如何不知?嘉自幼服食丹药至今,已逾二十哉,要轻易借之谈何容易?实不相瞒,嘉曾以心智欲硬借,却不想仅仅过了数日却又忍不住服之……呼,实不知当如何是好”

药物上瘾?莫不成是张角所制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