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深夜，侯明先睡了，而我也不是那么难以入睡，什么梦也没有，我就是这样的没心没肺，一觉醒来是清晨了，我让侯明去带队做早操，我则不管了，完全放下了工作。

下雪了，这是二零零三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是在十一月二日的夜间。

这时候刀郎的那首《二零零二年第一场雪》可能已经写好了，但还没有公诸于世上。大史最爱听孙楠的歌，我则喜欢听阿杜和杨坤的，而方竹爱听林依伦的歌。恰恰这时候最为流行的是阿杜和杨坤，尤其那首《无所谓》。

我挺喜欢下雪的，下了雪空气显得洁净，天空更加蔚蓝，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到世界如此清澈透明，似乎一切对我来说象是个好兆头，看来这一关可以跨越了。

雪下得并不多，早早有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扫开了楼前的一条路，雪在阳光下发射出耀眼的光芒。这时候方竹从窗户下经过，她并没有抬起头来看办公室窗前的我，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一种世界是如此真实的感觉。

我还在听天由命，这个时候给了任何一个人我想他怎么应该到处找关系求人，看能不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我，幼稚的我却想不到这些。

大史和费处长第一时间出现在猪头处长的办公室里。

有费处长保驾护航，还有什么可怕的。

“大史啊！”猪头处长语重心长地说：“我可是特批了你的，你本身从一个司机一跃成为收费站老一，我完全是看费处长的面子上，费处长也是在我面前拍着胸膛保证了的，你看刘书记的司机，看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司机，数你安排得好了，可你偏偏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一个事情来，弄得我很被动啊！”

“对不起朱处，这事都怪我没管理好。”

“那么你这个站上贪污情况是不是很严重啊？”

“我到是也听到些风声，但也不太清楚严重不严重。”

“那你先把那个叫霍元元的收费员叫来吧，叫到我办公室来，我亲自问一问她。”

“冯一刀用不用也叫来。”

“不用叫他了，只叫那个收费员来。”

大史跑着出去了，费处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继续和猪头处长讨论着这事。然后猪头处长把省厅下发的文件给费处长看，费处长一看看来事态有些严重。

“你看会影响到大史吗？”

“不会的，有我在一切都没事的，不过我新来这个处还不到一年时间，业绩还没有多少，但我想拿这个冯一刀开刀，这事儿要严办。。。。。。”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传到金凤耳朵里了。

这时电话响了，是省厅霍元元关系打来的，要猪头处长网开一面，事情能化小尽量化小，省厅这面我来给担当着点，猪头处长这面应付着好说好说。

不多久，会计从外面买来了今天的《生活晨报》，头版头条是《关于〈伸向高速公路通行费的黑手〉的追踪报道》，还是没有照片，三五百字的文章，全是些赞扬唯美之词，说省交通厅和省高管局如何重视这次事件，如何下决心整顿之类的。

第一时间还是侯明告诉了我：“快去买报，又出来追踪报道了。”我立刻叫了人去买了一份回来，就是这个时候也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你说我傻不傻。

他还说了一句是我老婆告我的，并且还上了网，他的心里非常之清楚，因为他老婆随时在和他通着话，告诉他将要发生的一切，并得意洋洋地说你快成了收费站老二了。

我一听都上了网了有点心慌了，当时网络还不发达，办公室没有电脑，整个所里我想也只有所长办公室里有。但我能意识到网络的力量是很大的，这可真有点麻烦了。

事后我去上《生活晨报》的网站，根本什么都没有，是一个处于半瘫痪的网站，网上新闻很久没有更新了，根本就没有人点击。

我在办公室二楼和侯明折腾的同时，大史已经叫上车拉上霍元元直奔管理处，而这些我当时一点都不知情。

一路上大史在质问着霍元元详细情况，当时是如何如何，什么样的一种情况，并问你是怎么学会贪污的，你才来收费站多长时间，这么快就学会怎么样贪污钱了？谁教你的？

霍元元还辩解说当时确实是头脑发热收错钱了，大史一听你说这话谁相信你啊，没有人信你，你说你给我惹这么大的一个麻烦，你让我很被动。

大史学着猪头处长的口吻，很有派头的样子。霍元元毕竟是涉世较浅的小姑娘，才离开家来到大城市里过上单身生活，心里面根本一点主意也没有，早就慌了神了。

“那我去了处长那里该怎么说？”霍元元揉着自己的衣角六神无主。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大史生气地说道。

“站长，你可一定要为我说话啊，我也是受害者啊，都怪冯站长，教会我贪污才有了今天。”

“到时见机行事吧！”头脑一团糟的大史早就头痛不已了。

我还在所里，还在办公室里，还比较沉得住气，然而霍元元此一去所带给我的后果是灾难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