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忽悠曹操
作者:帝秦王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177

在蹇府当上上卿的第八天,终于来事了,一大早蹇硕便让左丰来找我。— 全文字版小说 首发 —

“卫尉大人让我吩咐你去做一件事。”左丰说。

“什么事?”我问。

“卫尉大人的叔父昨夜提刀夜行,被典军校尉曹操巡夜拿住,现被关押在洛阳北尉府(直隶,汉朝皇帝直属管辖的地区,相当于州,分为洛阳、虎牢、官渡、朝歌、河内、平阳、河东、弘农、河南等地。其中洛阳为首都,也是当时全国最大的城市,人口百万。为了提高治安度,除设洛阳府外,还在其下设了东南西北四尉府。洛阳府相当于洛阳郡府,其主官京兆尹相当于洛阳太守;各尉府将洛阳按东南西北划分为四个辖区,各府府令相当于县令。)中,曹操声言卫尉大人如果不亲去给个交代,就要棒杀其叔。”左丰说完看我。

“卫尉大人想让我与其同去北尉府取人吗?”我有点困惑。

“不,卫尉大人要你自己去北尉府,把其叔带回来。”左丰说出来倒很轻松。

我有些惊讶,继而开始骂蹇硕的祖宗十八代,曹操连你的面子都不给,我去了不是多一个给你叔一起陪葬的吗?但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问:“卫尉大人可是给了尚方宝剑或者免死金牌之类的东西?”

“什么是尚方宝剑和免死金牌?卫尉大人说你去只管叫曹操放人就是!”左丰轻松的说完,我有点想打他的冲动。曹操你们不了解,我是了解的很透的,他这辈子都没买过谁的帐,莫说是我的一句话,天王老子的也不好使,这次肯定是要拿你蹇硕开刀,你却叫我去给你挡刀,妈的,我就觉得这个上卿不会是那么好当的!

“好,既然如此,我这就去,请左大人代传卫尉大人,在下必效死命!”本来这些日子我已经与左丰称兄道弟了,但这王八蛋现在传了个这等“美差”给我,我真是再没半点心情和他说什么交情了。左丰看了我的样子,好像要说什么,但却没说,转身走了。

这个任务就好像让我去攻城,然而却不给一兵一卒,加上掣肘之处太多,教我如何取的下城池?

我回房后,唤来王福,说道:“给我讲讲典军校尉曹操。”

王福愣了愣,然后开始说道:“曹操字孟德。操父曹嵩,本姓夏侯,因为中常侍曹腾养为假子,故冒姓曹。曹嵩生操,小字阿瞒,又名吉利。操幼时,好游猎,喜歌舞,有权谋,多机变。时有大儒桥玄,谓操曰:‘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能安之者,其在君乎?’。南阳士人何顒见操,言:‘汉室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汝南许劭,明八卦通阴阳,善知世人。操往见之,问曰:‘我何如人?’劭不答。曹操又问,劭方曰:‘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曹操闻言,大喜。年方二十,举孝廉,为郎,除洛阳北部尉(就是北尉府的警察局长)。后迁为顿丘令,因黄巾起,拜为骑都尉。黄巾平,封典军校尉。早年卫尉大人为上军校尉时,与曹操同为西元八校尉。然而,这曹操虽然现在还是典军校尉,但是为人却跋扈异常,加之其祖和其父的关系,朝中人脉极广,所以在洛阳也算一霸。”

“曹腾和曹嵩现在官居何职?”听完王福之言,我想了一会问到。

“呵呵,想来主子是在塞北呆的久了,对中原之事不甚了解。曹腾乃是桓帝近臣,早就归天了;曹嵩早年官至太尉,如今也早已告老隐居。如果这两位老人家还都在位的话,凭曹操的能力,现在怎么还会是校尉!”王福这小子当小厮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给我当就不可惜了,哈哈!曹操的一手资料和史书上的差不多,我基本掌握了,也有了一个救蹇硕他叔的办法,但是有点冒险。

“我带你去洛阳北尉府找曹操要个人,你可敢去?”我问王福。

王福未加迟疑的言道:“主子敢去,我这烂命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小子将来必然做的好大事。”我心想。(确实,后来王福与董承等一起谋杀曹操,可惜失败了!)而后,我把王福叫到身边,吩咐了一番。

今天特别的热,尤其是在北尉府后堂憋了一肚子邪火,等着蹇硕来出气的曹操,更是大汗淋漓。但是巳时都已过了一半,还没见到蹇硕的踪影,曹操有点不耐烦了。正在这时,北尉府前堂有吵嚷之声传来,又过了一会,北尉府令进到后堂,拜曹操道:“校尉大人,堂外有一青年哭的甚是伤心,言要告状。”

“这里又不是洛阳府,你也不是京兆尹,他来你这里告的什么状,我一会还有要事,你速速把他打发了。”曹操不耐烦的说到。

“我也是打发他去洛阳府的,但是他说所告之人京兆尹管不了,他闻校尉大人在此,特来请大人为其伸冤。”府令解释到。

“他所告何人?”曹操惊讶的问。

“卫尉蹇硕!”府令答。

曹操闻言,思索了一会,对府令说道:“你将告状之人,带到密堂来见我。”

说到这里,我向大家交代一下,曹操现在所任典军校尉在京官的品级中是最低的九品,而洛阳北尉府的府令却是八品。另外自东汉建立之初,光武帝刘秀为不蹈西汉之覆辙,便大肆削减武官和外戚的势力,例如便有一条武官见文官自动降半级的不成文规定,然而由于在品级中并无从九品之说,所以曹操见到北尉府令后,已是降无可降。那么为什么府令还要叫曹操“大人”呢?这就要感谢曹操的假爷爷曹腾还有他爹曹嵩了,因为这二老的缘故,朝中大臣都会给曹操几分面子,所以曹操虽然官不大,人脉却是极广,而且性格使然,跋扈异常,虽然官小,但是却无人敢惹,有点类似《周处除三害》里的周处,成天看着这个不顺眼那个不舒服的,其实自己比谁都不招人待见。现今的北尉府令是个聪明人,不是不敢得罪曹操,而是不愿意惹这等无赖罢了。而且北尉府令也早看不惯蹇硕及其亲党的所作所为,如今曹操愿意去触蹇硕的霉头,他自然是高兴的坐看这两人有如火星撞地球般的碰撞,而且不光愿意提供场所,更加愿意把这事捅到天上去。至于曹操所提的密堂,是他早年在北尉府任北部尉时的后堂。那为什么现在还在?说了曹操是无赖了,另外他在洛阳北混的熟,常来常往的,历届府令都把那里给他留着。

看到那个干到不惑之年还是八品官的府令被王福哭到后堂去了,我不得不佩服王福这小子演技真好,说哭就哭,而且哭得还那么伤心,如果不是这异体造不出眼泪的话,我都快陪着他一块哭了。

不一会,府令从后堂转了出来,叫起还跪在地上抹眼泪的王福,让王福跟着他去见典军校尉。王福起身后没有动,转过头来看我。我知道该我出场了,便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向回头看王福为何不走的府令鞠了一躬,说道:“陈大人你好。”府令姓陈,看面相蛮憨厚的,来之前没想到会遇到他,所以没做他的功课,只是从百姓口中知道这个大人姓陈,是个好官罢了。

“你是何人?”府令问。

“在下是这小厮的主人,是我叫他来告状的。”我答。

“那到底是你要告状还是他要告状,或者是你们两个都要告状?”府令耐心的问。

“是在下要告状。”我坚定的答。

府令仔细的把我打量了一番,而后说道:“好吧,既然是你,就随我来吧!”

我告诉王福去叫辆马车,然后回来这里等我,便随府令去往密堂了。

当府令将我带到一间密室,向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人说道“校尉大人,告状之人带到。”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心中无比敬佩的曹操(在“序势待发”中,我已将对曹操的敬佩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这里就不废话了!)。可惜初次见面,曹操给我的印象太差了。因为曹操长的并不好看,说句心里话,但是前提是你们别再拿蔬菜砸我,他还没我长的好看呢!而且可能是天太热的缘故,行伍出身的曹操有些不太拘泥于小节,敞着个怀,露着好大一块胸,上边还有不少毛。和那个衣冠楚楚的府令站在一起,真是天壤之别。不过可能是整天无忧无虑的缘故,虽然曹操比府令只小一岁,但却比府令年轻十岁的样子(曹操三十四岁,府令三十五岁。我怎么知道的?我和曹操后来成了朋友,而府令成了我很重要的帮手!)

“你就是要告蹇硕之人?”曹操问的很直接,他问的时候,府令已经退出密室,从外面把门带上了。

想来曹操不是傻子,他敢这么问我,这里应该绝对安全。于是,我便放心的说道:“我告蹇硕上欺天子,下扰黎民,中戏朝臣;动江山之根本,摇社稷之鼎足,大人可是敢管?”

曹操闻言,一下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落地之后与我平齐了(怎么你又站着,人家坐着?不好意思,我现在是小人,曹操是大人。),而后问道:“你究竟是何许人?”

我没理曹操的提问,继续说道:“此罪之中,任何一条都可灭其九族,大人可是敢管?”

曹操有点急了,憋红了脸,又问我道:“你到底何许人?”

“我乃卫尉府上卿王成!”我从容不迫的答到。

可能曹操是属于大器晚成型的,现在虽然三十多岁了,竟然没什么定力,听到我是卫尉府的,便以为我是蹇硕派来的刺客,竟然左手按向腰间,右手做拔剑状往腰际摸去。只是此时曹操穿的松散,并无佩剑,于是转身向堂上奔去。

我看到曹操欲要拔剑,而又无剑可拔,想其转身上堂,定是要取武器,有点慌了。因为我没想到,此时的曹操这么沉不住气。于是,慌忙说道:“孟德!莫要惊慌,你可知我真实身份为谁?”靠,你也太没骨气了吧?人家说不定只是要拿剑防身,也没说要宰你,你就要交底了啊?各位听我慢慢道来,我又没打算和他说,我是未来之人这事!

曹操闻我之言,可能也是觉得有些失态。多日来都叫嚣着,要给蹇硕好看,此时只不过见到个手无寸铁的卫尉府文弱书生,竟然慌成这样,那要是真见到蹇硕,还不尿裤子了啊?所以曹操定了定神,回身问我道:“那你究竟何人?”

我见曹操的这番举动后,心下大宽。因为据此判断,此时的曹操离治世之能臣还有一定的差距,就更别提乱世之奸雄了。还好这样,不然估计我今天就难得保全了,于是依计划行事,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与曹操。

曹操上前接过我所递之物,发现是一颗上等的东珠,鹅卵大小,极为罕见。上边刻有八个字,以龙鳞凤羽图案雕饰,若将东珠分得前后,八个字可读为“密使如朕”“亲临灵帝”(曹操读错了)。曹操见此物似懂非懂,迷茫的看着我。

对!这颗东珠就是前者本欲献给蹇硕,却意外省下的两颗中的一颗(还有一颗给左丰了)。为了这次能够圆满完成任务,而且全身而退,我可是下了血本。为了给东珠刻上字,却不声张,我让王福带着我在城内,找了一家很小的首饰作坊。我对那间作坊里唯一的一个老珠宝匠人说了在东珠上刻字的事,为了掩其口,拍了好大一块银子给他。然而那老头却说,把如此好的东珠刻上字,等于是把东珠毁了,如此暴殄天物的行为他不干。看那老头如此敬业,无奈之下,我把那块银子换成了金子。那老头看了看金子,又使劲看了看我,估计心里肯定在骂“烧包的家伙”一类的,然后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那颗东珠,直说“可惜”,继而狠心的刻下了“灵帝密使”“如朕亲临”八个字。

当然,我是不会担心那个老头会把我刻字的消息说出去的,因为我要求刻字是欺君,而他为我刻字也是欺君。唯一令我担心的是王福的忠诚问题,但从目前蹇硕还未知道李伦之事的情况看,王福是可以信任的,至少在大事上是可以信任的。由此说明,王福并不是蹇硕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我也确非重要之人,不需什么眼线盯着我(这点我会意错了)。

看看对着我发呆的曹操,我故作小心的问道:“孟德,此间可有耳目?”

“并无耳目!”曹操很坚决。

“如珠所刻,我乃灵帝密使,如今有这密使身份的不过八人,我便是其中之一。”我向曹操撒了个弥天大谎,道出一个诡异的身份。

曹操一脸迷惑和怀疑的看向我,并未说话。

我继续说道:“你以为陛下真的老糊涂了吗?你以为陛下看不出中涓危害国本的事情来?只是这中涓之祸非一日两日之事,如同一个久病之人,不能用猛药治之的道理一样,还需缓图,但是确已到了不可不图的地步。为此,陛下密设我们八名密使,插于中涓之中,为将来除却阉患做准备。正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皇帝决定首先拿中涓之中,最为得势的蹇硕开刀,如今骄之纵之,只是为了使其犯错,从而杀之。而我便是插于蹇硕身边的密使,搜集他的罪证,如今其叔便是重要的线人之一,将来还要用其与蹇硕对质。而今你却将蹇硕之叔抓来,预置死地,我此来不为救他,单为救你,你若将其杀死,不能使其指认蹇硕之罪,陛下必然震怒,不说你性命难保,就是颐养天年的曹太尉也必受牵连!”

说罢看向曹操,其实我后来发觉撒谎要么就不撒,要撒就撒个大的,越大的谎言越难被识破。因为要识破谎言,就要有与谎言相对应的实力。在这个谎言中,我把昏聩无能的灵帝说的英明无比,把飞扬跋扈的蹇硕之叔说成污点证人,更利用曹操的老爹来威胁他,其实这也是曹操的一大弱点,因为他拥有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孝顺。

曹操被我这雷霆万钧的谎言给镇住了,连忙向我跪下,双手呈珠,问道:“密使大人,那么下官现今如何是好?”

我把已经快从嗓子眼里吐出来的心脏,又咽回腹中,接过东珠慢慢放于怀中,搀曹操起身后,缓缓言道:“你把蹇硕之叔放了,教我将其带回卫尉府中便是。当然,其所犯之错虽然不致死罪,但也免不了一顿板子,为了不薄你的威名,按律处置就是了。”

曹操看来真是被我吓怕了,说道:“既然他是重要证人,我看板子还是免了。一会我教府令象征性的训斥其一番,就让密使大人把他带走。除此之外,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为了使谎言更加逼真,我又正色道:“孟德,你今年多大了?”

曹操不明白我问他多大了是什么意思,随口答道:“三十有四了。”

“可有妻室了?”我又问到。

此时曹操才有所放松,想来是我这密使大人要和他唠家常,便说道:“早就有了,如今长子曹昂都十四岁了!”

“那你怎么还这般不稳重,看看你的穿戴像个官吗?还有我早有耳闻,说你在京城之内也是一霸,如果不早日收敛,小心也被我们密使盯上!”吓唬这一辈子都在吓唬别人的奸雄真是好玩啊,哈哈!

曹操闻言,连忙一边系衣服,一边说道:“下官实在不知今日密使大人为在下之事屈尊至此,失礼之处还望担待。下官知错,以后必在家中自省。”

“好了,你好自为之吧!时候不早,我要回去用饭了。”我摆谱似的淡淡说到。

“好,密使大人,您去后堂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提蹇硕之叔。”说罢,开门引我出的密室,曹操径自朝别院去了。

出的密室,复又见到头顶的太阳,长舒一口气后,不自觉的笑了!

此时站在屋外树丛之中,远远盯着密室大门的府令,见曹老虎乖得和病猫一样,引着那个趾高气昂的年青书生从屋中出来,有些大惑不解。看曹操往别院去了,而那书生莫名其妙的笑罢,竟朝自己这边走来,急忙蹲下。

我因事情办的出乎意料的顺利,高兴的有点忘乎所以,并没注意草丛之中还露着半个屁股的府令,直奔后堂去了。

过了一会,曹操和府令一起带着个虽然憔悴,但是却“拽的和二五八万似的”老头来到后堂。见来接自己的不是蹇硕而是一个年轻书生,那老头马上就不那么拽了。

府令将蹇硕之叔带到前堂,先斥了其带刀夜行之过,后又言念其年迈不加重刑,只罚回家自省三日。而后,府令便让我和王福搀着被冻了一夜,又饿了大半天的蹇硕之叔上了马车。临回蹇府之前,曹操将我这位密使大人拉到一边,做了小别(此后很多年,曹操只要见到我,还经常管我叫密使大人,想想就觉好笑!)。

回蹇府的路上,蹇硕之叔对我的救命之恩没有表示感谢。但王福却将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王福知道这是一个多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我既没在意蹇硕之叔的傲慢,也没因王福对我的佩服而骄傲自满,却只是为自己把这个时代中,我最佩服的霸者曹操给“忽悠”了,而暗自高兴,大有一种“没事偷着乐”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