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枉凝眉      更新:2019-10-11 21:36      字数:4840

郝莲婉婉对昨晚上喝醉酒以后的事情没什么印象了,只是一早起来,周燕就揶揄的看着她:行啊你,平时看你单纯的样子想不到还会来这一手,婉婉正在温暖的被窝里努力回想昨天的事,被周燕这么一说,一激灵骨碌坐起来:昨天,我没失态吧,是魏总送我回来的?周燕白了她一眼"你就装吧,魏总把你背回来的。"

"啊,我还好吧?"

"行了,别得便宜卖乖了,那可是顶级钻石王老五,你还嫩点,干什么悠着点,别到时候不知道如何受得伤。"

婉婉抓了块毛巾冲到卫生间,哗哗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等出来的时候,屋里没人了。婉婉小脸红扑扑的正梳着头,亚美进来啦,压着帽檐:"婉婉,昨晚谢谢你,带我向魏总道谢,我先走了"

婉婉:"你还没好,能走吗?"

亚美:"太没面子了,趁现在没人,我赶紧走,别告诉别人"

郝莲婉婉看到她的脸,倒吸一口凉气,那伤的瘀青全部上了脸,青红紫绿,又肿得厉害,五官都挤到了一团,简直跟个彩色猪头一样,她痛骂道:"王八蛋!"

亚美一边哭一边收拾东西:"如果不是没带钱,我在医院就直接回市里了,我是彻底没脸见公司同事了。"

郝莲婉婉急了:"你这样子怎么走啊?你等等,我陪你回去......不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欧阳杰:"我找总经理!"

亚美说:"别找了,我丢的人够大了,他那么忙,哪有时间管我们。"

"他是老板,我们是员工,他肯定要管我们啊。"

"哎呀,怎么跟你说不清呢。"亚美着急:"你别太天真了,你以为老板和员工的关系跟你以前学校时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一样?"

郝莲婉婉不理她:"别的老板我不知道,但是总经理一定会管。"她把包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床上,翻出公司员工通讯录,打电话给欧阳杰。

欧阳杰接到她的电话显得有些惊讶:"回来了?难怪去医院的同事说没见到她,她还好么?你们等我几分钟,我马上过来。"

欧阳杰很快过来她们房间,让郝莲婉婉打了个电话给周燕说明情况,便带她们上了车。路上郝莲婉婉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跟欧阳杰客气:"总经理,真是太麻烦您了,昨晚也是......"

她盯着欧阳杰后背的黑色高领毛衣,鼓起勇气:"总经理,昨晚......"

"什么?"

"呃......没什么。"

她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亚美的面直接询问自己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开始辗转迂回:"总经理,昨天看您身手真漂亮!简直像......"像什么呢?她想了想:"对!简直像黑社会的抗把子一样!"

亚美嗖一下望向她,迅速把头扭到车窗边上去假装欣赏风景,一幅很想装作不认得她的样子。郝莲婉婉有些沮丧,她明明是想先把赞扬一番他以后再切入重点,可是这个不恰当的比方让她没了继续下去的信心。

结果欧阳杰没好气地回答:"17岁当兵,野战军,侦察连。"

"哦!呵呵,原来是这样。"郝莲婉婉尴尬地笑了笑:"当兵......挺好的,保家卫国......"

欧阳杰忍无可忍,哼了一声,拒绝再和她讲话。过一会他转头问亚美:"张亚美,照理说员工的私生活我不应该过问,不过这事发生在公司活动上而且又在大家面前,多少影响不好,你是不是该有个解释?"

看着窗外发呆的张亚美有些受惊,瑟缩一下,轻声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欧阳杰先把亚美送回市内住所,那应该是某个厂矿单位的老式住宅楼,只得五层高,一楼的红瓦砖墙上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停车的地方可以望见楼梯过道,阴暗而狭窄。

张亚美临下车前先向欧阳杰道了谢,想了想又说:"总经理,休完春假,我想再多请一个星期病假,脸上的伤可能得那时才能好。"

欧阳杰点点头:"行,记得回来时给人力资源部补一个假条。你趁这段时间一个人好好修养、调整心情,我昨晚跟去警局的同事了解了一下,你男朋友不但喝酒还吸食了迷幻类药品,可能得去戒毒所呆一段。"

婉婉回到家,还在想着欧阳杰,虽然贵为老总,遇到这种威胁人生命的事件,能够挺身而出,并且身手不凡,实在让婉婉佩服,奇怪的是婉婉的许多做法虽然遭到尤其是女同事的讥讽,可是她能感觉到魏总没有笑话她,反而对她的种种幼稚行为还报以微笑,真是个能担当的男人这种感觉如果说出来肯定会遭来一顿白眼,说成不自量力,但是,在婉婉的心理就是这么认为的。

转天就是年三十了,婉婉每年的大年除夕过得都是一摸一样,根本没有了过年的动力,但是今年的三十,却让她不能忘怀。晚上的饭快做好了,郝莲婉婉把同事张亚美的事情说了,柳妈妈听了赶紧装了几个饭盒菜饭,让婉婉给亚美送过去,还嘱咐她多陪人家聊会天。路上婉婉发了个群发短信,还特意给亚美打了个电话,没人接,赶过去一看,锁着门,敲了半天没人理,估计不在家,正犯愁呢,短信来了,一看,婉婉一惊,原来是欧阳杰老总来的,也是百年的话。婉婉一乐。没想到电话响了,一看,呦,是欧阳杰的,疑惑的接了婉婉:过年好,魏总

欧阳杰:怎么大过年的不在家里呆着,听声音像是在外面

于是婉婉大概其把来到张亚美家的事情说了一下。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听说欧阳杰家里就一个人,不如把饭菜......

只听欧阳杰说:外面冷,快回家吧

婉婉:经理,你打算在那过年

欧阳杰:我能在哪,一个人在家呗

婉婉:那你做饭了吗

欧阳杰:一个人做什么饭,到外面买点得了

婉婉:我给亚美的饭菜也没送出去,经理要是不嫌弃....

欧阳杰沉默了一会:好啊,那就尝尝你妈妈的手艺

然后把地址给她发过来了

婉婉打车来到了指定地址,嚯,真是富人区,面临江边,两岸旖旎的风光尽收眼底,从外表看不出来什么,走进小区才知道什么叫曲径通幽,一出一个景致。远远的欧阳杰站在楼下,双手插着口袋。一身羊绒休闲装,干净透亮。

欧阳杰结果饭菜盒,跟我上楼,我把饭盒腾出来。欧阳杰住在顶层一进屋,婉婉就啊了一声"你一个人住的房子真大。是不是有人打扫啊。"

欧阳杰:是的,阿姨挺好的,还给做饭屋里的摆设,简约不简单。灰白的条文床单和暗色的窗帘,一看就是那人住的房子

欧阳杰在厨房里说:这饭菜一看就有食欲,色香味俱全

婉婉:你尝尝吧,都是家常小菜,一半是我的手艺

欧阳杰:什么?你还会做饭,真看不出来

婉婉:还行吧,我就是会做家常菜,稍微讲究点的就得我爸爸来了,妈妈打下手。

婉婉东看看西看看,忍不住问道:你家里的其他人呢

欧阳杰:我妈住养老院,爸和哥去世了,嫂子一个人带着孩子

婉婉"哦,是呀一个人做饭吃也没意思。你有主食吗?

欧阳杰打开冰箱看看,倒是满满的,可是都是生的。

婉婉:看你也不像干家务活的样子,我给你把米饭蒸好吧,待会把菜一热就ok了

欧阳杰:那太麻烦你了,连忙把电饭煲拿出来。

婉婉正好米饭,洗洗手,看到客厅里的橱柜里摆满了酒,就想到了那天的事情

婉婉:经理,那天,我没出丑吧

欧阳杰:出了点丑

婉婉:我打你了?

欧阳杰:那倒没有,就是不认人了

欧阳杰招呼婉婉坐下,连忙拿出水果,想找点零食还没有

欧阳杰:想吃什么?薯片

郝莲婉婉郁闷地说:"我今年要满二十四了,不是小孩子了。"

欧阳杰笑了:"哦,二十四,这么老了。"

郝莲婉婉看他笑得捉狭,有些恼火:"再过三年,我就能变成周燕那种样子!"

欧阳杰很震惊:"你怎么把她做为自己的参考标准啊?"

郝莲婉婉说:"我觉得她那样挺好的啊,又成熟又老练,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不会被人欺负。"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受不住诱惑,窝到沙发里吃了块香滑丝润的巧克力,吃完了她向欧阳杰告辞,欧阳杰正抽烟,把烟头熄了起身说:"我送你。"

"不用了,你还是在家里看着饭吧。"

她站起来对欧阳杰作了个揖,一本正经地说告别语:"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她穿着件白色大毛衣,头发束成马尾,显得脸只有巴掌大,手缩到袖子里,拱手的样子像只招财猫,欧阳杰忍不住笑了:"是啊,新年快乐,我怎么这茬给忘了,你等我一下。"

他走进卧室,过了一会出来,手里拿了个红包塞到她手上:"来,给小朋友的压岁钱。"

郝莲婉婉一怔,连忙说:"我不要。"

欧阳杰微笑着说:"小朋友都来给我拜年了,又专门给我送了年夜饭,怎么可以不给红包。"

郝莲婉婉闷闷说道:"我又不是为了你的压岁钱才来的。"那个红包握在手里厚厚一摞,明显能感觉到分量不轻,她把红包扔到茶几上,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你吃吧,我走了,家里还等我呢。"

欧阳杰上前一步拉住她:"怎么?生气了?"

郝莲婉婉觉得难受极了,低着头说:"没有。"

欧阳杰说:"还说没有,嘴巴上边可以挂油瓶了。"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颈边,语气那样温和,像是在教育自己不懂事的小侄儿。

郝莲婉婉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首先我不是小朋友!另外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要你的压岁钱!也更不是为了讨好你,拍你马屁!过年以后我就去考公务员了,你再也不用担心公司里老有人会讲错话做错事了!"

欧阳杰慢慢把手松开:"我说怎么这么好,原来是跟我来辞行的啊。"

郝莲婉婉看着他沉静的面容,突然觉得委屈,委屈得几乎快要哭出来:"是!"

他们僵持在那里,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俞阳城的规矩是年三十吃年夜饭前要放鞭炮,以示慰劳一家人一年的辛苦,六点左右正是这个时间,顿时整个城市一片喧闹。

欧阳杰停了下来,一眨不眨地注视她,他们离得那么近,他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睛一直要看到她的心坎里,郝莲婉婉突然莫名地觉得惊慌,身子开始哆嗦,他异于寻常的专注眼神让她觉得隐隐不安,不敢深究,可是不问清楚又似乎不甘心,心中一片混乱。过了一会鞭炮声停止,室内寂然无声,欧阳杰说:"那么,换个方式好不好?"过了一会鞭炮声停止,室内寂然无声,欧阳杰说:"那么,换个方式好不好?"

从嘈杂的声音里突然回复到静谧,郝莲婉婉觉得耳朵里有些嗡嗡作响,她脑子发昏:"什么?"

欧阳杰问她:"如果我没记错,俞阳城的习俗除开长辈给晚辈压岁钱,同辈之间有一种关系也会给,对不对?"

欧阳杰点点头:"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同事之间不可以谈恋爱,虽然没有编进公司章程,但我也没有反对,因为担心会影响员工工作。郝莲婉婉,你说我把这条取消好不好?"

郝莲婉婉直愣愣地望着欧阳杰,脑子里一片迟钝的空白,欧阳杰心平气和地说:"如果这样,这个压岁钱你收不收?"

郝莲婉婉心脏处有几分麻痒,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她的眼神一直望到他身后去,拉开的窗帘外面是已经朦胧的天色,但是依旧可以看见远处碧波荡漾的江水,再晚一些,或许会有明明灭灭的渔火点燃。白天看上去总是强悍无比的欧阳杰,独自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夜晚的时候看着江面的帆船游弋,他是否会感到寂寞?

欧阳杰等着她的答案,从来都是从容沉静的神情竟然显得有些许紧张,过了一会郝莲婉婉依旧不做声,他终于慢慢说道:"或许,我不该这么急,换个方式会更好......"

那天晚上背着郝莲婉婉回去以后,他回了自己房间,脱下大衣时发现下摆一片濡湿,想必是郝莲婉婉脚不老实踹在上面的湿印子,本来用手拍一拍也就算了,不知怎地他竟然握着那块水渍发了半晌呆。等回过神来,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已经完全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他对她,竟然已经不只是存着一般好感那么简单。

郝莲婉婉看他说这话时,脸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但这笑容和他平日里看她的那种笑不同。他平常对她笑时,会把头微微一低,嘴角轻轻上扬,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以及酒窝,但是现在--不是那样,他脸上在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他现在的笑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郝莲婉婉突然有种感觉,如果自己今天就这么走了,那种曾经让她艳慕的笑容只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这个想法进到脑子里,她突然觉得难过起来。

她猛然回过神来,脑子里像住了个小人指挥着她接下来的动作,她把手往茶几上的红包重重一拍,大声说:"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