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会出来已是深夜。张晓曦喝了点香槟，人也显得兴奋了不少。

在回酒店的途中，正好经过酒店的私家海滩。张晓曦“哇哇”地叫个不停。陈宇航笑，让司机停车。

张晓曦脱了高跟鞋，赤脚踏在细软的沙滩上，抬头看向身边的陈宇航，觉得自己愈发的矮。咸咸的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张晓曦索性把固定头发的发卡拔掉，乌黑的长发就如瀑布般泻了下来。她三步并两步地朝海边跑去。夜晚四周静谧一片，只听到海水轻轻涌动发出的哗哗声。海水像个调皮的孩子，时而没了她的脚背时而又退她远远。

张晓曦玩心大发，提着裙摆往水更深的方向走去。

“张晓曦，你干嘛呢？”陈宇航伸手抓住张晓曦的手臂。

张晓曦转身，笑着的眼睛像是被镶进了闪亮的钻石：“每次见到大海我就会很兴奋。让我再走过去一点。”

“快涨潮了，危险。”

不容分说地一把把张晓曦拖着往回走。

张晓曦甩甩手，语气里夹着孩子气：“boss，帮我拍张照吧！”

银色的月光温柔地洒向大地，万物都被拢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镜头下的女孩笑容恬静，飞扬的发丝下一脸纯真。

张晓曦泡过海水的脚上沾满了沙子，她又有典型的密集恐惧症，看着自己的脚这样，心里痒得像是有许多蚂蚁在咬那般。陈宇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连这个都怕，那早干嘛了啊！来啊，再去海水里踩啊！”不过他说归说，还是马上跑到车里拿来一条毛巾。

张晓曦接过毛巾，表情畏缩又痛苦地弯腰去擦。陈宇航看不下去，一把拿过毛巾：“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说着，动作轻柔地帮她擦着脚上的细沙。

听陈宇航这么说自己，张晓曦也不气，低头静静地看着他帮自己把脚擦干净。

“你和我哥真像！”

“拜托，我比他帅好多好么。”

“明显我哥比你身材好！”

“你看过我的身体吗？你又怎么知道我比晓昭那小子差。”

沙滩上，两个人穿着正装的成年人却像没大点的孩子那般，你一句我一句没营养地争着。在附近巡逻的保安也只当他们是斗嘴的情侣，过来叮嘱几句注意安全便也离开。

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是，那个一直跟着他们躲在密处的镜头正咔嚓咔嚓记录着一切，准备掀起一些是是非非。

吹了大半夜的海风，隔天张晓曦一醒来，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拿着锥子不停地在敲。在早餐会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相关负责人做着报告，就张晓曦一人躲在旁边不停地咳嗽。陈宇航皱眉看向她，没表情地挥挥手。她立马知情识趣地走了出去。

想着等下陈宇航还有行程，她便乖乖地在大厅等。好不容易等到早餐会结束，她屁颠屁颠地跟在陈宇航身后。说来也奇怪，刚刚休息了一下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但是这会儿一走到他们身边又厉害地咳了起来。

陈宇航定神看了她一眼：“你没事吧？”

张晓曦咳得涨红了脸，说不出话只好摆手。

“你别去了，留下来休息。”

得到大boss的许可，张晓曦心里还是像乐开了花一样。回到房间后，她拿出顾念辰特地帮她准备的感冒药就着汽水吃了下去。倒头在床上便是昏昏沉沉地一顿睡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张晓曦迷迷糊糊中只感觉有人在用力地掐着自己的人中。她痛得皱眉，睁开眼睛，陈宇航的脸在她面前迅速放大了好几倍。见到她醒来，他重重地舒了口气。他身后站着的几个同事也像如释重负般。

张晓曦不清状况：“怎么了这事？”

陈宇航瞪了她一眼，扬着手里的汽水瓶说：“张晓曦，你的脑子到底干嘛使的。连小学生都知道吃药一定要用白开水，你倒好喝汽水！”

“不是因为没水了么。”张晓曦被陈宇航这般凶悍的样子给吓到了，说话一下子没了底气。

“没水你不会烧啊。要是你今天醒不过来那你怎么办！”

“哎呦，哪有那么严重，我……”只不过偶尔一次而已嘛。

张晓曦没说完的话完全被陈宇航凌厉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一旁的同事也都没吱声，场面有些僵。

“……对不起，害大家担心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张晓曦当然懂得这个道理。最主要在这么多人面前，领导的面子一定要给：“boss，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

张晓曦摆出的态度相当诚恳，就算陈宇航从她微笑的眼角看出一丝不服气地狡黠，也不得不点头以示接受。不过同样有着大尾巴狼本性的他哪会那么轻易就原谅。当同事们都纷纷走出房门之后，陈宇航摆出一副资本家的态度：“等下来我房间，把这次的所有活动方案都翻成英文。”

什么嘛……张晓曦脸瞬间垮了下来，欲哭无泪就是她此刻的心情。这次所有的方案加起来都有她两个手指那么厚，要翻到什么时候才能翻完呀！不行，她得打个电话给顾念辰，把苦水也倒给他听。

相比张晓曦的欲哭无泪，在距离三亚好几百公里的北京，顾念辰的公寓里有人则上演着梨花带雨的一幕。

顾念辰看着不停抹泪的林静，心情只觉烦躁。他手上握着的b超单，妊娠情况那栏里“宫内怀孕”几个字让他觉得措手不及。

林静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眼中还是泪水盈盈。她说：“念辰，如果你觉得这孩子对你造成了困扰，我会去把他打掉。只不过这次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下，他的存在。”

顾念辰浓眉紧皱，b超单子上的照片已经看得出是个已成型的小生命了。这是他顾念辰的孩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想开口，可最后选择沉默。

手机响起，张晓曦做着怪腔的脸在屏幕上忽明忽暗。顾念辰没有接，盯着手机直到它屏幕发暗不再响起。

他起身，径身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酒，狠狠一口。那些烦躁情绪随着酒精沉了下去，理智慢慢回来。他转身对林静说：“孩子不要打……我会负责。你先回去休息吧，david今天就让他在我妈那里。”

林静点了点头。家里的座机响起，他接起冷着声音“喂”了一声，电话那端的小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地反问：“念辰？”

刚刚换上的理智马上被这声音给弄得动摇了起来。顾念辰闭上眼，柔声唤：“晓曦……”

张晓曦听出顾念辰声音的两样，关心地问：“你身体不舒服吗？那就还是赶快休息去吧。”

怕她立马挂断，顾念辰连忙喊道：“慢点，你有什么事儿啊？”

张晓曦笑：“没事……我只不过，就是想你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