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要么蹦着走，要么摆尾，像美人鱼公主一样。

可他刚刚…

他踉踉跄跄。

他抬起了脚步！！

还有…

他的瞳仁？

他的瞳仁变成了黑色，而不是之前人鱼模样时宝石般的蓝色！

念夭夭心头一颤，一把掀开盖头，人已然飞掠了出去。

“族长！”

大祭司拽都拽不及，目光追及那抹红嫁衣。

“小阿娘，别过来！”

小人鱼仰着头，苍白的脸上，虚弱的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淌。

他一开口，声音嘶哑，几乎可以用难听二字来形容。

天生美丽的歌喉失去了。

小人鱼一下抿住了唇，漆黑的眸子瞬息间有些慌乱。

小阿娘，会嫌弃他现在这个样子吗？

念夭夭几乎是朝他飞奔而去。

“不要…”

小人鱼虚弱地摇头。

你别过来，让我走过去。

让我走过去，牵过你的手，迎你，娶你。

他抬起脚步。

然而下一秒，身子一歪。

他太虚弱了。

太疼了。

从早上鳞甲一片一片掉落。

到双腿被割出。

直到这一步步走来。

已经将近六个时辰过去，一直处于常人无法忍受的痛楚之中。

他倒了下去。

“小阿娘…”

就差一点点，就差这百十来步的台阶啊。

他就可以走过去！

上帝终究还是不会眷顾，他这个天生厄运的吃人鱼。

眼眶不知觉的湿润了。

晶莹的水雾里，朦胧着那一袭朝他飞奔而来的，红色嫁衣。

他倒了下来。

直到…

虚弱的身子，倒在一个温柔的臂弯。

小阿娘，接住他了？

依旧精致美艳的脸庞，吃力地勾出苍白的笑容。

“小阿娘，你不乖了…”

沙哑的声音，颤颤着，好怕她会嫌弃，要把他扔掉。

“都不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朝着我的新娘…走过去…”

念夭夭搂住人。

搂着他，倒在阶梯上，她抬手掀开他长长的礼服下摆。

隐在白色里衣下，笔直的双腿。

他…

他终究还是！

“你怎么敢…”

念夭夭话一出口，心脏仿若被一双大手狠狠攫住。

他怎么敢把尾巴变成腿？

“变回去，你变回去！”

不要化成泡沫。

她才刚刚尝试去爱他。

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对他能有多少爱。

“小阿娘…”

小人鱼漆黑的眸子，倒映着她好看极了的面容。

他抬起手来。

温凉而颤抖的指尖，抚向她紧蹙的眉心。

不要为他皱眉。

“哪怕你只有一点点爱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只要这一点点的爱，支撑着他大婚，让他紧紧相拥她一晚。

哪怕第二天一早，他随着海平面的阳光，化成一堆泡沫。

那也是一堆，幸福的，泡沫。

叮咚！幸福感10，目前进度80100

进度条的一声响，念夭夭彻底崩溃。

“你是傻子吗？”

“你是傻子吗！”

哽咽的声音，几近声嘶力竭。

无法呼吸。

盛放着元神碎片的心尖，仿若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而出。

她不要这样！

她不要他拿生命来爱她！

她受不起！

他的爱，就像密密麻麻的网。

将她紧紧地箍住，窒息一般，吹不进丝毫的风。

丝毫感觉不到爱意的轻松。

唯有压抑、心痛。

叫她满腔堵塞的心绪，半分都不知该如何发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