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内，被一种莫名的气体堵的并不舒服。
记忆被唤醒的越多，他越是有一种“后悔”的情绪在体内泛滥。
分不清是后悔知道的太晚，还是后悔自己并没有参与“曾经”，他分不清，想的多了心情更加烦闷。
更让他头疼的是，每当他心烦意乱时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找她，只要看见她回头笑着喊他一声“殿下”，他心里所有的烦闷瞬间消散。
一切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感受。
他不由自主被她的笑声吸引，次数多了，他也分不清这种对她天然靠近到底是因为他身为“东篱”时的记忆，还是因为现在的自己。
降神一旁看的心明眼亮，大概是猜到他的纠结卡在哪儿了。
“你是不是分不清现在到底是自己喜欢还是记忆里喜欢？”
夜篱沉默一下，点头算是不否认。
“你不觉得你想多了？”
“她确实不一样。”
“哪怕是对你夜篱来说？”
“对我来说。”
降神笑了两声，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没想到堂堂魔王也有如此为难之时，少见。”
夜篱听着下面说话的声音渐小，忽然问降神：“他很喜欢她。”
降神一时没反应过来，“谁喜欢谁？”
怔了片刻，恍然大悟。
“啊，你说东篱？”
“嗯。”
降神反而笑道：“不过你比‘他’要勇于表达感情的多。”似乎是想起什么，降神很是开心，“果然你清醒后坦荡的多，你想没想过，你就是‘他’，‘他’就是你自己，既然有些心意他不坦诚，不妨你主动一些？我想宋井颜那女人应该会高兴。”
“不想。”
呃？
降神冷不丁被噎了一嘴，不明所以：“为何？”
“她还分不清她喜欢的是哪一个。”
降神无语了。
懒得搭理旁边的男人，仰面重新躺倒喝自己的酒。
不知道是不是沉浸在爱情里男女都脑子有问题，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非要死钻牛角尖。
在他这个旁人看来，既然两情相悦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看宋井颜还好，那是个心里通透的人，分得清东篱和夜篱对她来说，都是自己的丈夫。
倒是旁边这位……等等。
降神忽然福至心灵好像明白过来什么，扭头道：“你怕她不喜欢真正的你？”
黑夜之中，夜篱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降神觉得他这次可能猜对了！
屋子里，几个娃儿玩了一天，故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宋井颜一一盖上给他们盖上被子，掖好被角，检查到小丫头无忧时，发现小丫头的脸颊有些发红，她伸手碰了碰脸颊和额头。
确实比平日里要烫一些，心里有点担忧。
“娘娘，公主偶尔会有几天身体发烫。”一旁伺候的婢女小声道。
宋井颜道：“常事吗？”
婢女低头躬身道：“这几个月来，常常如此。”
“知道什么原因吗？”
“公主殿中有株灵植，与小殿下的状况息息相关。”
无忧的宫中？
灵植是什么？
婢女也并不了解太多，只是原来在无忧宫中伺候小主子时，涂长老吩咐过。
宋井颜又看了看熟睡中的三个孩子，“好好照顾着。”
“是，娘娘。”
从屋内出来，迎面袭来一股冷空气，不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刚要迈步，只听头顶上空传来熟悉的两道声音。
她不禁笑吟吟走到院中一侧，仰头看去，果然斜上方天幕下，有两个人正在屋顶饮酒闲谈。
“上面的空气很好吗？”
听见妻子的声音，夜篱眸色一暖。
降神挑眉低头向下看，“讲完你那不靠谱的故事了？”
宋井颜笑道：“哪里不靠谱了，都是真的。”
上方传来一声嗤笑声。
想也知道肯定是降神那厮在嘲笑他。
她目光看向一旁的夜篱，月色下，一身墨色锦服的男人静静坐在那里，像一尊天神凝望着自己。
她冲他暖暖一笑。
夜篱心中一动，声音不觉放柔，问道：“你想上来吗？”
宋井颜顿时眼睛大亮：“想！”
身侧某人又是一道嘲笑声。
降神本以为夜篱会用法术将宋井颜拉上来，不想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飞身而下落到宋井颜面前，手臂揽着女人纤细的腰肢将人带了上来。
整个过程，他睁着大眼看着这两口子堂而皇之在他面前撒狗粮。
“……”
真碍眼，降神心说。
宋井颜也没想到男人会飞身而下拥她而上，久违的怀抱依然像记忆中一样温暖，哪怕是两人都已经稳稳当当落在屋顶，她都不舍得从他的身上离开。
夜篱仿佛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从伸手抱她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填满，冷夜里犹如怀抱暖炉，令他不忍放手。
怕她有任何危险，男人的手臂牢牢揽住她的腰。
降神斜眼瞄了两下，心中再次冷哼几声，脸上神情十分不屑。
宋井颜贪恋殿下的怀抱，既然他没松手，她自然不会傻到从他怀中起身，便顺势背靠在他怀中对隔壁降神坏笑。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降神抬眸扫了她头顶上方那张脸，心想方才还一脸纠结，现在竟然暗自心喜？
他刚想说两句噎她的话，只见两道警告的目光直射过来。
得，什么鬼师兄，有异性没师弟。
降神懒的回话，提起酒壶就是两大口。
宋井颜从夜篱的怀中扭身向后看，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近在眼前，就连新生的胡茬都看的清晰分明。
不知花了多大的定力，她才能将视线继续向上看，与男人的双眸对视。
“你们方才都在聊什么啊？”
夜篱身子稍稍后倾，低头看她。
她的瞳孔里倒影着自己，夜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不能说吗？”
他看着那张樱唇开开合合，目不转睛。
就在他刚要倾身时，怀中的女人突然把脑袋再次调转向降神。
“什么天大的秘密，不能说的吗？”她双眼晶亮。
一抹失望之色划过夜篱眼底。
降神看着觉得好笑，故意将头靠过来，隔着不远的距离神秘兮兮道：“没错，不能说的秘密。”
“切——”
“不信？那你回去问你男人啊！”
趴在夜篱右侧膝盖上的宋井颜，眨巴一双大眼睛，忽然笑道：“降神，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降神哼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