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虚伪！”蕾蕾不屑地撇了撇嘴。

“在他们看来，这种逢年过节时兄弟姊妹聚在一起吃饭热闹，能直接展示他们和乐融融的氛围，是让外人最能直观感受到的方式。”

“难怪他们总是喜欢在背后议论那几家亲戚，嘲笑他们人丁单薄，总说他们不如自己。”蕾蕾插嘴道，“说白了，就是在炫耀给别人看。”

“可以这么说。”

“如果说他们将家宴看成是一种仪式感很强的东西，甚至是一种荣誉的话，这种事不是该所有人一起来承担吗？可为什么这种虚荣心仅仅是依靠牺牲我们一家的利益来获得的呢？”

“因为你爸愿意承担……”

“这我能理解。”蕾蕾抢话道，“爷爷去世得早，老爸是家中长子，他有责任担负起一家之主的重任。而且，他很早就外出谋生，对家人的照顾不够，他心有亏欠，这些我都能理解。可我理解不了的是那些人。我爸有责任心愿担当，难道那些人就可以恬不知耻地坐享其成吗？就说叔叔，他也是施家的儿子，还一直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不断地算计着房子、算计着地、算计着钱财，可这么多年来他为这个家族做过什么吗？”

“可不是，每年我们请客吃饭，他跟着收好处。阿新、小云他们每次来礼品都是双份的，从没落下过他，他一分不用出还可以赚不少礼品。你还记得你们小时候过年吗？你爸是又出钱又出力，还要给小辈们发红包。他呢？饭吃着，酒喝着，什么都不用付出，末了小宝还可以收一堆红包，稳赚不赔。”

“他不是也是要发红包吗？”

“你小时候拿到过他的红包吗？”

经杨慧这么一提，蕾蕾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从小到大的确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从几个姑姑手里收红包的画面倒是历历在目，但施小国和何彩云给她红包的画面居然一点都没有。

“之前你小姑姑还和我提过，说小云曾抱怨施小国小气，小豪从出生到现在，他一个红包都没给过。我就觉得好笑，别说是外甥女的孩子，就连你这个亲侄女都没拿到过他的红包，别人又怎么可能会有？”杨慧继续说道，“更过分的是，明知道我们除夕夜来不及准备年夜饭，他们家年夜饭吃不完，情愿最后放馊掉倒掉，也不愿意拿出来大家分。”

蕾蕾突然想起了当年施小妹托她去向何彩云借卫生巾时她所看到的事，当时的何彩云正是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看她的衣着和双手沾满水的样子显然是在厨房里忙活。可明明他们家那几天都没有开伙仓，厨房里哪来的事要忙呢？现在想来，估计就是在处理那些已经腐败变馊的食物。

“他仗着小宝是男孩，就觉得施家的房子、地、钱财都该归他，所有人都该让着他。可既然他自持是施家未来的继承人，那施家的那些责任、义务，他不是也该一并承担吗？只想得到，不想付出，利益统统揣在自己的口袋里，却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在我看来这家宴就该他小宝来接盘。”说到这里，蕾蕾突然停住了，片刻后她又开口道，“这么看来，姑姑们也挺不是东西的。当初，叔叔这么算计我们，把本该属于老爸的东西都剥夺走了，她们却只是冷眼旁观，甚至还偏帮他反过来打压我们，不让我们表达不满。可见，她们心里也拿小宝当施家未来的继承人来看待。既然是这样，那么明明是为了他们的虚荣心而存在的家宴，对他们来说是全族的荣誉，按理说难道不该由在他们眼里看来是施家未来继承人的小宝来维护吗？可为什么这样的责任又逼迫着我来承担呢？”

“还不是因为你爸。你爸不帮你，他们自然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了。”杨慧也没好气起来，“当年你叔叔把你奶奶赶到养老院去的时候，施家上下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替你奶奶说话。我气不过替你奶奶出头，想拉上你几个姑姑一起来评评理，让他们出面说句公道话。可你知道你那几个姑姑是怎么说的吗？”

“大姑姑肯定是不会搭理你的……”蕾蕾笃定地说道。

“废话，就是她帮着你叔叔把你奶奶赶出门的，我又怎么会去找她要说法？”杨慧白了蕾蕾一眼接着说道，“你二姑姑居然直接告诉我，说她怕你叔叔，不敢得罪他，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没有说话的份儿。”

“啊？”蕾蕾难以置信地叫出了声，“那小姑姑呢？”

杨慧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你小姑姑也是三缄其口、讳莫如深的样子，说是你爸已经同意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啊？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是非曲直了？竟由着叔叔这么胡作非为吗？”蕾蕾已经惊骇到难以形容的地步，“那老爸呢？他是怎么说的？他不是大孝子吗？他怎么就能任由叔叔这么作践奶奶呢？”

“你爸把你叔叔和你婶婶当后爹后妈一样供着，你觉得他会跳出来反对吗？”杨慧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不过好在，被我这么一闹之后，想来他们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你爸最终没有太放任你叔叔，你奶奶最后只在养老院里待了三个月就回家了。”

“那是老爸用一间屋子换来的好吗？”蕾蕾愤愤不平地说道，“是不是也是因为你总帮着奶奶出头，他们才看你不顺眼，总针对你呀！”

“或许是吧！”杨慧颇为无奈地说道，“我记得你小姑姑曾说过，说我说的那些话是在离间他们施家人之间的感情，说她不想再听到我说那些话。”

“你说的话是在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蕾蕾一副不可理喻的神情，“那她们自己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叔叔干的那些事又算什么？要不是他的贪得无厌，施家哪来这么多纷争？到底谁才是那根搅屎棍啊？”

蕾蕾说的这些杨慧心理都清楚，可是光她们母女俩清楚有什么用？施大国为了息事宁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规避矛盾，施家姐妹受迫于施小国的威吓又不肯替他们说话，他们除了受委屈还能怎么样呢？

“我曾经想过，万一哪天老爸真烧不动了，我是没本事操办这么几大桌家宴的，但是我可以逢年过节时出钱请她们上饭店吃一顿，大家聚一聚。可如今，她们既是这副嘴脸，我反倒连出钱请他们上饭店都不愿意了。”蕾蕾悻悻然说道。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之前的种种，施大国的那句“我将来要靠外甥的”；施家人面对她遭遇不公对待时的冷漠和刻薄；那根裸露在外、沿墙面攀爬着的刺目水管；以及这么多年来施家人有意无意地偏袒着施小国而置他们一家的利益于不顾的举动……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蕾蕾认清了一个事实，施家表面上的那些作为只是为了不落人口实而已，可一旦涉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时，他们的两面派便显露无疑了。

这便是施家人的双重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