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最怕被骗
作者:辛夷觞      更新:2019-10-15 15:29      字数:2215

打从公主那回来,元妜开始便一蹶不振的,中午也没吃下什么东西。去杂物房看了一圈也没拿鱼竿,回屋里取了昨日裁好的布料针线,翻窗户走了。

元妜到了樱林子,发现自己没带凳子。没了心情,便也不甚在意,随便在一块草上盘坐着,然后无不认真的刺绣。

今日有些晚了,玄堇还未来。她不时左右看几番,便还是没见着人,不免有些失落。

元妜此刻,倒不是为了落空的桂花糕。只是想着,即使不带点心,人来了也好啊。

平安顺遂四字,元妜昨晚綉了个平。当元妜这会儿绣完个安字时,玄堇悠然的来了。

他见她坐在地上,蹙着眉头,满面愁云的模样。又见她没带竿,做着些女儿家的玩意,放下东西准备去逗嬉一番。

玄堇蹲到她跟前,瞧瞧她手里正做着的,又捻起另一副花样,轻轻言语道:“丫头,要送谁的。”

元妜瞧着他来,心情已是大好,又觉得不太好表现出来。便先伸手讨要道:“你先給东西,我才说。”

他笑起来,眼睛温柔的眯成一条月牙弯的缝,捏了捏元妜的脸,把小袋东西放在她手里,站起身来去摆弄着鱼钩的位置。

她瞧了瞧,漫不经心问道“今日这是什么?”“枣泥山药。”听着山药二字,元妜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东西,她向来是半口不沾的,却还是满心欢喜的揣口袋里。

他安静坐着。元妜时不时抬头看看头顶的树叶。正是清风徐来,丫枝摇摆。只是这一摆,便摇出三俩只吊死鬼虫子,拉丝垂挂下来。她瞧着那肉青团,心里一紧,往边上挪了挪。便又时不时看一下玄堇,想着不费钱财,就多看了几眼。

许久,玄堇似乎了想到什么,道:“丫头,你还没说是送谁的荷包。”元妜指了指手里拿着的那个,道:“送你的,是香包。”玄堇一副淡淡的模样:“你的针脚太丑。”

元妜厚着脸朝他边上挪了挪,莞尔一笑,道:“那你会收麽?”玄堇侧头看了看她,片刻:“什么时开始綉的。”“昨晚。”他微微叹了口气:“若是今日你能綉完。”听罢,元妜便笑道更灿烂了。

“丫头,你叫什么?”他问道。这些日子,他都是唤她丫头,未曾问过姓氏名字。之前,许是觉得不打紧的人,不久便忘了,所以没问。如今问了,只不过是过两日要走,也到底是因为她确有几分讨喜的缘故。

她道:“元妜,苏元妜。”玄堇带着几分不明的笑意,问道:“你是苏尚书一直抱病的女儿?”元妜应了声,道:“你呢?”玄堇抿着嘴角,眼里的笑却没了,道:“吕九。”

元妜虽看出些不同,还是还以微笑。心里想着,这姓氏倒算不出,是哪家的表亲了。大抵不过是骗自己的,公主和罗氏舅母都没有姓吕的亲戚,这个她倒是知道。

若非得说是什么十分远的远房,那在国公府分得一个间房,也妥当,断不会住到公主府里。

想到这儿,元妜撅嘴,心里暗暗的好笑一番。自个还没怎样了,便先让人給拒了。

可又想着被骗,心中一阵泛酸,把口袋里的枣泥山药糕拿出来递还给他。扬起一张小脸,眼神看似干净纯粹,道:“阿九,其实我不吃山药,这荷包,是送沈洛哥哥的,今日是綉不好了。”

玄堇微微一愣,随即便浅笑道:“沈洛却是喜欢吃的,明日你绣好了香包,同这糕一块送去,他必定喜欢。”这话完,元妜听得愈发气鼓鼓的。

虽然,她这会儿实在想扑上去上去,咬他一口。但又念着无论身高体力都敌之不过,便也安分的坐着。露出一个十分“官方得体”的笑容,把东西放回口袋里,便不再说话。

从前她便是被人骗怕了。如今对于简单的骗,也是又恨又怕。

后来玄堇又问了元妜几句,出口的话是什么她没听见。只是瞧他时不时的看看自己,便侧过身去背对着他。似有怨气的道:“你若再看,非叫你娶了我。”

元妜没见着玄堇表情,只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又略带调侃的道:“你可不行,还太小。”“你等我长大吧。”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话出了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玄堇便已经伸手过来掐住她的小脸胡乱揉捏了,道:“丫头,你那般能吃,我可养不活你。”

这本算是有几分她的心里话,可再说下去怕戳着心窝子,于是元妜十分懒洋洋的拍拍退,一副明白了的样子,道:“哦,那便算了。”

这般年纪,可大可小。许多事,若是一脸天真的说,便可当是小儿的胡言乱语,本就做不了什么数。当然,玄堇大概也未放在心上,第数次的将鱼从勾上取下来,又放回去。

元妜瞧了瞧那鱼,嘴里带着丝血。不过很快,血迹便混在水中晕开散去。鱼儿在水中摇晃几下,钻到水草深处,不久,消失了。

她道:“你放回去,它也许还是会死。”他不动声色的问道:“这是你不用鱼饵的原因。”元妜摇摇头,虽然这确实是一半的理由。

有一次出门前,青儿还笑她。她也只是说:“可我昨个才梦见的,一个直钩不用饵的老头钓了许多。”

至于还有一半的理由,说起来太矫情。便是怕杀生太多会报应。虽然,每次吃肉的时候元妜都心情愉悦得很。

她也把这一块归功于自己的胆小,完全不是因为善良,便也不好意思承认了。

玄堇收起鱼竿放在边上,若有所思的道:“宇儿最近郁闷,明日要去佛云寺上香,你可会去。”

元妜装模作样的提着盒子往边上挪了挪,道:“你若是让我去劝她,又或是安抚,定是不去的。”“……”

玄堇好笑的伸过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也没别的,就是那寺庙里的斋饭不错,不去就算了。”

元妜低着头,刚刚綉完了遂字的下边的底。便抬头眉开眼笑,作出十分诚恳的模样,道:“如果是散心的话,我当然要陪着了。”玄堇当作是不知道她心思般,点点头,抿嘴一笑。那温润模样,似清风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