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当诱饵
作者:辛夷觞      更新:2019-10-15 15:29      字数:2215

她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下一句话,比如说‘我只是开玩笑’,又或者来一个去掉“如果”的肯定句。

可是没有,半个字也没落下。

…………

一连多日,孟玄堇一概不理琐事,全嘱了成羽墨影二人跑腿,他便成天抱着各种医书翻看。

看得越多,脸色越暗淡难看。

元妜喝了几日腥甜的暗红色汤药,身子活泛了,一点不像差点就命丧黄泉的人。

至于她得的什么病,如歌长眉微蹙,眉眼挤做一堆。

“我真是不知,当时我瞧你的情况只以为不行了,是玄堇不晓得用什么法子救了你。”

那日,成羽几人到登州的第三日,如歌晨起出门时见有人将她放在门外,气息微弱,浑身是血,连脉搏也不怎么跳动了。

她惊慌的将人扛回屋里仔细查看了一番,一处伤都没有,人却是奄奄一息了。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一无所知,如歌迫切的讲述着。

“过了一日,你便几乎没了气息,章太医也束手无策,我楠木棺材都选好了,玄堇这时赶了回来,将你带回屋里,闭门不出几日你人活了,就是醒不过来。”

她说得有条理,言辞恳切,不像撒谎的样子。

元妜自己也只是记得当日尝着点血腥味,不知是吐了一口血,还是喝了一口血。

那时她也分明看见了孟玄堇,可他为何较自己后两天才到登州,那会是谁送她来登州的?

目标明确的送到如歌门前,却不现真身。

蓦地一下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就像无形之中,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自己在明它在暗,不知凶吉。

“王爷会医术?”元妜问不出个所以然,转而好奇孟玄堇竟然比章太医还要医术高超。

如歌眼光略带闪烁,并不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元妜侧头看了看屏风那边隐约看见的身影,颇为触动,所以心绪不宁都化作一棉花,轻薄柔软。

如歌起身辞去,她坐在火炉旁的一脸痴笑也没能维持多久。

如果孟玄堇是因为自己的病翻遍医书,那么近来他时时蹙眉,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病情不妙?

她像是突然被挂上了千斤重石,心颠颠的落不到实处。

元妜起身,缓缓走到他身后,望向他目光所到之处的一行字:深入骨髓肺脏,毒发则昏迷不醒,时常反复发作,非用毒之人不可解。

…………

非用药之人不可解,他却可解。

她也记得那日孟玄堇給她吃过一颗黄黄的药丸,极其味苦。

元妜脚下一软,跌坐到一旁,脸上却依旧面不改喜色,辗然笑着。

“王爷,我的病好全了,你说过要带我出去走走。”她扑在桌上,声音慵懒欢喜。

倘若不幸,真是他自导自演下的药…,又能如何,她无法怨恨,生不起一点敌意来。

孟玄堇看了看她,放下手里的葯书,牵过她的手腕搭了脉,紧拧的眉头终于松散了些。

他答应带她出去走走,出门前生生将她裹成个粽子。

元妜自己觉得是个可爱的二肥,跌倒在地上保准爬不起来的那种。

之前孟玄堇说安丘的雪和盛京不同,她本不信,满天飞雪还能有什么个不同法。

她摸着一根柳枝上包裹着的冰条子,这些树上都只有冰条冰块,完全不见雪的踪迹。

地上倒是铺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可雪地下却是一成片的冰牙子,除了晶莹剔透些便像极了那小狗的龅獠牙。

元妜折了一根冰条丢掉,又要去再折,被孟玄堇一个眼神生生给看回去了。

他随手捏起她的小抓子,捂得严严紧紧的,虽然他的手也没暖和到哪去,比那冰条子却要好上许多。

“下一次想睡多久。”他语气关怀且恶劣。

元妜微微一笑,不应反问道:“是你給药丸把我毒晕的?”

“不是。”他答应很快,毫不犹豫。

刚才在屋里看葯书时,她在身后看着看着,漠然坐落一旁,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孟玄堇俯下身来,盯着她的,展眉一笑,道:“你以为我会害你。”

“不不不,我只是问问,你说不是我便坚信不是,我不想和你心生芥蒂胡乱猜疑。”

元妜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他凑的如此近距离,倒叫她瞧清了那张苍白的脸,憔悴毫无血色。

孟玄堇听了这话倒是微微一愣,抬了抬眼皮看了看远处的登州城,连眸子都变得冷淡。

元妜自是看得清楚这冷暖间的变化。

不久前,她发现有人跟着,而且一定不是随身影卫的随从,她对此事的肯定是有来源的,源于孟玄堇的一抹笑,一抹得逞的浅笑。

她不知那些人为何而来,总之她苏元妜就是一块钓鱼的肥饵料。

此处僻静深远,又是隆冬时节,少有人来,那些人跟了许久也该下手才是。

她正默默念着,飘飘的白衣由远及近,一圈人慢慢围了上来。

没有黑衣蒙面的行走在白雪地上,不管伪装有没有成功,都不算太傻。

…………

白衣刺客拔剑跑了过来,这些人功夫精进,却不恋战,也无意伤人。

看样子是冲苏元妜去的。

她看明白了这几点,便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眼看着飘飘白衣,飞来窜去。

冷眼瞧了半晌,她拔下头上的一枚发簪,比着脖子刺出血迹来,冷冷的大喊一句:“你们主子是要活得还是死的?”

孟玄堇心头一颤,眼底尽是焦急,放下剑想要拿下簪子,有些手足无措。

白衣人皆侧目,看着女子脖子上的血珠顺着肌肤滚落滴在墨绿的披风上,一滴滴被隐去,血还在流伤口越划越甚。

心里惊慌,主子说了毫发无损,这若是抬个尸体回去,一干人也要死个干净。

“撤。”为首的人哑着嗓子命令,自个便也拿着刀缓缓后退。

不多时,白衣裳的人全撤出了林子,只剩下她两人。

元妜淡然的笑着,捂着伤口收起簪子,道:“我告诉你是谁……。”

话音刚落,孟玄堇双目微敛,将元妜揽过护在身后,透出些方才没有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