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扬州乱起,当仁不让.
作者:浅淡忧伤      更新:2019-10-16 19:41      字数:2627

“自五天之前起,叶氏布行就处在一种混乱的状态之下,这事情子清你是知道的。苏祁天那个黄毛小子,虽然年轻,但手段实在犀利。他用卑鄙手段拿到了叶、赵、吴,我们三家的手艺,使我们在他面前,根本毫无胜算。赵吴两家早已与苏家合并,只有我叶家还在苦苦支撑。但这种支撑,到底能够坚持多久,我这个做掌柜的,都不知道。”叶婉怡看着苏尘,一字一句的说道。

“今天苏祁天来者不善,但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真的想,就这样吧,别挣扎了,合并便合并吧。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我有些撑不住了。相公的死,我到现在都仍然接受不了。我不知道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做些什么。我恐惧我会将叶氏布行带到一个必死的境地。所以,我想,子清,叶氏布行的将来,就由你帮忙照料吧。”

苏尘道:“师娘,痛苦只是一时的,老师的死,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事。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算有万种的言语,到最后也只能说一句,节哀顺变。叶家还未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相信我。”

叶婉怡道:“其实自那晚你递给我那本册子起,我就相信你了。但人力有时穷,我们叶家想要真正赢下这场胜利,不论是布行的人员调换也好,亦或者其他也罢,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手艺的革新。没有新的花纹,我们只有被打败这一条路。”

苏尘道:“我已经派李武去请黄姐姐,只要黄姐姐一到,我们便即刻反击。”

叶婉怡道:“但愿如此吧。你那位黄姐姐……算了。子清,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经商之道,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些办法到底有如何的功效。但我相信你——我已经再没有能够相信的人了。子清,如果可以的话,带着点儿文勇吧,文勇那孩子,我真怕他走上邪路。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仇恨是要记在心里的,但不可放在眼前。文勇那孩子,早已被仇恨遮蔽了双眼。”

苏尘道:“师娘,我会的。”

叶婉怡道:“我有些累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苏尘点点头,头一次感受到肩膀上的沉重。

命运是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东西,它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总是喜欢与人对着干。苏尘这辈子,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他不想要那么多的波澜壮阔,也不想去争取什么富贵功名,更不想什么江山快意。然而人是被命运之手推着走的,来到这里直到现在,苏尘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重新操起旧业。

“做生意吗?其实做生意挺简单的……就是有些无趣。”苏尘从灵堂走出来后,站在院子里看星星。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正是八月十六,天空中的月亮照得大地通明一片,就连星星的光辉也几乎不见了。

所以说是看星星,其实主要还是看月亮。

而之所以要说看星星,只是因为,看星星很浪漫,看月亮很感伤。

张文勇不知何时走到了苏尘的旁边。他也抬着头,像苏尘一样往天上看。

“你在看什么?”张文勇问。

苏尘道:“看星星咯。”

“有什么好看的?”张文勇不解的说,但依然抬着头往天上看。

这让苏尘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笑话。

“曾经有个人,看到另一个人仰头看天,他以为天上有什么东西,便也跟着仰头看天。看了许久许久,仰头看天的那个人忽然走了。那人有些奇怪,便问他:‘你为什么往天上看?天上有什么东西吗?’那人回答说:‘我鼻子出血了,控控。’”苏尘自顾自的说道,说完,笑了起来。

张文勇略有些无语的道:“这是笑话吗?”

“算是吧,只是想到了,觉得很好笑。你不觉得咱俩很像笑话里的那两个人吗?”苏尘道。

“不像。你我鼻子都没出血。”张文勇道。

“唉,无趣。”苏尘无奈的摇摇头。

张文勇陪着苏尘又看了一会儿,问:“关于布行,你已经有主意了吧?”

苏尘道:“嗯,差不多了。”

张文勇道:“需要我帮忙吗?”

苏尘想了想,道:“应该用的上你,人事调动方面,恐怕需要你来帮我压住他们。”

张文勇道:“用得上我就好,我怕我闲下来,就要去找明教那些人拼命。子清,实话跟你说,我和姐夫的关系不是很好,可是为什么他去世,我会这么难过?”

苏尘道:“人是这样的,不论那个人生前做过什么,当他刚刚去世的那段时间,所有人便都将那个人所做的错事忽略,只记得住那个人所做的好事。于是便会想,这样一个人,死了真可惜。也许,这就是死者为大的道理。”

张文勇点点头,道:“有道理。子清,我发现你四书五经策论经义学的不怎么样,倒是这些大道理,说得头头是道。”

苏尘道:“道理谁都懂,只是看怎么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说法,于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张文勇若有所思:“那我,应该怎么活呢?”

人应该怎么活,这是每个人毕生所追寻的答案。

……

苏祁天有些气急败坏的走进了一个房间。推门而入,里面坐着石潜和吴书同。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这辈子,最见不得比我还要嚣张的人!”苏祁天骂道。

石潜正在奋笔疾书,闻言,撂下毛笔,对苏祁天道:“怎么,今天不顺利吗?”

苏祁天道:“你真不敢相信,一个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的穷酸秀才,竟然要和我抢扬州布行的生意。这可真是天方奇谭,天方奇谭啊!”

石潜道:“苏尘那个人,总是不自量力。”

吴书同道:“苏尘我与他相熟,他有一点点小成就就洋洋得意,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嗯。”苏祁天气稍稍减轻,他问两人,“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石潜道:“已经差不多了,只要再让沈公子润色一下,便能够印刷售卖了。这本小说只要卖出去,那苏尘苏子清,就要成为过街老鼠了!”

苏祁天道:“就这么干,给我把苏尘的名声搞臭!什么少年诗圣,什么扬州新晋第一才子,都是狗屁!我让整个扬州城的人都读这本小说,让他们知道知道,苏尘是个什么样龌龊的腌臜货。”

吴书同有些担忧的说:“但是咱们写的东西,很多都是编出来的,比如强抢民女这一条,苏尘从未干过,有人会信吗?”

苏祁天冷笑道:“我让你们写这些,不是要别人相信的,我是要别人有印象。以后若遇到苏尘,也许就会说,‘这不是强抢民女的苏尘吗?’,如此一来,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苏尘没做过,都要变成做过的!我再找些文人书生写点儿文章打油诗嘲讽批评一番,苏尘必然成为整个扬州的众矢之的!身败名裂,便是给他准备的评语!”

石潜道:“虽然这样有失君子风度,但对苏尘,倒也不必讲究这些。”

吴书同也道:“没错。而且这一次有沈公子和苏大官人联手,苏尘就算再神通广大,也只能是挨打受气!”

“没错,没错,哈哈哈哈……”苏祁天哈哈大笑,石潜和吴书同随即笑了起来。

于是屋子里,笑声经久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