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风波定、一眼难忘.
作者:浅淡忧伤      更新:2019-10-16 19:41      字数:2533

梦溢姑娘今天仍旧穿了一身大红色的长裙,诗诗款款,略施粉黛,眉目含情,云鬓高悬,落落大方。

之前中秋诗会的时候,苏尘只在远处看过梦溢姑娘跳舞的样子。苏尘看了一个晚上的转圈舞,终于看到一个别致的舞蹈,自然甚是喜欢,故此此时相见,苏尘对梦溢姑娘还是有许多好感的。

与平常的江南姑娘相比,梦溢姑娘的个子稍高了一些。竟然已经快要赶上苏尘了。苏尘有一米七五左右,正常亚洲男人的身高确实在一七五左右,这是不得不辩解的事。而梦溢姑娘猛一看去,似乎也在一米七左右。她的颧骨有些宽,也并非是江南女子的唯美瓜子脸,或者鹅蛋脸。下巴看起来有些尖,反而有些女生男貌。

苏尘以前经常被人调侃说是男生女貌,此时见到个女生男貌的姑娘,不觉多看了两眼。

但即便如此,梦溢姑娘还是好看的。

梦溢姑娘款款走下楼来,她漫步走到苏尘身前,微微屈膝行礼,道:“见过苏公子了。”

苏尘今日事情很多,本想直接离开清秀楼,但此时梦溢姑娘出现,总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他拱了拱手,回礼道:“梦溢姑娘好。”

梦溢很是深情的看着苏尘,一对丹凤眼中似乎含着无数的水雾与冰滴。只听梦溢说道:“奴家一直崇拜苏公子得很,那一日中秋诗会,苏公子以一首《水调歌头》,帮助杜鹃姐姐夺下花魁之名。‘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这一句奴家很喜欢。还有那最后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更是奴家每日都会默诵的一句。苏公子对奴家虽然不了解,但奴家却对公子知之甚多。公子之大才,当是扬州第一才子。”

苏尘被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他道:“姑娘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而已,文不成武不就,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那边的苏祁天三人,见到梦溢,自然不会视而不见。此时听到苏尘的话,石潜嘲讽道:“确实,不过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而已!”

梦溢却似乎未曾听到石潜的话,她深情款款道:“倘若苏公子都是小人物,那这天下之大,却再也没有大人物了。”

“呵呵……”苏尘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石潜对这梦溢似乎很感兴趣,借着酒劲,他对梦溢说道:“梦溢姑娘,素闻你的舞蹈,举扬州而无敌手,不知今日,在下等人有没有机会观赏一二呢?”

苏尘道:“我们还有事,要跳舞,就给这位石兄跳吧,我们先走了。”说着,苏尘便要绕过梦溢,走出清秀楼。

梦溢却横挪了一步,挡住了苏尘的路。她笑道:“公子就算事务再如何繁忙,终也不差这一舞的时间。今日奴家新编了一支舞,不知苏公子能不能帮我指导一二?”

苏尘推诿道:“我对舞蹈是什么也不懂的……”

梦溢姑娘妩媚一笑,水袖轻柔间,拂过苏尘的脸颊。苏尘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竟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那梦溢忽的原地起舞,清秀楼立刻奏起悠扬而清彻的琵琶声。那琵琶声声急如雨幕,滴滴点点浇灌在每个人的心上。所谓“大珠小珠落玉盘”,便也如此。琵琶本悠扬而豪迈,此时却弹奏如雨幕,给人一种密集不适之感。然而此时响起的琵琶声,并非要给人听的,而是要给人伴舞的。

于是这琵琶声配合上梦溢的舞蹈,顿时变得不一样了。梦溢的鞋子上,仍旧有微小的铃铛,铃铛和琵琶相辅相成,于是每个人眼中似乎看到了一幅唯美的画面。在漫天雨幕之中,丛林小径之间,有一玉人翩然而行,无拘无束,尽管身周尽是雨滴稠绵,却丝毫阻不住她轻快的步伐。

那年春风吹,我在崖边赏桃花。

苏尘不知怎么,想起了前世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

一舞终罢,一曲终了。在场众人鸦雀无声。

“梦溢献丑了。”梦溢姑娘轻声说道。

“好!好!绝世之舞!绝世之舞!”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为梦溢姑娘的舞蹈喝彩。

梦溢谦逊一笑,然后重又回到苏尘面前,道:“苏公子,那一日你为杜鹃姑娘写下一首《水调歌头》,奴家甚是喜欢。但那终究不是我的。今日我为你舞这一曲,不知道公子能否为我也写一首?”

“这个……”苏尘本有心拒绝,但又看到梦溢那一双充满深情的眼睛,只好点点头,“那便写上一首吧。”

梦溢喜出望外,立刻道:“多谢苏公子,翠儿,拿纸笔。”

那小侍女答应一声,立刻去取了笔纸过来。

旁人都非书生文人,感受不到梦溢请苏尘写诗有什么特别。石潜和吴书同却是羡慕嫉妒得很。尤其是石潜,大家都是扬州很有名的才子,凭什么梦溢姑娘只请苏尘写诗,却不请我?

石潜恨得直咬牙,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冷冷一笑,嘲讽道:“梦溢姑娘,你请苏兄写诗便是对了,因为苏兄别的都不在行,只写诗最拿手。毕竟,他可是少年诗圣,他可是在今年中秋诗会上打败沈怆然的扬州第一才子。”他这话说的漂亮,似乎全是恭维苏尘的。然而他偏偏要在前面加了一句:“因为苏兄别的都不在行”。这句话出口,那便是说苏尘百无一用了。

旁人对此气愤不已,苏尘不以为意。

那名叫翠儿的小侍女拿了纸墨笔砚,铺在桌上。苏尘掭饱了毛笔,略一思索,心中已有计较。刷刷点点,一首小词已经出现在了宣纸之上。

写完了词,苏尘将毛笔搁下,先向着梦溢拱拱手,道:“梦溢姑娘,见笑了。”转而又向苏祁天三人拱拱手:“苏兄石兄吴兄,咱们的赌约,可不要忘了。”

说罢,苏尘便带着所有人离开了清秀楼。

梦溢姑娘本还想挽留但回头看了一眼苏尘留下的诗,不禁呆了呆,就此放过了苏尘。

石潜早就注意着梦溢的脸,见梦溢有些发呆,急急忙忙跑过来,拿起宣纸一看,也是呆了呆。

然后忽然放声大笑。

梦溢回过神,有些不悦的说:“不知石公子在笑什么?”

石潜道:“我说那苏尘只会写诗词吧?他这首词写得好极了,好的不得了!比之那首《水调歌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有何用?又有何用?百无一用,百无一用!”

梦溢道:“你怎么知道苏公子便是百无一用?至少他写的词,举世无双!石公子,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梦溢抢过那张宣纸,极其珍重的护在怀里,上了楼去。

待梦溢姑娘走后,苏祁天和吴书同走过来,有些好奇的问:“怎么,那苏尘写的诗真有那么好?”

石潜收起了自己的狂放笑容,然后略微苦涩的说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此乃《定风波》也!”